他一问出口,大家齐刷刷看向江游。
在座的谁不知道,这几年江游和郁见洲根本没有交集,这是故意拿以前说事呢。
江游摇头,利落道:“不清楚。”
“怎么会不清楚,你要不发消息问问呗。”
江游还是摇头,“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那人支支吾吾还想追问什么,谢时羡抬手,“咚”的一声,用手里的酒杯碰了他的,“行了,不是要喝酒吗?”
“诶,”那人连忙端杯,“是是是,谢总,我敬你一杯。”
谢时羡转头把自己的酒倒在了江游的空杯里,“你帮我喝。”
江游没什么犹豫地喝了,刚坐下,余光看见陆杞站起身走了过来,手上拿着酒杯。
江游用手肘撞了下谢时羡,也没看向他,只是皱着眉,“我喝不了了,我想回家。”
谢时羡转过头,轻嗤一声,“别啊,这不才刚开始嘛。”
谢时羡心情不太好,江游看出来了。
“谢总,江游,来。”
陆杞一手端着酒,另一只手招呼侍应生过来倒酒,谢时羡笑笑,摆手说他不喝了,又加了句,“江游还可以……”
陆杞当即道:“那江游,我俩来。”
“要说我俩这缘分也不浅啊,从《成名》到现在,进了一家公司,合作的网剧也不少了,怎么也得喝两杯吧。”
江游硬着头皮的样子,“好。”
陆杞本来不打算让江游出糗,但他估摸着谢时羡这会儿想看,他不介意讨好自己的小老板,于是灌了江游三杯。
还想让他再喝时,江游搁了酒杯,捂着嘴跑了出去。
大厅里顿时笑声一片,有人在调侃谢时羡,说他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把江游的酒量提起来,又有人说他仗着江游喜欢,一个劲儿地欺负江游……
随着侍应生关上门,那些欢笑声也被隔绝在里面。
江游眼神逐渐清醒,踉踉跄跄的脚步慢了下来,放在唇边的手也自然下垂,他推开了上前搀扶的侍应生,冷冷道:“我自己走一会儿。”
除了被酒精染得泛红的眼圈,他哪里还有半点喝醉的样子。
从会客厅出来是一个圆形走廊,江游绕完半圈到了对面,再往里走,朝着霓虹灯闪烁的方向走到了尽头。
金源酒店没有露台,因为露台会给偷拍者可乘之机,所以江游走到尽头,见到的不过是玻璃幕墙。
往下看是京都过分璀璨的霓虹,人就像蜉蝣,一粒粒的,混在斑斓中。
江游走到这一带唯一的窗前,那是一面翻转窗,大概是终年不打开,所以江游花了些功夫,窗框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在一片寂静中,格外刺耳。
只能推开一手长的距离,窗外冷冽的风渗透进来,江游闭了闭眼睛,沉沉地呼了一口新鲜空气,拿出口袋里的烟盒。
是细长的香烟,散发着清淡的果香。
他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正在给谢时羡发消息,他的手指纤长,单手打字也游刃有余。
【不舒服,先回去了。】
聚会从七点开始,这会儿过了两个小时,他尽可能把时间计算得刚刚好,不多浪费他一秒,也不会太过暴露他的敷衍。
消息刚发出去,江游还没来得及关闭屏幕,谢时羡立刻回了不行,仿佛就等着他发消息似的。
一秒后。
【给你一分钟,回来。】
江游扫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地把手机关了,放进兜里。
烟只燃了小小一截,猩红之下是细窄的一圈烟灰,江游不想抽了,正要摁灭。
耳畔突然响起“咔嚓”一声。
声音很轻,是用气音发出的,原本是想模仿相机拍照,但是模仿得太拙劣了,江游倒是把里面的嘲弄听得一清二楚。
“要不是手机没拿出来,高低给你拍下来,让你那些粉丝看看。”陆杞撇了撇嘴,接着说,“有抽烟的校园剧男主吗?你根本不适合那个角色。”
他们最近在竞争的IP,就是校园剧。
一定要是什么才能演什么,那多没意思,江游懒懒地想。
他无意跟他争论,便问,“有事吗?”
“谢总让我带你回去。”陆杞盯着他,唇角起了笑意,有几分幸灾乐祸地说,“郁见洲来了。”
江游呼吸微窒,指尖夹着的细烟抖落了浅浅一点灰,他走到一旁的垃圾桶,把烟摁灭了。
昨天在美国,现在到了京都,真是马不停蹄。
明白走不掉这个事实后,江游反而平静了,“好,回去吧。”
“江游,我真的挺好奇,你说你当时要是一直跟着郁见洲,不去招惹谢时羡,会不会更有名?”
“谢时羡手里是有资源,但是他混得没有郁见洲好啊,你要是能和郁见洲炒炒CP,估计早就爆了吧。”陆杞叹一声,嘲讽道:“可惜人家早看不上你了,你还得跟着谢时羡。”
“偏偏谢时羡对你一点不大方,正经资源都没给过你,”他拦住江游,逼问道:“你跟谢时羡睡过了吗?”
江游斜睨过去,缓了一会儿说,“没有。”
“不可能!”陆杞显然不相信,还要追问,江游知道他在意什么,道:“那个IP我不会去试镜了。”
陆杞注意力果然一下被转移,他瞪大眼睛,“什么?”
“有个网综,撞档期了,”江游说,“我不跟你抢了,你可以放心。”
“你说真的?”
江游点头。
陆杞看上去心情好了些,还想问他是什么网综,但是他们已经走到了宴会厅门口,而江游直接推开了门。
门一打开,宴会厅所有人噤声了,目光不约而同望向江游。
江游无意去寻找郁见洲的位置,但余光却不由自主锁定了他,郁见洲总有这样的本领,轻而易举成为焦点。
他不过才到一会儿,聚会的格局就变了,就连那些向来围着谢时羡转的人,也不愿放下这样一个结交机会。
郁见洲身边拥挤,谢时羡身边倒是空荡起来。
江游垂眸,坐回了谢时羡旁边,不过才坐下,谢时羡的手肘就搭到了他肩上,手往上,极温柔地抚摸了他后脑的头发,像在安抚一只不听话的猫。
“真喝醉了?”谢时羡问。
江游感到脊背发凉,皱着眉把他的手推开,“好些了。”
谢时羡的手在半空停了会儿,仿佛并不生气,反而笑道:“好了那不得给见洲敬酒啊,他可是大影帝,以后你也得多向他请教。”
谢时羡话音刚落,便招手让侍应生给江游倒满一杯酒,眼睛盈着笑注视他。
江游对上谢时羡的目光,却轻易地从里面看到隐隐的威胁,他并不想自己敬酒。
桌上的其他人开始起哄,“对啊,江游,都是这么久不见的朋友,赶紧来敬一杯,就差你了!”
“快啊,快啊,江游!”
“江游,还坐着干嘛!”
……
宴会厅吵吵闹闹的,郁见洲坐在那儿,一句话也没说。
但是那眼神如有实质,就没有从江游身上移开,哪怕是一秒。
江游抬眸,总算正眼瞧向对面的郁见洲。
这个圈子里,好看的皮囊数不胜数,他可以担一个最字。
刀削斧刻的线条,冷厉分明的面孔,双眸如墨渊,鼻梁如挺峰,这样一张脸,即便不带任何讨好,也能占据所有人的目光。
如果他的眼神不是透着将人拆吞入腹的狠厉,江游大概很愿意欣赏。
江游:“好久不见。”
其实江游每天都能看见郁见洲上百次,在社交媒体上,在公司对面的LED屏上,在公司老师给的表演视频里……
只不过不太对等,因为郁见洲这五年大概没有见过他一次。
郁见洲微微眯起眼,看他的眼神满是审视,片刻后,他笑了,“好久不见啊。”
他的嗓音清冽又低沉,让人联想到薄荷冰块撞击杯底的声音。
江游眨了眨眼,道:“你喝的酒不少了,肯定不差我这一杯。”
郁见洲瞧着他,目光咄咄,“不巧了,就差你这一杯。”
江游顿了两秒,然后顺从地说,“那也是应该的。”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看向郁见洲,“我敬你……”
“等等,”郁见洲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不是那个杯子。”
他一招手,立刻就有侍应生走到他身边,他轻声说了两句话,侍应生匆忙走了。
江游没听见郁见洲说了什么,光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但当侍应生把柯林杯拿过来时,他不得不承认他低估了郁见洲对他的恨意。
柯林杯一般用来盛放鸡尾酒,容量接近小型的饮料瓶,侍应生动作优雅地往杯里倒酒,江游看着酒液流淌过透明的杯壁,复又抬眼看着郁见洲,“喝完就可以吗?”
四目相对,郁见洲点头。
“可以……一笔勾销吗?”江游追加道。
一笔勾销四个字包含的内容实在太丰富了。
郁见洲眼底一沉,眼神愈发幽邃,“也不是不行。”
江游只想了不到一秒,得出结论,这样挺赚,于是不管不顾端起酒杯就开始喝。
烈酒入喉是鲜明的辛辣,如同细小蚂蚁的啃噬,疼痛都堆在喉咙,好在叠加到一定程度,也就拥有了短暂的习惯。
江游手中的杯子越来越轻,他感到那隐约的、压在心里的包袱也越来越轻。
应该畅快的,如果谢时羡没有猛地夺过杯子,狠狠地砸碎在地上。
“郁见洲,没必要在我的场子欺负我的人吧。”谢时羡说。
“不是你让他给我敬酒?”郁见洲笑着反问,“成我欺负了?”
烈酒上头快,江游晕乎乎的,他一手抓着桌沿,垂眸是零散的玻璃碎片还有淌开的酒渍,明明不剩多少了,他想。
胃里火烧火燎地疼,江游拍了一下身侧的谢时羡,语气模糊道:“想吐……”
不等谢时羡回应,他出了门,脚步很是不稳。
谢时羡目送他离开,侧眸发现郁见洲也望着门口的方向,他盯着郁见洲,叫了陆杞的名字,“你去,帮我看看他。”
“好,谢总。”陆杞赶紧出了门。
谢时羡瞧向郁见洲,客气道:“见洲,昨晚还在美国,紧赶慢赶今天就回京都了,实在太给我面子了。”
“那肯定,你的局我不能不来。”
郁见洲的手搭在桌上,指尖似有若无地轻扣桌面,眼神时不时落到微掩的门上。
“到底是为了我的局,还是为了别的什么?”谢时羡问。
郁见洲不避讳,“你不知道?”
这两人说话旁人是不敢插嘴的,只是面面相觑,都在推测他们话中的意思。
谢时羡道:“江游这五年一直跟着我。”
郁见洲笑笑,还是懒懒散散的调调儿,“我没想跟你抢啊。”
谢时羡盯着他看了许久,“那自然,不是干净的人儿你也瞧不上吧。”
旁人都肉眼可见瞪大了眼睛,这句话可就太露骨了。
郁见洲没回话,脸上还带着笑意,眼底却极为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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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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