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我将你千刀万剐,让你生不如死,痛苦却无法挣脱,就像深深迷恋你的我一样,直至死亡永眠才能平静安宁。
“该死!该死!该死......”身穿污秽围裙的妇人面目狰狞举着砍刀狠狠剁肉案上的一截人腿,血沫碎肉霎时四处横飞在这间阴暗窄小的地下室。
不时血色染到了妇人微微见白的头发,或者落进她层层堆积的皱纹里。妇人并不在意,一下又重重一下落下砍刀,砰砰作响,不停地咒骂“该死的富江!活该受罪......”
名为富江的少年失去了双腿,正虚弱无力地靠在妇人脚下的囚笼里面,鲜血染红了大半地板,因失血过多,皮肤渗出冷汗,呼吸不由急促起来,口唇苍白,嘴上却不饶人,“丑陋的老女人,一无所有,贫寒得连一份鱼子酱都买不起,做我擦鞋奴仆都不配的老家伙,也敢妄想奢求我的关注,照照镜子吧,烂□□。”
“你还敢顶嘴!”妇人将所有的怒气发泄在剁最后一块骨头,伤痕累累的板案上更添一道深痕。
妇人目露凶光顺手一刀砍向富江的脸,痴恋又厌恶看着那张蛊惑人心的脸破相,从额头破到脸颊,可怖的伤口嘶嘶涌出血水,糊了富江半边脸,却有种半面罗刹半面净佛的强烈对比美感。“就是靠这张脸害人是吧,没了这张脸我看你怎么嚣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竟然毁我美貌无双的脸!”富江愤恨瞪回妇人,因疼觉地扭曲瘫在地板上,一手捂住伤口,企图想让它今早痊愈。
富江即使在昏暗腐烂的空间依然是熠熠如生的存在,只要他愿示弱一下,多好好瞧自己一眼,妇人就想原谅他的一切不忠和傲慢。
他嘲笑妇人,不断羞辱她的妄想,击溃她的心理防线。这可悲的女人早已着魔,在富江身上不停挥刀,希望斩断那些刻薄的语言。
富江半身血肉模糊,已经出现视觉模糊,头脑晕晕,疼感麻木快要进入休克状态,还在用不可一世的语气命令她:“喂,下贱的垃圾,记得用火稍微处理一下血肉,杀人犯可是要好好清理作案现场。”
富江并不在意生死,但他讨厌那些碎肉会长出的廉价劣质的仿制品,保留骨头残留的一滴血液自己也能重生,所以还是别生产出那么多垃圾仿制品。
妇人控制不住怒火,又压抑不住悲伤,泪流满面地将富江一刀封喉,喃喃说:“都怪你,怪你啊......”
富江没再嘲讽她,她的世界终于恢复平静。如同卸下重担,妇人长呼出一口气,松懈整个身体,坐下长凳,怅然盯着囚笼里的骨架。
死之前还提醒她处理好后事不被人发现,富江或许是爱她的,就像她好心在路上收留这无家可归的少年时,他眼里注视着她的世界,只一瞬间,她无可救药爱上这个清澈的少年,半生孤寂得到了抚慰。所以她可以容忍富江任性的要求,尽全力满足他,哪怕倾家荡产,可这又有什么所谓呢,他是需要自己的。但是他为什么要一而三,三而再去撩拨别人,明明他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这不是独属自己吗?
恶念如病毒疯狂滋生,驱使她。
枯坐了一下午,妇人回过神,木讷按照富江所说清理碎尸,升起的火焰照暖妇人血迹斑驳的脸,她得到了独占一人的快感。
地板消失了一个少年,剩下焦骨余烬。
妇人想着拿它栽种一盆充满爱意的红玫瑰吧。
妇人特意还留着一些大腿肉,充当最近几天的吃食。
晚餐试过觉得美味无比,发觉是个做包子馅的好材料,适合给那好孩子做一份早餐。
第二天凌晨妇人将头骨埋在附近河边的芦苇荡中,处理完一切愉快唱着不知名的小曲走去花鸟市场,挑选合心意的红玫瑰。
“林姨,我要两个肉包和一盒纯牛奶。”
“好嘞,忘忧今天免费给你一份早餐,别客气,今天特意给你做这几个小笼包非常好吃。”
白忘忧受宠若惊接过林姨给的一纸袋小笼包,开心道谢,但还是付了现金,“谢谢林姨,但我不能白拿,这钱您也别客气啦。”
白忘忧付完钱就飞快跟楼下包子铺的林姨挥挥手告别跑去公交站等公交。
林姨宠溺笑了笑又无可奈何收走桌上的零钱。
白忘忧经常光顾林姨的包子铺,和林姨聊得很熟,在异国他乡遇故人,倍增亲切感,林姨丧夫无儿,所以很喜爱这个孩子。
林姨今天做的小笼□□薄肉多,肉质鲜美,吃了两个还不觉得腻味,反而回味无穷,白忘忧一口气吃完五个,奇怪的是并不觉得撑到,饱腹感刚刚好,心情也变得愉悦无比,身体轻盈,好似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白忘忧吸完最后一口牛奶,刚好公交车来了,路过樱花站附近一个河边的芦苇荡时,一种憎恶、排斥的情绪强烈涌上来。
白忘忧心绪不宁,体内隐隐约约感觉被什么东西寄生,在腹部蔓延,一抽一抽的微微疼痛,像一颗种子在汲取身体的养分生根发芽,开枝散叶,缓慢地占据到心脏,再穿过咽喉爬上头脑,侵蚀五官的感知,有点害怕它会从嘴巴、鼻子、眼睛抽出未知状的枝条。
难道月事提前了?白忘忧蔫蔫地想着,单手支撑混沌的脑袋装模作样地听课堂老师讲课,眼神和心思飘出窗外。
一节又节的下课铃响后,窗外已夕阳落暮,倦鸟归巢。
整整一天,异样微疼感又渐渐消失,如大冰块扑腾坠入白忘忧体内这杯温水中,刺骨心凉的冰感渗入全身皮肤细胞,随着时间的推移消化,渐渐融化为一体,变成水。
白忘忧只当作是今天发生的一个小插曲,没有太在意,疲惫回到小姑家。
白忘忧关掉卧室的灯,融入安静的黑夜中到头就睡。
淤泥混合植物腐烂潮湿的气息,湿冷黏糊的触感,被黑暗包裹,似被束缚了四肢处在某个充满填充物的空间,难以呼吸动弹,几乎窒息,简直、简直濒临死亡。
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煎熬,徘徊挣扎在临死边界,独独自己怎么都无法苏醒过来,身临其境承受着。
一股强烈的厌恶、喜爱、痴迷、排斥混合的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从心脏扑通扑通地传来,狂跳不止。
昏昏沉沉间,隐约听到一个好听的少年声音自言自语。
感觉脑海多出两个不同的意识在争夺自己身体主导权,他们疯狂咒骂对方,又像错综复杂难舍难分的藤蔓紧紧纠缠成一团
“滚出去,该死的垃圾货色,别想取代我。”
“呵呵,就你这失败赝品,去死啦。”
“赶紧住手,蠢猪,以后你会后悔。”
“白痴,你放弃吧,我黑羽富江怎么会甘心给她当养料,一定要夺舍成功。”
“不想融合就赶紧爬出去,别妨碍我跟亲爱的贴贴”
“好恶心!还亲爱的,呕——”
“哼哼,不要太羡慕,被嫌弃的冒牌货。”
“......哈,你哪一个眼睛看到我羡慕?”
“现在让你看看就会羡慕了。”
是遭遇鬼压床梦魇了吧,浑身上下不能动弹一点,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感,被迫承受。
转念之间,闪过许多以前碎片的记忆,像胡乱剪辑的电影,光怪陆离,努力想记住一个画面,却在下一秒忘记得一干二净,怅然若失。
又来了,那个少年声音在痴痴笑,听着起一身鸡皮疙瘩。
片刻后,他发出一声伤感的喟叹,转而低声呜呜哭泣起来,幽怨念道:“我寻了你好久,好久。好可怜呐,你——。”
“住嘴!知道就快离开,不要影响她。”
“凭什么,我才是真正的黑羽富江!”
“她爱的是我,别想鸠占鹊巢,如果不是你到来,我们很快就灵肉合一。”
“笑话,我也能融合。”
新的一轮争吵开始了,好累好烦。
今晚格外漫长,难见晨曦。
“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
“忘忧,忘忧,还没起床吗?”
无人回应。白忘忧还深陷恶魇中。
“下午四点了,忘忧起床了吗?”
“......”
“又不回话,我进来看一看噢。”
“哎,有点烫啊身体。大夏天的,这孩子怎么发低烧?忘忧忘忧,没意识,昏迷不醒了?赶紧吞点退烧药。”
是小姑的絮絮叨叨的声音。
过了不久,是林姨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忘忧忘忧,这孩子怎么了?是富江的报复吗?你的体内留存着亲爱的富江啊,我去看看他,让他别打扰你了啊,真是不好意思。”
???什么富江?!林姨你别走,继续说。
突然,咒骂的声音停下了,似乎达成统一,隐隐作痛的感觉渐渐被安抚平静恢复正常,“不能让她被新的垃圾伪造品蛊惑,她独属于我。”
白忘忧:???
林姨重返富江的埋葬地,虔诚跪地上祷告:“亲爱的富江啊,如果你地下有灵,请保佑白忘忧这孩子赶快病好,她身上留着你的灵肉,请给于她平安健康吧!如果有怨气请勿气在她身上。”
“神经病啊丑太婆,把我埋这还跑过来神神叨叨的,赶紧把我挖出来,这地下脏死了,恶心又难受,听到没有,丑太婆!!!”
地下传来富江的怨骂,令林姨又惊又喜,不可置信。
“富江显灵了,是亲爱的富江吗?在地下受委屈了,我知道你还是爱我记挂我需要我的,我这就回去拿工具挖你出来!”
“笨猪,你不会用双手挖吗?还要我等多久啊?!”
“对对对,用手也可以。”林姨将富江的话如奉圣旨执行,兴奋又不知疲倦双手刨开河边的湿泥。
淤泥的腐臭肮脏,手指的劳累,林姨全然不顾,一刻不息,终于,一角的泥土显露出富江新生白嫩的皮肤。
林姨如同考古人员挖掘出绝世文物般小心翼翼清理富江周边的填土,露出富江现在的全貌——尸骨全融合新生成一个没有脖子的圆圆头颅。
富江阴沉一张黑脸,不满林姨的动作缓慢,更加忍受不了现在沾满腥臭泥巴的自己,“喂,傻愣干嘛,赶紧带我回家用热水伺候我沐浴。”
“好好好。”林姨用衣服轻轻包裹富江捧在怀里,一路上担惊受怕别人发现来觊觎她复得失返的宝藏。
过于沉重的压抑,白忘忧的意志企图操控身体挣脱离开,吃力地夺回身体的操控权,一点一点移动,寻找梦境的出口。
砰隆的碰撞声击碎了束缚。
火辣疼痛感一下让白忘忧清醒了过来,失神睁开眼一瞧,是自己熟悉的卧室天花板,放心地呼了一口热气,发觉自己的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背后躺着冰凉的地板,还有阵阵缓钝的筋骨疼从神经传来。
是从床上摔下地板才疼醒回神过来啊!
“忘忧,你怎么掉地上了,烧了快一天,我正准备拉你去医院看看呢。呃,不烫了,吃了药睡着睡着烧好了?这药挺快见效啊!”
白忘忧仰头看到小姑一脸担忧倒着走过来,摸了摸自己额头,扶自己起来。
“啊,疼疼疼,小姑,这觉烧的我好邪乎。林姨是不是来过?”
“说什么瞎话,烧傻了吗?林姨来过,我去楼下药店买药时碰见她,寒暄了几句,她一听你今天生病了就立马来看看,没留多久就走了。”
“饿,好饿,谢谢小姑,世界上最好的小姑。”
白忘忧重新躺回床上沉思。
林姨,富江?
富江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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