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御清没说话，好像心尖上被他姐戳出了一个大口子。
其实宋御凡说的对，她也足够了解自己的弟弟。
如果他真的不喜欢秦雨疏。
那么他对待秦雨疏的态度，就不会是这样模棱两可的，舍不得伤害的，不忍心拒绝的。
宋御清是一个擅长拒绝，并且喜欢快刀斩乱麻的人。他之所以纠结，烦恼，不知道如何处理。
都是因为喜欢。
因为他喜欢秦雨疏，但是又不愿意向自己所谓的理智妥协。
他是因为不想要一段感情，不想承认自己的喜欢，所以才会逼着自己去忽视秦雨疏，忽视自己的心动。
言不由衷，本末倒置。
宋御凡叹气道“你不要对着这件事那么抗拒，你不能为了自己所谓的最终目标，而逼自己去放弃沿途上可能遇到的其他可能啊…”
“这对你自己不公平，对别人也不公平”
“等你想好了，想清楚，想明白。可能遇到的那个人，也不一定还在你身边了。”
宋御凡并不是想逼宋御清去做什么决定，她只是不希望小弟一直把自己困在所谓预设好的模板里。
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完全掌控所有事情的发展。
宋御清当然也不能。
他应该从容的去接受自己内心的变化，坦荡的对待一切事情的发展。
……
宋御清听的有些发愣，在宋御凡的一声声诘问下，难得的开始质疑起自己的想法。
他真的是绝对正确，绝对理智的在思考这些事情吗？
他真的没有半点私心，半点逃避的思维，所以才会有些迫切的想要把秦雨疏给推远吗？
宋御清突然对这种陌生的感情产生了一种厌恶。
他从小到大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都已经被彻底打败了。
他真的没有办法再完全客观的思考和秦雨疏相关的问题。
他陷入了从未有过的困惑迷惘，也对这种扰乱他心思的陌生情绪，感到极度的厌烦和抗拒。
他迫切的想让自己从这种怪圈里面跳出来。他不想让自己的思维和判断力再受到任何的影响。
就这姐弟两各怀心思，安静沉默的档口。
齐宴童却突然跑了进来。
这小傻子读不懂氛围的看着自己老妈和小舅，然后主动挤到了洗碗池旁边，把宋御清给推开了。
宋御清一下被打断了思绪，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你干嘛呢？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勤快了?”
齐宴童狡黠的笑了笑，凑到他身边小声道“小舅，今天我为你牺牲那么多，过年多给点零花钱很应该吧！”
宋御清无语的瞪了他一眼，烦的想要动手揍人。
齐宴童余光瞥着他气压无比低沉的妈妈，压低声音道“碗我会洗好的，你快点回去陪秦雨疏吧。”
宋御清一时没有懂他的意思“陪他？”
齐宴童道“他今天生日啊，你们晚上肯定有节目吧?还洗什么碗啊，多耽误时间……”
宋御清忽然一怔，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秦雨疏的生日……
还有冬至……
怪不得他之前会约在今天。
宋御清心里瞬间涌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和懊恼，明明当时已经觉得很奇怪了，为什么没有再多问一问！
他闭了闭眼，转身穿上了外套，来不及和谁打一声招呼就直接拿着钥匙跑了出去
他一边下楼一边打通了秦雨疏的电话，语气急切道“喂？秦雨疏，你在哪里？在学校吗？”
-
宋御清加快脚步，直接在街口打了一辆出租车。
秦雨疏那边似乎还有点懵，有些茫然道“我……我在家里呢……”
宋御清赶回家里的时候时间刚了过九点。
秦雨疏接到电话的时候便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干脆站在门口等着宋御清回来。
等人脚步急促的进门之后，才顶着一张无辜的脸问道“哥哥，怎么了，你这么急着回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宋御清站在玄关看着他，心里酸胀的有些难受
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等自己气息平缓了之后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说今天过生日？”
秦雨疏微微一愣。
没想到宋御清居然已经知道了，那对方这么着急的赶回来，原来是想和他一起过生日的吗？
他放下原本的担忧之后，嘴角便慢慢浮现出一抹笑意“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还以为是有别的事情。”
宋御清有些不悦的看着他“还能有别的什么事？”
秦雨疏歪了歪头，心中好像炸开了一片片的小烟花，他笑着道“所以你现在回来了，我们正好可以一起吃蛋糕了。”
“秦雨疏！”
宋御清气结道“你可真是……”
真是不拿自己当一回事。
“别生气了哥哥。”
秦雨疏伸手拉着宋御清进屋。
“晚上的时候，我是和小叔还有孟哥一起吃的，还有方池宇和许谈，大家都有帮我过生日的，所以你不要在意这个事情。”
这话听得宋御清忽然有些气闷。
他怎么能够不在意呢？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都在为秦雨疏庆祝，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一个人不在。
这种感觉真是陌生又糟糕。
“你能回来跟我一起吃蛋糕已经很好了。”秦雨疏开心的想“也算是意外之喜。”
但宋御清还是坚持问“所以那天为什么不告诉我，冬至是你生日。”
秦雨疏稍微迟疑了一下，小声道“因为你……已经提前有安排了嘛，就不要打乱你的计划了……”
“可是，这是你的生日”
宋御清无奈道“你不能永远只顾着别人，也要学会提出自己的需求啊！”
他不得不在意这些事情。
如果秦雨疏一直这样下去，这个笨蛋以后在外面还不知道得吃亏成什么样。
秦雨疏心虚的看着他眨眨眼，那副表情过于无辜清澈，实在让人说不出什么重话。
“我下次不会了，哥哥”
他从善如流的道歉“今天就先暂时不要跟我计较吧……”
宋御清刚硬起来的一点心肠，瞬间就软成了浆糊
是啊，今天是人家的生日啊！
只有他这个不识趣的大人，还想着要教育孩子。
秦雨疏躲过一劫的拉住了宋御清的手腕，两人一起走到了餐桌旁边。
他开开心心的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小蛋糕，上面还粗糙的画了一个不太能看出来的猫猫头。
跟甜品店里的品相差距太大，一看就是自己做的。
宋御清被丑了的眯了一下眼，有些不忍心的问他“这是你自己做的？”
秦雨疏憋不住笑道“是小叔在咖啡店做的，他让芷晴姐教他的。”
宋御清不经意的咽下了一口奇怪的酸涩，主动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支小蜡烛点燃，插在了蛋糕中间。
秦雨疏抬手按下了关灯的按钮，屋子里便骤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只有餐桌上的蛋糕周围，有一点闪闪烁烁的昏黄烛光。
秦雨疏这会看着很高兴，眼角眉梢都是笑盈盈的，淡淡的光晕照在他精致好看的脸庞上，显出了一点朦胧的像梦里的感觉。
宋御清呼出一口气，慢慢朝他走近，把满心复杂的思绪都压了下去，只是轻声说“许个生日愿望吧。”
秦雨疏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再次睁眼的时候，便已经把愿望许好了。
不过他没有立即去吹灭蜡烛，只是在摇曳的烛火里看着宋御清微笑。
“谢谢哥哥回来陪我过生日。”
秦雨疏的声音很轻，很温柔，语气里有藏不住的高兴。
但宋御清的心里就好像被钢针扎了一下。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有准备，他对这句谢谢受之有愧，他承受不起。
他只能看着秦雨疏勉强着笑了一下，抱着一万分的抱歉和真心说了一句。
“生日快乐。”
秦雨疏朝着他弯了弯漂亮的眉眼，一口吹灭了眼前的蜡烛。
四周又是一片的黑暗，宋御清下意识就想要拉住秦雨疏的胳膊，但是伸手的时候却不小心一把抓到了对方的手掌。
半暖的手尖忽然不自觉的相扣在一起，两人的心跳声都是一样急促起伏。
宋御清有一瞬间冒起了一股想要牵紧秦雨疏的冲动，但是在心里剧烈的挣扎之后，又生生憋住了。
他压制住心里的绮念，伸手按下了饭厅的按钮，随着灯光亮起的一瞬间，他便立刻松开了对方。
秦雨疏修长的指尖在半空里蜷缩了一下，然后又被空落落的收回。他低头掩饰了一瞬间的失落，笑着回到桌边切了蛋糕。
宋御清看着对方精致的侧脸，忽然有了一种难过又混乱的感觉。
他心里憋着这点事情，为什么不敢对秦雨疏说？
如果他真的是为了秦雨疏好，那他就可以正当光明的告诉秦雨疏。
现在是他没办法做出这个抉择，是他想要一段冷静的时间，又害怕把对方彻底推开了。
所以才会这样犹豫纠结，畏首畏尾。
宋御清觉得自己变成以前最讨厌的那种人，难道吊着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孩好玩吗？
明明拒绝何叶然的时候，连想都不用想，为什么现在却没有把事情说清楚的勇气。
秦雨疏把蛋糕切到盘子里，无知无觉的转头看着宋御清笑“哥哥，你怎么了？过来吃蛋糕吧。”
宋御清动了动嘴唇，走到了秦雨疏旁边慢慢坐下。
他用勺子盛起蛋糕吃了一口，香甜软糯的味道也压不住他满嘴的苦涩。
他抬头看着秦雨疏，慢慢启唇说道“小疏，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
秦雨疏放下蛋糕看着他，还是一脸的天真无知“什么事情啊？”
宋御清艰难的缓声道“其实前几天你哥哥来找过我，跟我说了想带你出去留学的事情……”
秦雨疏眉头一皱“秦雨望？他来找你？”
宋御清实话道“他的意思是，你妈妈最近情绪很不稳定，又一直去学校骚扰你……”
“他想带你去Y国躲一阵子，也联系了那边最好的博物馆专业。”
“所以呢？”
秦雨疏的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了一下，说话的声音都不免有点颤抖。
“其实……”
宋御清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考虑“其实，这也算是个办法。”
他硬下心肠和秦雨疏对视着“我……我最近也很忙，可能顾及不到你，我的意思是，你也可以考虑一下，毕竟Y国的博物馆专业是全世界顶级的。”
“而且我们可以也暂时冷静一段时间……”
……
“暂时冷静一段时间？”
秦雨疏愣愣的重复着这句话，心脏忽然受不了的开始痉挛。他狠狠咽下了一口苦涩，委屈又难受的张了张嘴。
他原本以为这段时间和平相处，是代表宋御清已经决定忘记这件事了。
哪里想到对方只是暂时搁置，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理自己而已。
一直悬在头上的那把刀，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他被定在原地，凌迟处死。
秦雨疏漂亮的眼睛里，浅浅的蓄起了一点水意，他看着宋御清嘴唇颤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哽咽的问了出来。
“你想我去吗？去Y国留学？”
小疏：擦擦眼泪
宋御清：我不是那个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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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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