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礼貌,时殊每天只在餐厅、客房、健身房之间停留,从不在费宅随意走动。
只有晚上会和费氏父子在书房探讨进度。
而费启为了不让时殊察觉异样,时常在自己的房间待到七点多甚至九点再出现。
暗地调查维盛的第四天,H市发生一起恶性斗殴事件,被逮捕的有三方人:意图谋杀的杀手、殴打杀手的费氏保镖,和一脸懵逼的退休工程师。
费氏迅速向警方坦言,并提交手上所有证据资料,将维盛告上法庭。
雇凶杀人、多项工程安全数据造假、甚至十年前的事故翻供、云州村人口失踪……
维盛建工直接查办封停,陈康则以及维盛几位高层被带走时都是一脸恍惚。
回过神来的陈康则反过来将费氏举报,不出所料又追加一条损害商业信誉罪。
作为证人和原告,费氏和时殊都要出庭。
开庭前一晚,费启在露台找到了凭栏出神的时殊。
青年的目光不知落在何处,杯中琥珀色的酒液晃荡着,一如对方恍惚的夺目面容。
费启看的出神,唇边却忽然碰到冰凉的杯壁。
抬眼看去,时殊已经眼角含笑地收回酒杯,轻轻抿了口酒液:“晚上好。”
微微上扬的眼尾泛着红,像是哭过,又像是醉态,是费启没有见过的样子,直看得心底痒痒的。
“晚上好。”他轻咳一声,强迫自己挪开视线,“少喝一点,不然明天会头疼。”
“只喝了一点。”
“真的吗?你好像已经醉了。”
“……”
对方忽然沉默,费启忍不住转头看过去,便猛然撞入深潭般的眸子。
他并不知道自己此刻愣愣的神情像极了馒头遇到突发事件时的模样,头发翘起,黑瞳满是不解。
“你……”话未说完,费启便被轻轻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修长的手指穿插入发丝,轻轻滑动,带起阵阵酥麻感,最后停在耳畔附近。
耳垂被指腹撩拨着,费启双眼懵懵地眨了眨,恍然意识到自己被当成狗撸了。
现在的他明明是人,却因为对方的动作浑身发软。
糟糕,这家伙天赋异禀,竟然学会了撸人。
费启咬牙用仅剩的理智将人推远,眼中是羞愤恼怒:“你干什么?虽然帮了你,但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动手动脚!”
青年骤然回神般后退一步,懊恼叹息:“抱歉,我好像真的醉了。”
看着人似乎头疼地用力揉太阳穴,费启抿了抿唇,神情软化:“酒品这么差以后就不要喝酒了。”
“嗯,以后不喝了。”
这么乖地回答倒是让费启有些生不起气来,只能慌忙转身离开:“明天开庭,你早点睡。”
身后传来青年被酒气熏染地低沉嗓音:“你明天出庭吗?”
“我就不去了。”费启迅速离开。
站在露台的时殊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望着人消失的拐角,将玻璃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眼中没有丝毫醉意。
他缓步走回客房,抱起床上“安睡”的白色小狗,手指轻揉着小狗的耳朵,眸光深沉。
许久后安静的房间中响起青年沉闷的自言自语:“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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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启已经习惯在时殊脸侧或怀中醒来,今早不出意外在枕头上睁开眼,入目就是放大的俊脸。
为了报复昨晚对方让自己失态,费小狗抬爪就狠狠踩在那张俊脸上。
奈何这次时殊睡得略沉,待对方睁开眼,小狗挪开爪子,白生生的俊脸已经印上了两个粉色的肉垫印。
抱着小狗去卫生间洗漱的时殊上一秒还在疑惑小狗今天怎么这么乖巧,下一秒就在镜子中看到自己脸上的痕迹。
“……”
“……”
一人一狗皆是沉默,最后以费启被揪了两只耳朵为结束。
下楼后费氏夫妻两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在青年的脸上,饭后费母终于忍不住开口:“小殊,我有很多化妆品,不如遮一遮?”
时殊微笑摇头:“爱犬的专属印章,无妨。”
费小狗抖了抖耳朵,将自己团成一个球。
待三人即将离开时,费启忽然被放在了打瞌睡的小咪身边。
“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时殊揉揉小狗的头。
费启立刻起身,片刻后又缓缓趴下。
就算跟上也没办法进法庭,要么被别人抱着在外面等待,要么被锁在车里,想来还不如在家等他们回来。
“喵~”
[太好了,今天不用运动。]
小咪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和小狗朋友分享喜悦之情。
费启黑豆眼一转,发现自己好像找到了打发时间的事情。
于是做饭阿姨给两只小动物做好饭端过来时,就见豆大点的小狗悠闲趴在沙发上,身下压着一根长长的逗猫棒。
小爪子时不时拨弄一下逗猫棒,前端的流苏摇摆不定,大橘正气愤的喵喵叫,身体却不受本能控制去追逐流苏。
这一幕太过逗趣,做饭阿姨忍不住掏出手机录了下来,整整录了一分钟才恋恋不舍收起手机。
“小咪,馒头,吃饭啦。”
费启立刻丢下逗猫棒,奔向自己的饭碗。
埋头吃了两口,费小狗抬头看了眼趴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小咪:[小咪快来吃饭呀。]
小咪像是失去灵魂的废猫,慢吞吞挪到自己的饭碗前:[绝交,我讨厌你。]
费启义正言辞:[我这是为你好,锻炼不能松懈,你有一天松懈,前面的坚持都白费了。]
小咪瞅他:[你为什么懂这么多?明明是个小狗崽。]
[我……我比较早熟。]费启去扒拉小咪的碗,小咪立刻不再追问,开始埋头狂吃,生怕晚一秒被馒头抢走。
直到下午四五点时离开的三人才回到费宅。
三人刚踏进大门便看到狗子拿逗猫棒逗猫的场景。
小咪看到费母立刻喵呜一声扑向自家主人,喵喵控诉馒头欺负自己的行为。
而时殊也将小狗抱进怀里揉了揉。
费母当然听不懂小咪的控诉,还以为是高兴地和她分享,于是在小咪面前狠狠夸赞了费启一番。
费启缩在时殊怀里偷笑,尾巴摇来摇去,片刻后被大手捏住:“再在这里待几天好吗?”
听到时殊的话,费启便知道庭审可能还要持续几天,这还是在费氏提供的证据充分的情况下。
果真,整整六天案情才算收尾,小咪都被“欺负”得瘦了许多。
维盛几位高层锒铛入狱,甚至没有上诉的机会,作为主谋的陈康则虽未判死刑,但大概一辈子没办法出狱。
而十年前的工程负责人同样入了狱,云州村做假口供的几位也判处了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困了时殊十年的案子就这么短短几天迅速得到结果,让他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哀叹。
时殊知道,如果不是费氏参与进来,无论是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他都没办法得到想要的结果。
判决下来的当晚,费家在主宅举办宴会,将业界领头人物邀请了遍,没有人敢不来。
场面着实好笑,良心企业纷纷表示友好和结交意愿,而黑芝麻馅的那些则瑟瑟发抖缩在一边,生怕被注意到。
宴会上费启一身定制西装将颀长的身形包裹,抬手间袖口处的隐绣在灯光的折射下闪着银色光芒,与人握手时像是捧着一束光,传递给相握之人。
角落里时殊静静抿着茶,目光落在今日格外耀眼的人身上,对方在一众企业家中显得格外年轻稚嫩,眼神和谈吐却没有丝毫弱势,与那个被他抱一下就耳朵脖子通红的人割裂开来,仿若两人。
或许耀眼才是费启的日常,俯身拉自己出泥沼只是偶然一瞥心生怜悯。
时殊垂眸看向水杯中的倒影,他好像除了这张脸和馒头,就没有其他能够与之产生联系的东西了。
在人群中应酬的费启嘴角都快笑僵了,终于找了个借口摆脱众人,一转眼便看到时殊一个人坐在角落喝酒,想也不想便大步走了过去。
“不是让你不要喝酒吗?”费启往他杯子里瞥了眼,这才发现里面竟然是茶,“茶也少喝,会睡不着。”
时殊便放下杯子,神情淡淡:“明天我就离开了,这段时间谢谢。”
正在给自己倒茶的费启动作顿了顿,随后低低嗯了声,问道:“那协议签字你会签吗?”
“当然。”时殊视线落在对方抿着杯沿的唇上,“不过我需要你们施工的所有安全报告和证书。”
费启轻啧一声:“明天就给你。”
时殊转开视线,又端起茶杯抿了口:“嗯。”
气氛有些沉闷,费启忽然眼睛一转,幽幽开口:“你那只小狗,我很喜欢,不如你卖给我,我再送你一只其他的?”
话音刚落费启便敏锐地察觉到时殊身体忽然紧绷了几分,片刻后对方又放松下来,声音淡淡的:“可是馒头很黏我。”
费启嘴角一抽,明明是你粘着馒头好吗?
他微扬下巴:“馒头还那么小,说不定离开一段时间就忘记你了。”
谁知刚说完时殊便斩钉截铁拒接:“不卖。”
“你……”费启抿抿唇,“你出个价。”
时殊倏地站起身,垂眸望进费启眼底,一字一顿说道:“抱歉,他在我心里是无价之宝。”
说完便走,徒留沙发上目光呆滞的人。
不知过去了多久,费启猛然摸向自己滚烫的脸,随后一口气灌下两杯水。
靠!
费少爷忍不住爆粗口,虽然也只是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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