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助理准时带着陈康则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费启抬眼看去,只见中年男人衣衫略显凌乱,面容是端得上位者的威严,乍一看很能唬人,但眉眼间的恍惚之色显得整个人精神不振,这股疲累感显然不可能是工作导致。
“辛苦陈总亲自跑一趟,快请坐。”
说的是客气的话,却是连起身都不想,只抬手示意对方坐下。
陈康则面色略沉,虽说忌惮费氏,但面对如此年轻的小辈,心中多少是有些看轻的。
自己再怎么说也算是长辈,此刻却没有感受到丝毫尊敬。
他憋着一口气,眼睛都瞪红了,只得到费启轻描淡写的一瞥。
“怎么了?难道陈总身体抱恙没办法坐下?”
一旁的助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不会笑场,除非憋不住。
老板是在暗指对方有痔疮吧?这还是第一次见老板阴阳怪气的样子。
被费启瞥了一眼的助理抿着唇歉意一笑,随后默默退出办公室。
原本陈康则还没意识到这句话有什么,助理这一笑也让他不得不多想,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不精彩。
“这就是费家的家教吗?对长辈这般不尊敬。”说着男人还是坐下了,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痔疮。
费启礼貌回应:“就是因为尊敬我才将您视为能够没有隔阂和代沟交流的业界朋友。”
陈康则一口气憋在胸口,只能将话题拉到正事上:
“你在电话里说云州村的事,但那都是维盛十年前的项目了。”
捕捉到他眼底的心虚,费启佯装苦恼:
“我当然知道现在这个项目与维盛无关,但最近云州村的村民忽然闹起来,透露了不少当初的事让我们给个说法,否则不能动工,这事费氏也很难办啊。”
中年男人一脸果真如此的表情,却是笑道:“当初的事不是早就已经结束了吗?他们闹就闹吧,翻不起浪花的。”
“是吗?”费启笑容收敛,沉声反问。
“你放心。”陈康则眼中闪过一抹暗色,“不会影响到费氏的项目,我大概能猜到闹的是哪一批人,他们闹不起来的。”
费启忽然又勾起唇:“陈总这么自信,是打算帮费氏处理这个麻烦吗?”
看着他眼里的暗示意味,陈康则眉眼终于舒展几分,终于确定这费氏和自己是一丘之貉。
“如果费氏需要,维盛当然乐意帮这个忙。”
抹干净尾巴的同时可以卖一个人情,多划算的买卖啊。
果然对面的年轻人也笑了起来:“那真是帮大忙了,您可能不知道,最近费氏被上面查了,有些事不方便做。”
“怎么会忽然被查?”陈康则面露惊讶之色,但整个人却更加放松。
“还不是下面的人做的不干净,不过问题不大,只是最近不能有其他动作,还要拜托维盛帮忙了。”
费启诚恳地低了低头,陈康则很是受用,最后又端起长辈的架子:“你还是年轻,以后有经验就行了。”
“确实,我还有许多方面需要学习。”费启谦逊点头,笑意不达眼底。
陈康则满身郁气地来,脚步轻快地离开,徒留办公桌后脸色逐渐阴沉的费启。
片刻后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是送走陈康则的助理。
助理有些看不懂自家老板的想法,但还是保持着随时待命的状态。
“找几个机灵点的盯着维盛,重点放在陈康则身边的人,去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全部及时汇报给大老板。”
“不汇报给您吗?”
“我最近还有事,白天不在。”
“好的。”
费启揉了揉眉心:“现在去整理维盛参与过的、所有出现过问题的工程项目,不管大小,我要详细的资料。”
这工作量可不小,难怪是五倍工资,助理叹了口气,应声离开。
而在详细资料拿到手之前,费启也在进行简单的检索。
从十一点到凌晨四点,助理已经坐在办公室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一直在翻看并挑选资料的费启才终于将有隐情的工程资料整合出来。
文件夹磕在桌面上的闷响将助理唤醒,年轻助理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
其实他也不想在一边睡觉的,实在是困得看不清文件上的字,灌两杯咖啡都没有用。
“休息好了吗?”费启将文件和刚写的便签一起放进抽屉,随后拿起外套绕过办公桌。
助理连忙点头。
费启颔首:“辛苦了,走吧。”
紧赶慢赶,终于在五点半回到费宅,费启立刻简单收拾一下便躺下,没有一会儿,眩晕感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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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醒来没有被闷在被子里,但青年的头靠得太近,小狗鼻尖被发丝轻扫着,一个喷嚏就这么毫无预兆打出。
“啾!”
虽然小小一声,但若是在耳边近距离炸响,便和开黑枪没有什么区别。
至少费启眼睁睁看着前一秒还在熟睡的时殊浑身一震直接坐起身来,四下张望。
片刻后青年目光幽幽落在枕边的小狗身上。
费启心虚地撇开视线,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他眨巴着无辜的黑豆眼,最后只被轻轻揪了揪耳朵尖。
“还早,再睡一会儿吧,坏小子。”
被再次躺下的青年揽在怀里,费启有些局促地想要爬出去,但那手臂无论如何也无法撼动。
又被搂紧了几分,小狗只能顺势拱了拱身子,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
实在想不通,他明明是有狗窝的,这人却总是将他抱到床上来。
果然是变态吧。
胡思乱想间费启迷迷瞪瞪睡了过去,再醒来时青年已不在床上,一股淡淡的饭香萦绕在鼻尖。
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声,他走到床边低头丈量高度,思考直接跳下去应该用什么样的姿势。
还不等他实施行动,时殊仿佛计算好时间一样走进房间,一把将他抱进怀里往外走。
“吃饭喽。”
“汪汪汪!”我有腿!
这家伙总是喜欢把他抱来抱去,就像是对孩子极度溺爱的家长,舍不得让他多走几步路。
这家长太不合格了。
费启一边谴责着,一边乖乖张嘴等着时殊拿勺子将饭送到自己嘴里。
为了不让自己变成真正的懒狗,吃完饭后他躲开时殊想要抱起自己的手,开始在院子里遛弯。
时殊也是闲,竟跟在他身后一起遛弯,好几次差点踩到他的爪后跟。
一上午实在是无聊,直到将近晌午,一阵熟悉的哭嚎声忽然从远处传来,狗未到声先到。
[馒头!不好了,爷爷被陌生人带走了!]
费启走到门口,就见大黄狗迅速接近,他后退几步才没被飞扬的尘土迷到眼睛。
[怎么了?]
大黄急得直跺爪子:[一群戴帽子的人把我爷爷带走了,说什么去局里一趟,什么是局啊?我爷爷还会回来吗?]
费启抖抖耳朵,原来是被警察带走了。
回来是肯定能回来的,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虽然村长有被教唆的成分,但也确实伪造了协议签名,并收了教唆者的钱,最轻也要拘役一段时间。
[没事的,你爷爷可能过几天就回来了。]
费启正安慰大黄,就见远处有几个帽子叔叔正往这边走,立刻一激灵,转头去找时殊。
大黄顺着他的目光往后一瞅,瞬间惊叫出声:[就是他们!他们怎么来这里了?是跟着我来的吗?馒头,怎么办?]
费启扭头吼它:[你小声点,别让人以为你想咬人。]
大黄哭唧唧跟着往里跑:[我怎么敢咬人啊……]
听到动静的时殊走出屋子,正巧被小狗扑上裤腿,便弯腰将对方抱起,随后看向走进院子的警察。
“是时殊吗?”有人问。
时殊平静点头:“是。”
“麻烦跟我们去局里一趟,有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
时殊没有询问缘由,只回身锁上门,随后抱着小狗跟着离开。
大黄懵了:[馒头,他们为什么也要带走你的主人?]
费启压低声音:[你别吵吵,小心连你一起带走。]
大黄着急:[那你快下来啊,你也要跟着走吗?那我也去,我要找我爷爷!]
[别闹,爷爷过几天就回来了,你如果跑出去走丢,就再也见不到爷爷和我们了。]
大黄被劝住了,只跟着走到村口停靠的警车旁:[你也要早点回来啊。]
几名警察眼神奇怪的瞥了眼不断嗷呜叫的两只狗,随后问道:“你确定要带着小狗?它似乎很舍不得自己的朋友。”
哪里有舍不得?费启闭嘴不再和大黄交流,免得又被误以为两只狗难舍难分。
时殊轻轻拍了拍小狗的脑袋:“我怕它自己待在这里出事。”
扫视一圈周围聚拢的村民们的眼神,警察没再多说什么,替时殊打开后座车门。
即使周围村民们眼神仿佛尖刀一般刺向他,时殊也是面不改色,平静坐进警车。
两辆警车分别载着时殊和老村长,一起往公安局而去。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费启心中叹息,知道村民们一定误以为是时殊报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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