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海九中
高三（12）班的人此时正趁着早自习和第一节正课的空隙忙着自己的事，一片哄闹。空中不停旋转的试卷和作业本，还有到处弥漫的早餐包的味道。
“周晏晏你快点，三组就差你的了。”
眼看组长伸手要夺，周晏晏连忙压在身下求饶道：“就两分钟哈，马上马上。”
一边又跟同桌作揖“南嘉，我能不能活过今天就靠你了，昨晚那个周测卷借我纠个错。”
南嘉嘴上嫌弃，手上动作也没停下：“幸好今天丁老师不来查早自习，不然看你还怎么钻空子。”
“就是说嘛，她平常一直都来的，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嘿嘿，说不定老师也偶尔睡懒觉呢。”周晏晏手上笔舞的飞快，颇有大师写草书的风范，嘴里也不忘嘟哝着。
“呼，可算赶完了！”
交完卷子后，周晏晏又开始和南嘉聊起天来“早知道丁姐早上不来，就趁早自习多眯会觉了，困死我了。”
离上课还有一分钟时，大家都互有默契的降低音量，嘈杂趋于安静。
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丁颖匆匆迈着步子赶在铃声末尾进来。好像是跑着过来的，气息不太平稳地对下面的人说道：“刚才老师给一位新同学办理入学手续。”
“进来吧。”她看向门口。
大家都好奇地往门口的位置看去。门口慢悠悠晃来一位男生。
杜若衡还没拿到校服，随便套了身便装就来了。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挡住了脸的三分之二，只能看清瘦削的下颌线和紧绷的嘴角。
丁颖热情地招呼他上讲台自我介绍，杜若衡犹豫了一会，还是站了上去。
“杜若衡，从滨州转来的。”他简单迅速的结束这场介绍，他不想像个猴子一样接受下面这群人审视打量地视线，要不是因为家里那些事，他才不会转到这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来。
虽然在原来的学校也没多舒服就是了。
下面稀稀拉拉响起些许掌声。还伴随轻微的讨论声。
看着杜若衡站在讲台上不继续说了，丁颖问道：“还有吗，比如兴趣爱好什么的？让大家多了解了解.....”
“没了，我能坐下了吗？老师。”
丁颖被他突然插了话，也不勉强，环顾班里一圈后，指了指右手边倒数第二排的空位上“就那，先去坐吧。”
杜若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确实有并排的两个空位。
他径直走过去，选了靠窗的那个座位坐下。
杜若衡看着窗外一片灰蒙蒙的天，不知为何有那么一下感觉很闷热，他起身打开窗户透了条小缝，湿冷的气流立刻涌入他的鼻腔，直达胸口这才感觉有所缓解。
“那个，杜若衡？”前桌一个白白净净戴着眼镜的女生扭过身子怯生生地看着他。
他没回话，只盯着这个女生看她要说什么。
“这个座位已经有人坐了，你要不坐旁边那个吧。”
“他又不在。”
“他好像这两天家里有事请假了，下周就来。”
麻烦，杜若衡心里吐槽着，他本来还挺喜欢这个靠窗的位置的。
“那等他来了再说吧。”
那个女生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过身了。
杜若衡来到这地第一天半听不听的也就磨过去了。
他上课向来如此，感兴趣的听听，不感兴趣的蒙头大睡或者随便盯一个点发呆。
反正自己心里也不会产生什么愧疚感，什么前景未来也不愿去想，他的人生从来不是自己能选择的。
放学时候，杜若衡两步并作一步大跨着迈出班门，他走的太急，和这时刚好进来的拿着矿泉水的一个男生撞到了一起。
“这么宽的路你没长眼睛？”
杜若衡瞥了眼他的脸，好像叫什么姚来着，早上连着被两个任课老师点名训了，多少有点印象。
江姚手里捏着的矿泉水瓶盖子还没拧紧，瓶里的水洒在杜若衡身上，白色的运动衫上留下深深的水渍。
杜若衡有急事，没打算和他纠缠，身子侧过来就想走。江姚看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顿时来了气。
“撞了人就想走？”江姚扯住他的衣领，本来想往上提溜，奈何身高不够，只能把他往墙上推。
杜若衡无语地低头看着他，瞥见那双一看就是刚打完篮球还没洗的脏手，嫌恶地抓着他的手腕向后撇。
江姚没想到他会直接回手，力气还这么大，眼看着自己手腕都要被撇成直角了，疼的不行“他妈的赶紧松手，啊...我靠，嘶。”
杜若衡看着眼前面目扭曲的人，手上松了劲，他倒也没想着把事情闹大，主要是这不长眼的自己凑过来。
不再理会，转了身继续往前走。那个死皮膏药还是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知道凭蛮力比不过，手上抄着一把凳子往杜若衡腿上抡去。
“啊！小心！”伴随着班里一阵女生的尖叫，凳子腿狠狠地撞向了杜若衡地脚踝处。
“嘶！”杜若衡吃痛地吸了口凉气，他感觉自己脚踝骨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第一天过来，拽什么拽。”江姚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说得起劲，没注意到杜若衡阴沉下来的脸。
杜若衡转过身子盯着江姚，满脸的戾气和惹火地向江姚的方向走去。
他没想动手的，奈何不长眼的东西太多。
也许是被杜若衡周身地气势吓住了，手腕也在隐隐作痛，江姚突然感觉有些害怕。他扶着旁边的桌子，往后慢慢退着说：“你想干什么，这是学校！”
江姚不敢说了，杜若衡已经站到他面前，相隔不到半米。
杜若衡本来心情就不好，前面一忍再忍，现在脚踝那还疼着，垂下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如果可以，他随时可以打在前面这个蠢脸上。
“杜若衡，你过来下。”就在杜若衡准备出拳时，一道声音及时出现。
他抬头看到丁颖站在后门正招手喊他过去。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杜若衡呼了口气，又瞥了眼江姚，低声说：“别再找事。”说完后便背着挎包往后门走。
江姚直接僵在了原地，他很清楚刚才要不是丁颖突然出现救了他，杜若衡的拳头应该已经砸在自己脸上了。
杜若衡跟着丁颖来到楼道，低头看着她。
丁颖保养的很好，个子也不高，看着像三十出头一样。
“今天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新环境？”
“还行，挺好的。”杜若衡附和道。
“那就好，刚开始都这样，多在一起待几天就慢慢习惯了。”
“嗯。”
“还有就是，你那个同桌，下周就来了。他成绩挺好的，你后面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问问。互帮互助，知道了吧。”
“行，您还有事吗？我有些急事要先走了。”
“没事了没事了，知道你们学生都下课急着回家，我就这些话，赶紧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到了校门口，杜若衡看了看表，已经快七点了。时间有点赶，得抓紧了。
他跨上自行车往兼职的网吧赶去，脚飞快地蹬着，一边低头看了眼表，还有十五分钟，再骑快点应该来得及。
他才来这打工没几天，要是刚开始就迟到了可不太好。这么想着杜若衡又加快了频率。
深秋的风带着一种萧瑟感，地上铺满了大片的卷曲翘起的橙黄色的落叶。
车轮放肆地碾压过去，留下一地的脆叶屑。本来被汗水黏在皮肤上的衬衣也被迎面刮来的强风吹得翻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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