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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顾衾只是静站在两尊石狮像旁,待那人身影远去了,才转身,瞥见石狮上停着几瓣海棠。

他看着那海棠自言道:“想什么呢。”说着,他抬手拈了片花,随手一扬,花瓣立即就又归于风中。

风卷漫天飞花,穿堂而过,兜兜转转,终是入了水。池面轻绰,只一丝波浪,水下鱼儿却是一闪。

他转身回去,再次踏进大堂。

林淮眠还在原地,他还在想着刚那一幕——被顾衾欺身笼住的青衣男子,没有丝毫羞涩不悦还反凑过去顾衾耳边低语什么……两人好像还都挺高兴?

没什么冲突当然是最好,不过这发展的未免有些奇怪了,或者说不合常理。

听见一阵踏石阶的声音,林淮眠才从他浮想的周庄梦蝶中回过神。

“你就在这站着没动?”顾衾边走边问,“让你安排的事安排了吗?”

“你让我安排的都吩咐下去了。”林淮眠回道,“不过,刚那位是?”

顾衾说:“南卿衣吧。”

“南卿衣?有点耳熟啊。”林怀眠低头细思。

见此,顾衾提醒道:“梨园中人。”

林怀眠一听猛地抬头:“就是那个短短几年成了响彻南北名角儿?”

顾衾不可置否。

林怀眠还是不太确信:“你之前不认识人家吧?你没见过怎么知道他是?”

顾衾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就停在林淮眠面前。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价值性,片刻后,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右腿横搭在左腿上,冲林淮眠一偏头说:“先坐。”

林淮眠闻言坐下。

顾衾懒懒抬了抬眼,他说:“青衫烟雨客,浮首三千丝。”

林淮眠说:“这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顾衾说:“之前听到的。”

“老板,来两斤肉和两斤酒。”

“听说这家菜不错?今天刚好有空来尝尝。”

“喂,小二,怎么还没好啊,等着吃饭等半天了,能不能快点。”

“诶诶诶,几位久等了,这就来了。”店小二端着一大盘子,上面放满了好几盘菜肴,他艰难地从杂乱的人群里穿过。

“怎么这么慢?”客人明显是不太耐烦了。

店小二麻利把菜一盘盘摆上桌,然后弯腰哈哈的向客人赔礼道:“诶,真对不住,真对不住,这实在是太忙了,人手不够啊,怠慢您嘞,还请您见谅,见谅啊。”

客人听了也没再责怪,只是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

店小二笑道:“诶,那您慢用,需要再喊我啊。”说完拿着空盘又挤进人群里了。

门口这时又进来了几个人。

最前面的是一个一件白色上衣搭一条烟灰色长裤的男人,衣服后面跟着几个穿着统一的人。从他们进来就有不少人开始往他们这瞟。

店小二余光一看见他们立刻转过身迎了上去,乐呵呵道:“顾先生来了啊,快快快,楼上请楼上请。”

就见他点了下头:“老规矩,多谢。”

几人刚上楼,大堂内的人就开始讨论起了他们。

有个男子坐在长条凳上,一腿弯踏在凳上,手搁在膝上,另一手拿着根筷子一下下敲着酒碗,讲话痞痞的:“看见没,刚那个‘顾先生’,诶,就是顾衾。”

“顾衾?就那个顾衾?”

“那不然嘞,正统的旧人,新起的军阀啊,差点就直接端王刑老巢了。”

“诶,我还听说啊,这顾将军现在势头可好了,连钟时深都忌惮他呢。”

那男人一手敲碗,摆了摆头说:“所以啊,跟着他没准能捞到什么大好处也说不定。”

同桌另一个人听了就笑,说:“嘁,就你啊,你看起来像能打仗都?你看着像是能偷光人家军粮的。”

他一听这就急了:“你他娘的,瞧不起谁啊,啊?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儿。”

那人也不忍着,直接就骂了回去:“老子他娘的就骂的你了,怎么不爽啊,不爽你小子也得吞回去,谁让你打不过我。”

一看都快掐起来了,其他人赶紧劝说:“哎哎哎,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喝酒,喝酒啊。”

几个人一人一碗酒就干下肚,酒劲上来就继续胡话。

顾衾几人上楼坐下后,没多久菜就上了。

小二端上一盘盘的菜:小鸡炖蘑菇、酱大骨、拔丝地瓜、溜肉段,地三鲜,大盆羊肉汤,上面还飘着葱花,浓郁的汤香散了一路。

待小二将菜都摆好了,顾衾说:“多谢。”

小二笑笑道:“客气客气,各位慢用。”说完就又下楼忙去了。

顾衾随便扒拉一碗就没吃了,说到:“没事,你们继续吃,我出去透口气。”说完,掀开珠帘就出去了。

他撑在二楼过道的栏边,看着底下大堂闹哄哄的一片,然后抬头瞥向外头。

在他站的地方正下方,两个姑娘正等着店家做好菜打包带回去,等的实在无趣就聊了起来。他隐约听到了,大约是说站在左手边那位姑娘很喜欢戏,不乏有京戏,但对昆曲尤为喜欢,听说淮河水南有位戏名“南卿衣”的角儿唱的一腔好昆曲,实在想见识见识,可惜家中并没什么闲钱能供她去。

其中约莫是有更多话的,只是顾衾没心思听,毕竟窥听他人言语也是不耻的。他就记得清楚,她说那位不仅戏唱得好,人听说也是生的极好看的。

这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再多的也就不清楚了。

记得没过几日,顾衾带着几人上街要去办事儿时,途径一府邸——陆府。他看见好一群人挤在陆府门口,其中围着一姑娘和一男子,那男子身边放着两个大箱子,看着应该是行李。

他只是路过看了一眼,然后便去办自己的事了。

完事后,几人来到一个茶摊。顾衾要了几碗茶让几个弟兄休息一会。

期间他听到一旁有人讨论,听着应该就是今日陆府门前聚着堆人的原因了。

说是这陆家的次子想往南去,一边游历涨见识,一边求学修道德。恰好他喜欢家中管事的女儿很久了,他知道姑娘喜欢昆曲想往南去听场戏,便向家中人提说想带姑娘一起去,没成想,其实家里人早就看得明明白白,于是一口就应了。今日两人便要出发,陆家一大家子人都在送。

他们还说到,听说这叫“南卿衣”的,虽说面上是个唱戏的,底下却是不得了。这人虽只是唱戏,但也是极其富有的,在那宿州称得上数一数二了。不仅如此,说是他年纪也不大,关键还长得好,一身青衣,飘飘遗仙的样子。有人道“青衫烟雨客,浮首三千丝”,以此来形容他。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顾衾总能在一些不经意时刻听到“南卿衣”这个名字,听到什么关于他的传闻。

就好像冥冥之中的缘分他会认识这个人。

顾衾大致几句向林淮眠解释了这些事。

林淮眠听完点了点头,却听他说:“虽然那人是一身青衣没错,但是你又如何一眼就断定他就是南卿衣?毕竟这城中穿青衣也不止他一人,况且南卿衣是梨园中人,和你我并无什么关系,他若真是,又为何要一早上门。”

顾衾说:“我并没说我断定他就是……只是大概而已。”

林淮眠:“那我看倒是你很笃定啊,开口就喊人。而且人一大早就来做什么,难不成真是就为了打听你多大?”

“这谁知道,也许真就是看上了我呢。”顾衾一本正经说到。

林淮眠明显被噎到了。

顾衾又道:“但讲实我确实就是猜的,之前听到的那些关于他的传闻,其中很多人说的就是他戏好人更好,在看到他那一刻我的感觉就告诉我他就是南卿衣,就是那个人人称道的南卿衣。”

也许是他长得真的好看极了,让人一看就能感觉是他。也许是他偏偏长得和顾衾所听到的南卿衣的样子,所想象的南卿衣的样子一样吧。

总之,刚才见到的一眼,顾衾就觉得“青衫烟雨客,浮首三千丝”这就是用来诠释他的。

“有点渴了。”顾衾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林淮眠说:“啊?”

等他反应过来就又说:“那我差人去……”

一句话没完,他就看见顾衾直接伸手端起一旁的茶送至了嘴边——仰头喝了一口。

一旁的林淮眠脸色越来越奇怪,不知该说是震惊还是什么。

“你……这……”他支支吾吾的。

林淮眠看了看顾衾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茶,一句话在嘴边憋了半天,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顾衾看林淮眠奇奇怪怪的,他问:“怎么?有毒啊?”

“茶是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喝茶的人。”

顾衾:“嗯?”

林淮眠说:“这是刚那位喝过的的茶,还是专门换了的茶。”

其实池觉予在各处居所都备了一套茶具,只供自己用,不是客人不配用,只是他专挑的喜欢的。

顾衾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他蹙着眉,刚脑子一乱竟是忘了这事儿,这下喝都喝了,也不能吐回去吧。

他抿下唇,垂眸盯着手中的茶,不知道想了什么,然后直接将茶放在一旁,起身就走。

“已经备了早饭,等下记得去吃点。”林淮眠在后面幸灾乐祸地说。

顾衾没回他,直往外走。门边拐出去,林淮眠就看到了他的侧脸,和平时有几分不一样的脸色。

顾衾走到了桥上。他突然感觉脚下一硌,低头一看是一颗小卵石,不知道为什么从旁边的卵石带里掉了出来。他弯腰拾起,掂了两下,随即不太爽的“啧”了一声,转身就把小卵石投进了池中。

他就看着卵石激起圈圈涟漪,然后又一点点又静下去,和往常一样,就好像刚刚得涟漪都是假的。等水静了,他又一个人在桥上站了一会。

他想了很多,很多。

南卿衣出来后没过多久就开始下雨了。

三两小雨落在青石路上,细细密密的雨丝将整个街道都衬的朦胧。

一袭青衫的南卿衣置身其中。青丝长发散落,其上是一条白上泛青纹的发带束的两侧挽过来的发丝。有两缕轻闪的光夹杂其中,长短不一,近看就能看出那是两条极细小的发饰银链,链尾还坠着两小玉珠,散着圆润的光泽。一肌一容都像极了古卷文中所说的江南柔水才子。

街边小摊支着布盖,拉上几张桌椅,摆出各式各样的早点。山芋白粥、杂粮粥、桂圆莲子粥、枸杞小米粥……熬的浓稠的粥类,搭上碟青葱小菜,一碗嫩黄的芙蓉蛋羹,淋上一勺喷香的汤汁,撒点碎段葱花,蛋香掺汤味飘香而出。

多样的江南早食很受欢迎,其清淡而不味寡,总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一个摊贩正在翻倒着油锅里的油炸桧,炸的焦黄酥脆的油炸桧在热滚滚的里,油花滋滋地冒。另一锅里正熬着白浓的豆浆,白花花的浆咕嘟咕嘟的冒泡。她一边搅动锅里的豆浆,一边跟隔壁摊的摊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她说:“不知道今天早上的生意怎么样呢。”

“生意这事儿啊还真不好说,一天好一天差的,谁说的准呢。不过啊,咱们做好自己事就好了,把这几个锅做好肯定是有人的啦,况且妹子你这手艺不挺好的吗,没什么可担心的。”隔壁摊主哈哈道。

“嘿呦,我这哪能跟大哥你比啊,你可是在这摆了那么多年了,我这才刚来没多久,都没谁知道呢。”

隔壁摊主说:“欸,这刚来没多少人知道正常,过段时间知道的人多了,生意肯定就更好了嘛。”

女摊主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便道:“是啊,那我这还得再努力点,多学点新花样。”

她刚要转过身去看摊子的其他早食,余光却是瞥到了什么,突然就停住了,然后猛的转了过去。

就见身蒙细雨的南卿衣恰好从摊前经过。纸墨江南的翩翩公子,裹挟在烟中,好不诗情画意。

女摊主突然就开口叫住他,道:“这位小公子等等。”

南卿衣闻声停下了步子,侧身瞧了一眼,眉宇间仍是冷清疏离的。

“……可是喊的我?”他问道。

女摊主忙不迭点头说:“没错没错。”

南卿衣又问:“您可是有事?”

女摊主三两下拍拍围兜,笑道:“就是看小公子你长得俊,想问问是否婚配了?”

她见着南卿衣蹙了下眉,赶忙补了一句:“诶诶诶,瞧我这脑子啊,真是不好意思啊。”

南卿衣听了倒没说什么。

见南卿衣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她搓了搓手又道:“我家姑娘啊,之前要给她定的几门亲事都不满意,还非说喜欢什么江南的公子哥,说是温柔有才还会体贴人,我就这一个孩子,哪舍得她受什么苦啊!”

南卿衣很平静的道:“今时今日婚事嫁娶确实不再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能与心仪之人缔结良约自是最好的。”

“这我也懂,所以没拦着她,这不刚好南下嘛,就想顺便帮她张张罗,她自己肯定是开不了口的。”女摊主说着语气也是颇为无奈。

转眼又是笑容满面,她对南卿衣道:“所以刚才瞧公子长得好看,我觉得小公子大概就是她说的那种什么江南……江南才子的样子,这才一时口快就问了,都是我这嘴啊。”说着她还伸手往自己嘴边扇了几下。

南卿衣见她这样一下过去就抓住她的手腕,他说:“这没什么,您无需这样,我……还未婚配。”

女摊主没想到南卿衣真就说,不免愣了一下。

突然她就笑了,说:“要是公子和我姑娘能有些许缘分,我自是很高兴的,要是没缘分呐,也是命。”

南卿衣笑弯眼道:“多谢婶子的好意了,不过我已有心悦之人,是认定了的。”

“啊?”她张着嘴,实在惊讶意外,回神笑道,“那真是我不该问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南卿衣笑得温柔,轻摇摇头道:“无事,今天便当打个交道,婶子若是日后有需要的,大可去池园找我。”

摊主笑呵呵道:“好好好,先谢谢你啦!”

南卿衣浅笑颔首道:“若是无事,在下便先告辞了。”

女摊主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她赶忙又叫住了南卿衣。然后转身掀开一旁的蒸笼的白布,拿出了两个蒸得蓬松香软的白面馒头,热腾腾的还冒着白气儿,她把它们轻轻搁在油纸上。然后又去油锅里捞了俩炸的刚好的油炸桧上来,用笊篱兜住,往锅边铛铛震了两下油炸桧就甩出了几滴油,她反手一扣就把油炸桧扣在油纸上,接着就见她很熟练的翻折油纸,三两下子就好了。

南卿衣就默默等着她做完。

她提着这两包早食从摊台子后绕出来,将早食递给南卿衣,说:“这点吃就送给小公子了。”

南卿衣立即就伸手接住,然后马上往回推,他说:“这使不得。”

女摊主又将早食推过去:“这有什么使不得的,莫不是瞧不起我这乡野来的妇人家的手艺?”

南卿衣听了也只是一笑,说:“并非,只是无功不受禄,我不能平白受这恩惠。”

“我没读过什么书,不懂得那些个受不受什么的,我就知道啊,我看小公子投缘就想送你了,用不着讲什么道理。”

“这……”南卿衣面露难色。

他一手挡着大娘推来的早食,一手往袖兜里探,左右摸了个遍,却是着空手。

——他一点儿钱没摸到。

他尴尬的僵着,手不知放哪合适,看着热情的大娘显得有点无措。

大娘一看就明白南卿衣是要做什么,见他这般也是乐了,笑着:“嘿呀,既然这样你就拿着吧,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点儿吃的,没什么好在意的。”

南卿衣还是犹豫着没接。

大娘一瞧没办法只能威胁说:“就当是大娘我的赔礼了嘛,你这要是还不那就是瞧不起我了啊。”

“自是不会的。”南卿衣回说,语气淡淡的,还是温文尔雅的样子。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将那早食接了过来,一笑道:“那……便多谢您了。”

说着他向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黑衣人就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

见南卿衣终于肯收了,大娘也高兴:“诶诶诶,这就好了嘛。”

她说完就转身回到摊子了,说了句:“小公子既然没事了,那就赶紧回去吧,不然等下凉了也就不好吃了。”

“好……多谢了。”

女摊主摆摆手,南卿衣也转身离开了。

女摊主正忙着,突然手上一顿,她看到了什么——在蒸笼的一边放着的赫然是点银子。

她将银子拿了过来,瞧了瞧:“这是……”

“刚才那个黑色衣服的放的,应该是那小公子的手下。”隔壁摊主突然说了句。

女摊主掂了掂那银子,无奈笑了笑:“真是的……”

辰时六刻,顾衾等人都已经吃过了饭。

林淮眠说:“已经派了人出去打探打探消息了。”

“好。”

“对了,昨日带回来那几个学生还在后院厢房呢。”

顾衾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说:“没出什么事吧?”

“当然,没饿着没冻着。”

顾衾想了想说:“那行,那就让他们再待会吧。我们也出去瞧瞧,看看这江南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说完他一把勾起一边的外套起身就走。林淮眠也没来得及换身衣服,穿着军装就跟上去了。

江南的小雨,也许柳絮绵长,能下个个把月不停的,也许就是一阵阵的,没个时辰就完了。刚才街上那点儿淅沥雨早已经停了,现在上街就只能见石路上三两水渍印,松松散散的。

顾衾和林淮眠到了市集,一片望过去,也是热热闹闹的。

一见林淮眠身上的是军装,不少人赶紧都避开了,生怕挡着路惹上了人。

小女孩被妈妈拉着,糯糯的问了句:“为什么要躲开啊。”

“因为他们不是好人,他们会伤害别人,所以记住以后看到这样子的人要赶紧躲开知道吗。”

小女孩懵懵懂懂的:“军阀吗?就是这样子的吗?”小女孩伸手指了指顾衾二人。

她母亲一看顿时慌了,一把把女儿手抓回来,拉着她就要走,不料一急小女孩的脚就硌到了,一下子就绊倒在地上。

粉嫩的小脸蛋好委屈,蓄满了泪水,让人一看就心疼。

这一摔她母亲也揪心,蹲下身把女儿抱进怀里,轻拍着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不哭了,马上就不疼了……”

小女孩还是不断抽泣着。

母亲放开女儿,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然后就要一把抱起来,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句:“等等。”

她顿了一下,然后就马上把女儿一把抱起来,紧紧抱在自己怀里,转过身警惕的看着对方。

顾衾走到她面前停下。她感到了莫名的害怕,但依旧把女儿紧紧抱住,眼神变得坚定,仿佛若是眼前这人敢对女儿怎么样她就会直接冲上去跟他拼命。

顾衾并没做什么,只是看了看正在哭的小女孩。

那母亲见了,抱紧女儿就要跑。

“站住。”顾衾冷冷的说到。

她一下子停住不敢动:“你……你要干什么。”

顾衾想了想正欲开口,却突然就听见了林淮眠的声音。

“来了。”就见林淮眠小跑过来,手上还拿着什么。

一瞧,是一支糖人儿。

林淮眠在她身侧停下,他将手中的糖人儿递到小女孩面前。正哭着的小女孩一见着糖人儿停了一下,然后就一抽一抽的哭,吸了吸鼻子,眼睛巴眨巴眨的。

林淮眠冲她笑了笑,又晃了晃手里的糖人儿。

小女孩小小声哈了一下。

这一下让这母亲不知如何是好,神情中有些尴尬。

顾衾瞥了林怀眠两眼说:“拿着吧。”

她感觉自己有点恍惚:“这……”

林淮眠见她犹豫不决就劝:“您就拿着吧,看这孩子一见着糖人就不哭了。”

她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慢慢接了过来:“谢谢。”

她把女儿放了下来,将糖人儿递到她手里,给她抹了抹脸蛋儿,轻声道:“该说什么呀。”

小女孩慢慢点了点头。

她转身对顾衾和林淮眠都说了声谢谢,然后看了眼手里的糖人儿又抬头看着顾衾和林淮眠,软软的说:“你们不是坏人,我不害怕你们。”

说完她就低头啃着糖人儿,没再说什么。

顾衾轻轻勾了下嘴角:“走了。”

他转过身往前走,林淮眠也就走了。

往前也是热闹,有的摊贩店家见着他们就上前讨好,要请他二人点什么,有的又是避而远之。

一路过去倒也是精彩纷呈,和顾衾所觉得的江南好像有点不一样。

穿过八街九陌就到了昨日他们进城那条街。前方便是那座楼阁——池园。

和昨日不同的是今日这“池园”朱门大开,进出商客豪绅,来往五行八作多是,像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儿要发生。

顾衾不了解戏,也看不懂这样的场面,本是没多大兴趣的,只是脑中突然就闪过了南卿衣的模样,鬼使神差就开口道:“进去看看吧。”

进了那朱红漆色的大门,能看到两边都有一条楼往上,上面也有海棠花雕,不过也只是雕木,没有做过多的加工,以保其和谐性美观。

正前方是条廊道,在廊道约半的地方两侧都开了口,筑了两级阶,可以从这往两边绕过堂子去到后面。廊道不长,尾处就到两扇门。再往里,一眼就能看到正前方的戏台子,中间有条直道儿,两边对称都是长条桌椅,现在全是形形色色的人。

顾衾和林淮眠进来时一旁也有几人进来,看他们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顾衾默默挑了下眉。

林淮眠问了几人:“几位,今日怎的这么热闹?”

几人听了很不可思议的惊道:“咦?你难道不知道?今个啊,可是南老板南卿衣要登台,这稀罕戏的啊,搁这年头地界,谁不想听上南老板一曲呢。”

顾衾:“那又怎的?”

“你们看来是真不了解啊,且不说南老板这戏好,他可是有个把年头没登过台了,是千金难换一曲,今个好不容易来曲,可不是都卯着劲赶来嘛”

顾衾面色不变没什么反应。

“二位快找个地儿坐吧,不然一下子可就满。”几人摆摆手说到,然后就赶紧去了。

顾衾:“那就留下听个曲儿吧。”

“行。”

两人从楼梯上去,绕过丝木屏风,进到内室,顾衾在内走着大致看了一遍。然后坐在对椅上,往下看,恰好能看见戏台子上。

稍个几弹指的时间,上来了个侍女,端着一盘子的茶水点心,轻摆在桌上然后微一俯首就下去了。

顾衾看了一眼,里头有盘子花酥,是做成的海棠花模样 。他拿起一块来尝,甜而不腻,其中还有着些许清甜的花香味,入口了会慢慢化开,也不糊嗓子。

楼下本是闹得紧,却是慢慢的就都熄了。

差不多一块花酥下肚,戏台子也上起戏了。

先是一声锣鼓铿锵,再接着笛音出来,悠长远扬,约莫几个小节,就开始有了稍明显的颗粒音,是三弦搭琵琶,往后再和上笙音,已然是将这凄静而风烟离乱的主调递进式呈出来了。

“咦……”一道细长的声音出现,然后就见出来了个粉衣的女角,妆容是艳色的红——闺门旦。

“三月里春正雨,乱斜飞过那流年系,思雨如麻,烟丝入画,只叫我凭生了不舍情……”

顾衾边品茶点,听着曲儿,盘想着,南卿衣该是怎么个样子的。

那旦唱的约是:三月好日子,两情相悦本应成天眷,心喜之人却得往那战场去,没什么法子,就只有携三月春雨,诉闺阁难情。

待旦走过了几个台步,续几句难情言,剧情也进了一段,便听得一道男声了。

他从“雅入”门出的台子,一身行头主蓝色调。

“奈何……”他唱的是。

唱戏时大多时候和平时说话的语气,声调都是不一样的,再和上头面和妆容,一般是瞧不出谁是谁的。即使离得稍远,但是顾衾很确定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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