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北时只打了一个电话就把手机放下了。
看对面欲言又止的表情,贺北时大抵猜到了他要问什么,非常无奈道:“我手机丢了,只记得这一个号码。”
贺北时坐在病床上,一双瑞凤眼垂下去,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睛,看起来格外落寞。
元星几乎瞬间就心软了,他表面不惊,内心却有些高兴,道:“没关系,你现在浑身是伤,不能过多劳累,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
一句话刚说完,就见贺北时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浑身是伤,身体抖动间,胳膊处的伤口撕裂,在纱布上渗出一片血迹。
元星吓了一跳,走过去轻轻拍着贺北时的背。
不过片刻,贺北时的咳嗽声渐渐减小,呼吸恢复了平稳。
元星紧盯着他的右臂,道:“你这个伤要不要……”
贺北时顺着他的声音回头,眉眼先是上抬,扫过元星担忧的面庞,而后才落到了伤口上,白纱布上有一片明显的红色,他唇角轻扬,不怎么在乎道:“小事,不用管。”
“不过,”贺北时捂住了肚子,面色艰难道,“我现在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元星看着他的动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踌躇片刻,道:“那,我扶你去?”
贺北时欣赏着他的表情,弯唇一笑,道:“去哪?我说的是我好饿啊,快两天没吃东西了,你能不能帮忙找点吃的。”
感到被捉弄的同时,元星松了一口气。
贺北时这么一提醒,他的肚子也开始叽里咕噜的叫了两下,清早离开家直到现在,元星也还没吃过东西。
这次离开前,他知道打招呼了,道:“你等着,我去问一下这边有没有吃的。”
贺北时十分受用,靠墙一仰,道:“快去快回。”
晚上村里的小超市都关门了,诊所里只有一位护士在守着,大厅空荡无人,十分安静。
元星把手机还回去,十分不好意思,再次麻烦人家,问有没有吃的,他付钱买。
最后,元星抱着两盒泡面和一个烧水壶走回了病房。
听到脚步声,贺北时立刻坐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元星手里的东西。
原本还怕大明星会嫌弃,见他这副表情,元星没多说,放下泡面后拎着水壶去接水。
回来时,不挑剔的大明星已经把泡面拆开准备撒调料了。
元星给水壶插了电。
两个人在房间里默默的等着。
贺北时好像对一切都感到新鲜,哪怕行动不方便,也要走来走去,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扑面而来是夏日夜晚的清凉,夹杂着泥土和绿草的清爽味道。
贺北时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天上,道:“果然星星比城市里的明亮。”
他回眸看来,眉眼微挑,问道:“是吧?星星。”
元星被他那么一叫,心脏都缩成一团了,实在不知如何应答。
想不通怎么有人刚见一面就可以叫得那么亲昵。
贺北时显然不在乎他有何反应,听到水壶停止运作,慢吞吞的走过来端水。
两盒泡面摆在桌子上,等到贺北时站在面前,元星的心跳才恢复正常,从他手里接过来水壶。
热气腾腾的开水冒出白气,蒸得贺北时眨了眨眼,眼尾潮湿。
元星抬头,贺北时很快拭去水渍,撑着下巴,像小狗一样仰头望着元星,道:“我现在也是有人照顾的了。”
元星默不作声,贺北时也不觉自讨没趣,继续道:“我现在受着伤,又联系不到家里人,好心人,你能不能接济我一段时间。”
泡面桶里的水将要漫出来,元星惊觉回神,放下水壶,欲盖弥彰的把水多的那桶往自己面前拉了拉,盖上盖子后看向贺北时,非常冷淡的回应,道:“可以。”
贺北时的眼睛会勾人。
元星不过想匆匆看一眼就低下头,但被那双卷着汪洋大海的漩涡吸了进去,一时间竟没能逃离。
网上很多关于贺北时的评价,有一个点赞量很高的影评人是这么说的:
贺北时的脸庞就像精致的瓷瓶,摆在展柜里非常好看,但展柜里漂亮的瓷瓶有那么多,唯有他万里挑一的走到大众面前,是借了一束光,一束在黑暗里独为他照耀的光。
贺北时的眼睛就是那束光。
正如所有人在暗夜里抬头都会先看到北极星一样,元星第一次见到贺北时,记住的也是这双独一无二的眼睛。
良久,贺北时眯眼笑了笑,提醒道:“是不是可以吃了。”
“啊……对。”
元星的神思倏然被拉回来,懊恼自己竟然盯着人家那么久,羞赧的低头。
摸起叉子准备吃面,发现碗里加的热水少了很多,正当他疑惑是不是被面饼吸掉的时候,贺北时适时开口道:“我喜欢喝汤,和你换了一下。”
元星循声转头,看到贺北时用叉子在碗里搅了一下,立马溢出不少热水淌到桌子上。
若非躲得及时,贺北时的裤子也要遭殃了。
元星递过去几张纸,轻声道:“谢谢。”
贺北时毫不客气的接过纸,道:“应该的,应该的。”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桌前吃饭。
过了好一会,元星才意识到贺北时那句“应该的”,不是认为元星道谢是应该的,而是认为帮助元星是应该的。
元星心中蓦然一暖,抬眸看向贺北时。贺北时正蹙眉吃着一口泡面,对于常年进行身材管理的他来说,泡面显然属于超高热量食物。
但他一句没提。
人被环境影响再怎么变,只要初心不变,那依旧是他。
贺北时一直都是个很好的人。
-
翌日早,元星去窗口取药付款,医生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说他们可以回去了。
元星诧异道:“他那么严重,不用留院观察?”
医生道:“都是些皮外伤,看起来瘆人而已。”
村里的小诊所不如外面的大医院严谨,元星拿了药回病房。
见他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贺北时问道:“怎么了,你没带钱啊?”
元星摇了摇头,道:“医生说你现在可以出院了。”
贺北时眉眼微微一动,掠过一抹藏不住的欢喜,道:“那这是好事啊,谁想一直待在医院里。”
连贺北时本人都不把身上的伤放在心上,元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走吧,先换药。”
“你给我换吗?”
“有医生呢。”
贺北时拖着长调“哦”了一声。
从医院出来时已接近上午十点,贺北时穿着昨日在淤泥里滚过的衣服,在烈日下走着。
路很长,两边全是低矮的房子,最高的也只有三层。
贺北时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问道:“你昨天怎么把我带到医院去的?”
元星道:“碰上了熟人,搭车来的。”
“我说呢,”他活动着手腕,道,“你又抬不动我。”
回去的路上没那么幸运,两人走了十分钟才到地方。
元星从家里出去的时候没落锁,房间几件旧衣裳和锅碗瓢盆不会有人偷。
走进去后,贺北时看着面前两间简陋的小房子,道:“你就住这里啊。”
大明星貌似有点嫌弃。
但没办法,元星不可能凭空变出一座豪华别墅。
“外面太热,先进来吧。”
他推开房间的门,忽然想起什么,利落的把门一合。
房子抖了抖,贺北时感觉走廊屋顶上的灰落下来不少,连打几个喷嚏。
想起什么,元星有些尴尬,回头道:“……还是先坐外面吧,树下凉快。”
贺北时漫不经心的透过缝隙瞥了一眼,屋内黑漆漆的,看不清什么,道:“好吧,你慢慢收拾。”
他大概是以为房间很乱。
元星不做解释,推开门走进去,最先收的就是床头那张显眼的照片。
幸好他回来的时候怕东西搞丢,很多和贺北时相关的都留在原来的家里了,除了照片,没什么属性明显的物品了。
照片藏进衣柜最深处,元星走出房间。
贺北时蹲在园圃里,看从泥土里面刚冒出尖尖的小绿芽。
“你这还在家里种菜了,”贺北时天真的看向元星,“小青菜吗?过段时间摘了就能吃,还新鲜。”
元星:“我这是蝴蝶兰,是花。”
贺北时:“……哦,抱歉。”
小院有两间房靠北朝南,元星住一间,贺北时只能住另一间。
杂物多,全是灰尘,得有四五年没人住了。
贺北时觉得不可思议,道:“你就让我住这里?”
元星拿着扫把扫地,停下动作,抬眸道:“还有一间是厨房,你要不要住?”
“不是,”贺北时在门外来回踱步,就是不肯踏入,道,“我不能住你那间屋吗?”
元星说,“我们换一下也行。”
贺北时非常不理解,拧眉道:“既然有一间房子,它还干净,那我们不能睡一起吗?”
“啪嗒”一声,元星手里的扫把落地。
他略显狼狈的捡起来,两只手紧攥着,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
贺北时步步紧逼。
元星破罐子破摔,道:“你莫名其妙的晕倒在后山,浑身是血,我连你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我收留你,没把你送进派出所,还愿意给你一间屋子睡觉,都是因为我人好,你不要再提那么多要求了。”
大明星显然没被别人这么对待过,落寞的垂下眼睛,在浮动跳跃的尘土里,显得格外悲凉。
元星怀疑自己说得是不是太重了些。
兀自悲伤片刻,贺北时长呼一口气,接过元星手里的扫把,道:“没关系,一切从头开始嘛,我有信心。这间房子我自己来打扫,你忙你的小花小草去吧。”
元星被推出门,他担心贺北时的伤,转身喊道:“贺北——”
贺北时回眸。
元星的声音变了调,“水吗?”
喝杯水吗,贺、宫。
贺北时:我爸姓贺我妈姓宫,我是攻,星星还喊我老公,那么……我叫贺宫有什么问题吗?[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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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岩村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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