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无尽黑夜,方念单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
奉妤如此唯命是从,只怕笃定他是御神。可是他不是,那么,他又是谁呢?在他穿越进来之前,这个人在做什么,有什么样的际遇?
闭上眼,方念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轮番出现各个宗派的武学招式。他看着这些杂乱无序的武功内心没有丝毫波澜,这就是他是方念的证明。
“念呀,你这在看啥?奉妤是不是出去了?去哪了?”元昊走到方念身后,抻着脖子往窗外看。
“去找萧剑寞了。”
“什么?”
元昊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扒拉着方念转过身,两只手握在方念双臂,满脸不可置信。
方念毫无避讳,直说了下午他占卜时得到了御神与剑修存在连系的信息,所以想找到御神,免不了要找上剑修。
“你可别骗我,下午占卜时龟甲都碎了,不可能解出东西来的。”
方念一笑,走了两步转身正坐在凳子上,一手扶腿,一手从怀里摸出一块残片,看着元昊,“龟甲碎了,不是因为我无法使用它占卜,而是因为它承受不住占卜的象。你还记不记得你给丐小丐卜的那一卦?你那一卦龟甲可都化为了灰烬。”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元昊顺着方念的思路,“那你解出了什么?你把碎了的龟甲解了?等等,可是师父不是说你不能用龟甲……”
“剑修。想要找到御神的下落,就要从剑修入手,”方念一抬眉,打断元昊,“御神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问道山的幻境,和萧剑寞一起,所以我就直接让奉妤去找萧剑寞了。”
占卜是假的,解卦象也是假的,只有想找萧剑寞是真的。方念一时间觉得卜者这身份着实奇妙。
如若卜者走上巅峰,岂不是一句话就能搅动风云?
同为卜者的元昊没有方念这些花花肠子,他入卜者,接受的是卜者正统教育,所以自然不会对方念的话起疑,但是其他疑惑还是有的。比如,像萧剑修那样的人物,仅凭一个奉妤,当真能请的过来?还有既然方念解出卦象,为什么下午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全然一副不能用龟甲占卜的样子?
元昊的疑惑全部写在脸上,他一手抱胸一手抵着下巴在方念身前转圈,方念看的明明白白,但是他不说。他佯装无事,双手轻轻拍了下腿,起身回屋。
回去之后方念继续看书,元昊装了一脑袋问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自然是睡不着。
“念啊,你说御神和萧剑修是什么关系?我怎么感觉奉妤不一定请得动萧剑修呢?”
奉妤或许请不动,但如果奉妤向萧剑寞透露出御神的下落那就不一定了。比起御神,方念更奇怪卜千竹。
他倒是听元昊唠叨过什么入门第一卜,只是为什么卜千竹要他卜御神的下落呢?就算卜千竹和御神有仇,可他连奉妤都打不过,找到御神又能怎样?
手腕一松,书卷后倾移出方念的视线。与此同时,只见方念左手转动,寒魄剑应召而出,悬于他面前。
书中说,卜者一念天地万物,其形其势皆呈于龟甲之上。
用剑杀人他会,用剑占卜……
想起卜千竹在乌托里斯对着竹段注入灵识的画面,方念吸了口气,起身走到寒魄剑前,低头用额头抵着剑身。
他现在还无法抽取灵识,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寒魄剑主动吸取。
久久没听到方念回话的元昊起身,他看到的一团白光从方念额头散出,而且光晕有逐渐变大的趋势,此时惊他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方,方念。”元昊翻身下床想要拉开方念,不管寒魄剑和方念是什么关系,在元昊的潜意识里,终归只有龟甲才是他们的武器。
只是还没等元昊走到方念身前,元昊瞥见了门口的人直接愣在了原地,脚是一步也动不了。
门口站着的是,正是寒魄剑的原主,萧剑寞。
萧剑寞一袭黑衣静静伫立在夜色中,他眼中的光亮来自于方念的额头。
“萧剑修深夜来——”
元昊话没说完就被萧剑寞截断了。两人谁都没再说话,直到几近虚脱的方念无力再支撑自己跪倒在寒魄剑前。
空气中满是方念急促的喘息,豆大的汗顺着他的脸颊地落在地上。
他还在回味刚刚给寒魄剑注灵的事,全然没有注意到不停给他使眼色的元昊。
无论他有多么荣耀的过去,说到底他现在只是个渐悟境的初级修士,以他现在的这点灵识完全无法驾驭寒魄剑去占卜。再回想起卜千竹当时万千灵识注入一个小小的竹段的场景,方念自己都有点心虚。
这寒魄剑,当真能用来占卜?
缓过劲的方念终于注意到了元昊的异样,他刚张开嘴还没说话,一眼就瞟到门外一双透着光的眼睛。
那个他想找、想引出来的人此刻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你知道卜千竹。”
在看到萧剑寞时,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所以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他撑着剑站起身,脸上带着些许嘲讽意味。
走近一步。
“堂堂剑修,已经卑劣到了这种地步当真是我没想到的。”
萧剑寞也不恼,“你若要修,只能是我剑修的人,不然就在这蹉跎吧,没有功法傍身,就算给你百年时间,你的灵识也无法撼动寒魄剑。”
方念本想走到萧剑寞脸上嘲讽,奈何身体实在站不住,只得坐下,“就你这种人,我还真是好奇你做了什么才能在丐小丐那里拿上一块免死金牌。”
元昊见势不对赶忙站到方念身后,一听方念这么说,他俯身小声提醒萧剑寞曾经救过丐小丐的事。
“那是他的事情,”萧剑寞眸子中的光逐渐退去,“现在你可以选择跟我走,或者在这里,浪费时间。”
“走不了,虚脱了,你要是想教就在这教。”
幻术、剑修哪样方念都能拿得起来,他自己修炼完再转卜者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萧剑寞的举动勾起了他的好奇,所以他想把萧剑寞扣在眼皮子地下,看萧剑寞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萧剑寞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但很快便消失了。他扫了下衣身,进了屋子,直径朝床走去。
这床本就是大通铺,多一个人倒也没什么。只是元昊激动得直用手拍方念的肩。方念人都差点被拍废了。
“别拍了,一个巅峰期剑修你就激动成这样,是还没被寒魄剑的虚无境剑意压够么?”
方念话音落,萧剑寞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方念都不用多想就知道是他刚刚的话戳到了萧剑寞痛处,只可惜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萧剑寞既不接也不躲。
这样的人就有点让人烦了。
“展示你真才实学的时候到了,”方念一手勾住元昊脖子把他拉近,目光飘向萧剑寞,“我要知道他的所有事情。”
元昊点着头,忽然琢磨过不对味来,赶忙摇头,“《卜》中说,‘君子正德行,私欲不卜’,不卜。”
“什么叫私欲,剑修只手遮天,在注灵上搞鬼,强迫别人入剑修,现在若是咱们不管,日后他们把这卑鄙的手段用在其他人身上,那时可就晚了!”
方念和元昊两人在萧剑寞面前堂而皇之的“密谋”,元昊看了眼背靠着墙一言不发像是已经入睡的萧剑寞,又看了看方念,然后重重的点头。
卜者虽然隐世,但是功夫去没有丝毫落下。元昊在问灵山时每月都要起卜一次,以观天下之事。他在往日的占卜中见过很多人,很多事,这其中就包含萧剑寞、御神这些人。
那些零零散散的印象构成了元昊对他们的最初认知。
见元昊磨蹭着,两只手抖得不行,方念撑着下巴打了个哈欠,“你就像给丐小丐卜时一样就行,又没什么区别。搞得良家妇女被强迫一样。”
“那区别可大了去了,丐少侠是卜他自己,萧剑修这是你——”
“同门一场,你还是不信我啊,”方念直起身子委屈的低着头,“我一心想拜入卜者,如今遭奸人所害,被迫弃卜从剑,否则一辈子也无法占卜。我对卜者一片赤诚,何处伸冤啊!”
“别说了别说了,我卜。”
元昊收起嬉笑,恭敬的拿着龟甲,以烛火燃之,待到一声裂响后熄火。
如果说占卜的时候元昊是恭敬的,那么准备解挂的他显现出的则是一种敬畏。元昊手握龟甲,迟迟不发一言,眉头紧皱。
方念在一旁看着,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元昊抬头,满眼迷茫的看着方念。
“你这是什么表情?解不出来?”
元昊摇头,又点头。“像是解出来了,又感觉没解出来,这象里一片蒙白,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也没有声音,就是一片蒙白。”
方念接触卜者时间不长,他看了一眼通铺上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萧剑寞,手指不住的敲着桌面。
“以往遇到过这种情况么?”
“没有……”
“这种情况正常么?”
“不太正常,能解就是能解,不能解就是不能解,可现在的感觉太模糊了,”元昊摇着头,“我说不好。”
确认这两点后,方念接过了元昊手里的龟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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