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丐少侠，酒量不行可以练，能让巅峰剑修追到乌托利斯的人，你真的就这么放他走？”
“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丐小丐说着看向方念，你可要记得，我龙蛇以后对剑修出手，皆师出有名。”
“那是自然。”
“诶，宝友，这话可不兴说啊。我卜者式微，但是好歹也是名门，承天意，尽人事，坑蒙拐骗的事我们可不做。”
方念给丐小丐打了个眼色，用口型说道：我就是天意。
丐小丐会意，仰身大笑。
随后丐小丐和泉泉交代了几句，招呼方念他们坐稳，手上一甩，马车便疾驰而去。
这马车不像游戏里那样平稳，饶是坐好方念也被晃了一下。丐小丐调了个头，然后速度更快了，方念看着不断推后的乌托里斯，当真有了些“走马观花”的意味。
元昊一手扣住栏杆，一手按着头，“好险，差点把假发吹掉了。”
方念听了伸手摸了摸元昊随风飞舞的长发，这假发的手感跟真的一样。元昊看着方念的手楞了一下，然后脸上慢慢露出奇怪的笑容。
“你不是信了吧？你这脸怎么这么红？”元昊星星眼看着方念，然后拍了拍丐小丐，“丐少侠，收了神通吧，我这小师弟当真不胜酒力。”
方念有苦难言。谁能想到元昊这长相斯斯文文的，一张嘴就是个逗比。
不过……方念闻了下，这劲风中确实夹杂着阵阵酒香。
丐小丐？
方念一拍腿，他居然让一个喝了酒的未成年驾车！罪过罪过。
想着方念一把拉住丐小丐，想把他从马车前面薅下来，但是手上发力竟没动他分毫。
不应当啊。
元昊凑近低声道，“之前没发现，这丐少侠可也是位巅峰大佬，你不再考虑考虑？酒量可以练。”
卜者没落的罪魁祸首不会就是元昊吧？方念推开元昊，上下打量，“卜者就是因为有你才招不上人，以至于封山的吧？”
“怎么可能，我可都是为了卜者！”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举动会让卜者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我可是经世奇才，入卜者，以后必定让卜者名扬天下的。”
方念说完丐小丐就不给面子的笑了，笑得好大声。元昊则是像泄了气的皮球，“别逗了兄弟，让你入卜者，怕是明天剑修就要打上门了。”
“怕什么，剑修他知道卜者门朝哪开？”
反正方念一点都不怕，大不了拉上丐小丐。他现在境界太低，看不出来丐小丐的境界，不过元昊说丐小丐有巅峰境，那应该差不了。再加上龙蛇本就想找由头打架，他正好做个顺水人情。
方念这边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不经意看了丐小丐一眼心中感慨万分。年少成名，脸上稚气未退，简直和他梦想中的修行者一模一样。只可惜，他比起丐小丐年纪大了些，要是他早两年穿进来，也就没丐小丐啥事了。
方念靠在栏杆上，身体向后倾，侧脸看着丐小丐，“丐丐，你既然是巅峰境，刚刚剑修萧剑寞在那耍威风你怎么不出手？”
“剑修是剑修，萧剑寞是萧剑寞，我不会对他出手的。”
八卦的味道。方念还没来得及追问，元昊那边就已经开始给方念科普上了。
江湖传闻，丐小丐当年与剑修一战，以一抵十，不落下风。就在丐小丐大战告捷之际，意外横生，一蒙面人奇袭丐小丐。当时丐小丐是九等千光境，蒙面人为巅峰，境界压制。而且蒙面人手法奇特，招数阴险，以幻境和幻象引诱丐小丐，与其说是要致丐小丐于死地，倒不如说是想丐小丐跌境。
就在这时，萧剑寞出手救了丐小丐，其中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一战之后丐小丐不但没有跌境，反而突破，晋升了巅峰。
“嗯，”听完元昊整段八卦的丐小丐突然出声，“他说的没错，他就是我那战碎掉的酒葫芦转世。”
“丐少侠，还有传闻，说萧剑修在你那一战之后跌境了，”元昊说话时眼睛一直在丐小丐脸上转，企图想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只是丐小丐面色未改，他只得继续道，“你们俩有如此孽，缘分，可是为什么之后相见，无惊无喜，反而都对对方视而不见呢？”
这话像是触动了丐小丐，丐小丐也不赶路了，缰绳随手握着，任马儿去跑。他转过身，一条腿盘在马车上，一条腿架在脚上晃着，“不如今天我来给你们开个张，就算我下一次升境时萧剑寞是什么境界。”
下一次升境？方念心说这小家伙胃口倒不小。巅峰境之后是虚无境，这个境界除了自身修为之外还需要一定的机缘，方念玩了五六年再遇，只有一手剑修逼近虚无境，他就差了那点机缘，而后被只有千光境新职业越两个境界吊打，直接把他打玻璃心了。
方念摇摇头，都是些陈年伤心事，反正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主玩的职业，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版本狗。
“嘿嘿，不算开张，开张第一卦已经算出去了。”
元昊从怀里摸出龟甲递到丐小丐面前，“来点酒。”
丐小丐随手倒了些，然后只见元昊手一挥，龟甲之上瞬间燃起火光。火光不是一团，而是星星点点的均匀分布在龟甲上。
“小师弟，我这龟甲别看破旧，它卜过天文地理，推演过千年兴衰，我能记住上面的每一条纹路，然后在其上继续灼烧，观其纹，知其意。”
虽然元昊说的花里胡哨的，但是方念心里有点糟糕，按照元昊的说法，卜者很可能是个软辅。软辅得要队友骚，自己骚不动。
“咋还楞了呢，这才哪到哪，我和你说等你拜了山门，我让你见识见识当年叱咤风云的雷云龟甲。”
“叱咤不叱咤我不知道，但是你这龟甲要烧这么久认真的么？这等你算出来，没准丐丐都到虚无境了。”
方念托腮吐槽，元昊握着龟甲的手都开始有些抖了。他之前看过简介，占卜要听到龟甲烧裂的声音，元昊的龟甲看起来像是个老物件，龟甲已经很薄了，按道理烧这么久不会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可能是思绪转到占卜上，方念忽然想起之前在注灵处，那个自称卜者的卜千竹。
“卜千竹真的不是卜者么？”
元昊一心在琢磨他的龟甲，随口答道：“怎么会是卜者，我们那就那么几个人，我闭着眼闻味都能闻出来。你看他敢站出来呛萧剑修，不是更像龙蛇？”
话头抛给丐小丐，丐小丐摇头。他表示龙蛇弟子不敢出手的例如泉泉都老老实实蔫着，但凡敢出手必然不会像卜千竹那样斯文，不拆掉注灵处都算好的。
这么一个人，出来做了一件和他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图什么？方念想起刚到乌托里斯遇到卜千竹时，卜千竹说要教他，还要给他修炼资源。之后卜千竹又帮他在名册上落名，然后拂衣而去。
怎么想这人都有些怪异。
纠结之际，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丐小丐在自斟自饮，一旁的元昊捧着龟甲嚎啕大哭。
龟甲烧了几个时辰，仍没见爆裂迹象，龟甲上火势不减，甚至丐小丐都在上面温过几轮酒了。
丐小丐摇晃着坐起来，桃花酒香扑鼻，方念光是闻着都有些醉意。
“听我句劝，你们还是继续封山吧，好歹还能保留点颜面。”丐小丐像是个小大人一样，拍着元昊的肩膀劝着。
“哇，都怪我，师父说这次下山不准我给外面人占卜的，我，我就一时兴起没收住。我，我要成卜者的千古罪人了，呜呜呜。”
此情此景，饶是方念心里也不住开始打退堂鼓了。这卜者，着实有点拉胯啊。
不知到了什么地界，马车突然颠了起来，元昊一个没拿稳，龟甲从他手中跌出。马车上铺满了稻草，方念手疾眼快，一把就给龟甲捞了起来。这边他松了口气没点燃车上的稻草，没顾得上手中炙热的龟甲。
马车的木板相互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满身酒香的丐小丐和抽噎的元昊被颠得七荤八素，就在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一个极其轻微的声响定格了三人的举动。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同时去看方念右手上的龟甲。此时龟甲上的火焰极其微弱，转瞬间周围黑了下来——火彻底灭了。
月光之下，方念见对面的人半跪起身子，不停的摇晃一旁半瘫在稻草上的人，“瞧见没瞧见没，卜成了！”
丐小丐被摇晃着，酒香四溢。
方念向来不胜酒力，他不知道自己是有些醉了还是什么，他手里握着龟甲，但是却好像看见了一个大千世界。
千年沧海桑田的变换在他眼里不过一呼一吸之间，时光逆流似在，活死人，肉白骨，从繁华一时直至寸草不生。
荒芜。
大千世界最后演变成了一片荒芜。
方念就站在荒芜而广袤无垠的土地上，烈日灼烤着这片大地。他蹲下身摸着龟裂的土地，汗水从他额头流下，划过鼻尖，滴落。
就在这时，泥土裂开了细小的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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