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环境相当陌生,空气中腐朽的气味不怎么令人愉悦。我置身于一幢称得上陈旧的高楼前,面色茫然。
这本该是一个稀松平常的早上,在我和柏西斯结为伴侣已经数不清多少天后。
结果醒来时我却站在一个全然不存在于记忆中的地方。
路过的虫脸上凝重,愁容不散,有些穿着统一的病号服。
这儿是医院?
我想拦个虫子问一下,手却直直从他们身体里穿过了。
……原来是还在做梦,但这造景会不会太真实了些。
我走进去,在一楼逛了一圈。
这好像是个虫族的私立医院,而且不是在主星,而是在一个废星。
我也算去过几次主星的医院,这里的医疗条件比起主星落后了不是一星半点。
就在我完全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做这样莫名的梦时,我在一间病房里看到了柏西斯。
面部更为圆润,没有深刻的棱角,眼下乌青,金发杂乱,像是恰巧留长到一半,带有属于尴尬期的颓废感。
虽然和我印象中任何时候都井然有序的柏西斯相去甚远,但依旧很好辨认。
昨晚和柏西斯夜谈,方才说过他的生殖腔是在废星上治疗的。所以,这就是他上尉时期,伤到生殖腔的那次住院?
考虑到我在这儿几乎是个透明人,我直接从门上穿了进去,一抬头对上柏西斯那双瞳孔微缩的金色眼睛。
穿墙而过在三次元中的确十分骇人,原来他看得见……
“……阁下是?”他眼中是赤.裸裸的防备。
我一时难以回答。
上尉时期的柏西斯看起来要比上将时期的他更草木皆兵一些,年轻,眼中多了些意气,也多了些死气,像是正值花期,但因为干涸而扁枯下去的金菊。
和我印象中的柏西斯有不小出入,眼中仍有挣扎,像是还没想通很多事,远不如后来泰然而镇定。
我站在门边,在一片沉默中突然想起看过的那些虫族鬼片。
“鬼。”我挤出这个字。
除了柏西斯之外,别人看不见摸不着,可不就是鬼。
“鬼?”柏西斯眉眼沉沉地同我对望,明显没有相信。
正在此时,医虫推门进来,例行询问情况,他穿过我的身体,全程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柏西斯的表情终于变了,声音艰涩地同医生一问一答。
我走向他床边,安静地目送医生离开。
“您同我有仇?我想我并没有害死过黑发的雄虫。”柏西斯绷直了身体,不动声色地摸向身后的枕头,应当是在找枪。
黑发?我抬头,不远处的窗玻璃上倒映着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人类,正是我穿过来之前的样子。
我不知道要和柏西斯说些什么才能让他放松下来,毕竟我与上尉算不上相识。
“我只是碰巧来到你的房间。”我低头看着浑身僵硬的上尉,心中微叹。
“碰巧?”
“是的,我不知道你能看到我。”如果知道,或许我不会来同他搭话。
我无意与上尉相识。挣扎而艰难地度过在废星医院里的时光是他的权利,我从未想要剥夺他自渡的权利。
柏西斯将信将疑,手还背在身后。用枪来对付“鬼”,实在不怎么可取。
“我只是想来看看这扇窗外的风景。”我说着,走了两步到窗边站着。
“没什么独特的。”他低声回复道。
按照柏西斯所说,他躲起来治疗的废星,就是他的家乡。
从窗户望出去,除开虫子们五颜六色的头发,灰蒙蒙得极为单调——我回头看了眼仍未卸下警惕的柏西斯,远不如他的发色与眼睛漂亮。
那双警惕望向我的眼中带着明显的血丝。
“其实,虫死了之后可以看见其他虫的命运。”我微微一笑,转身靠着窗沿,“也许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作为吓到你的补偿?”
“我并不是宿命论者。”
“如果你是宿命论者,我便不会同你讨论命运了。”我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雌虫的宿命有讨论的必要吗,除了死亡还有第二种可能吗。”他讽刺地笑了笑。
“雄虫最终也是要死的。”我耸了耸肩,“只是死法与活法都不一样。”
“那您不如说说,我是死在了战场上还是雄主的房里?”柏西斯的目光远了一瞬。
“……”虽然不会是在我房里,但他的死法确实是超纲了。
“死法有什么重要的,一瞬间完成的事情,难得的机会,不如问问活法?”我试图岔开关于死法的讨论。
“希望您是真的知道。”柏西斯可有可无地问,“我最终的军衔是什么?”
“元帅。”虽然现在还没升到,但是不妨碍我认为这是句实话。
柏西斯没什么笑意地勾了勾唇角:“您真的很像星网上的骗子,只挑好的方向说。”
“我可没收费,听听看又没什么损失。”我不以为意。
“那么第二个问题,我进入贵族了吗。”他神色微微松懈了点。
“……没有。”
柏西斯背在身后的那条胳膊卸了力气,沉默地垂下眼睛,显然不是他喜欢的答案。
“不问问理由?”
柏西斯摇头:“虽然我并不相信,但如果真的发生了,那大概是因为我也变成了一只愚蠢的雌虫。”
我皱了皱眉,不怎么喜欢他这样的评价。
“所以,与喜欢的雄虫结为伴侣,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吗?”
“至少说不上聪明吧。”柏西斯偏过头,目光轻散地落在某一点,“贵族雄虫,除了屈辱还能带来荣誉,平民雄虫就只有屈辱,您会觉得划算吗?”
“所有的事都能用划不划算来衡量吗?”倒是也符合我对柏西斯的了解。
所以柏西斯也把我放在他的天平上过吗,大概曾经反复不停地放上去又拿下来过。
“并非如此,只是划算了,才值得。”柏西斯说。
我听着他坚定的发言,突然笑了声:“所以,或许,不是因为愚蠢,而是因为值得。”
毕竟是柏西斯,我理所当然也是要被他称量的。
柏西斯闻言愣了半晌,难得露出一点笑意来:“您真是一位温柔的阁下。”
我乐不可支,笑出声来:“真是可惜,我的雌君可不是这样说的。”
“您的雌君?”
“是的,他说我不是这样的雄虫。”我看着不明所以的柏西斯,笑意更甚。
醒来之后,我一定要把这个梦告诉他。
柏西斯眼中莫名露出些羡慕:“您与雌君感情一定很好。”
我轻咳一声错开他的眼睛:“还有一个问题。”
“……”柏西斯眉眼微敛,手指无意识地攥起身上的薄被,“我的生殖腔,治好了吗……”
前两个问题他问得漫不经心,只到了这里才露出些真意来。
我沉默下来,不知道如何作答。
但沉默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柏西斯绷直的肩膀落下,手指松了力气。
“果然。”他的脸色苍白,语气萧瑟。
所以他有没有因为生殖腔受损而害怕过,显然是有的。
害怕惩戒室,也害怕损伤生殖腔,像大部分雌虫一样,谈不上是只多大胆的雌虫。
“其实我知道不会治好,我的生殖腔在战场上伤得很重。”柏西斯说。
但还是冒着会被发现的可能,躲在废星治疗。
我不想去说“总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样的话,只好不去回答。
半晌,我开口道:“我的雌君生殖腔也同你一样受损了。”
柏西斯抬头看了过来。
“但是他还是荣誉等身,成为上将,争取了他想争取的任何东西。”我知道他并不会因生殖腔受损消极太久,可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您在和我灌输心灵鸡汤吗。”柏西斯似是笑了下。
“我在和你陈述事实。”我无奈扶额。
正在我还要说些什么时,眼前的景色突然模糊起来。
“您好像有些爱您的雌君,怎么眼里都是优点。”他的声音远了起来。
全是优点怎么会是爱,我分明对柏西斯的缺点也如数家珍。
“你的雄主也会爱你的,柏西斯。”我轻声回答。
柏西斯那张表情怔愣的脸彻底淡了下去。
一片黑暗过后,我睁开了眼,视线慢慢在头顶的天花板聚焦。
身侧,柏西斯方才睁开眼,微微怔愣。
“雄主。”他偏头看向我,神色柔和。
我伸手,指尖顺了顺他挂在肩头的发梢。
上将显然要比上尉更加漂亮无畏一些,怎么会有人的花期是颠倒的呢。
“雄主,我刚才好像做了个梦。”他声音略显迟疑。
我轻轻笑了声。
好巧,或许也不全然是梦吧上将。
来自结婚几年后,江野的表白。
啊连考两天试,考完我就马不停蹄来更新了orz,感谢大家的评论和营养液啦
and浅说一下下个单元
1.有虫崽
2.不是强攻,弱不弱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被动型大概是
3.第三人称,笔力有限
其他的暂时想不起来了,宝子们注意避雷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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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番外2 你好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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