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平郡王一行人等匆匆离开的背影,明月气不打一处来。
“叶灵晞,真是好巧不巧哪儿都有你!”
“你若不心存龌龊,哪里会被人碰个正着?”叶灵晞也不给明月留情面。
“在长宁节闹那么大动静,要是惊动了皇后娘娘,在场众人哪里能逃脱干系?”张令仪对明月说。
“明大小姐没听到方才安平郡王对你说的话吗?让你好自为之。”
“你!”明月气急,自知辨不过只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张令仪目露不爽,“明月是个没脑子的,她娘王巧萍也是个见识浅薄的,我看明家的名声早晚毁在她们母女二人手里。”
“明若是运气好,好巧不巧正逢安平郡王路过。咱们邺京谁不知安平郡王为人最是正直,要不是当年在军营落下腿疾想必如今也同魏家儿郎一样在外征战沙场呢。”
“或许他们命里有此一遭吧。”叶灵晞说。
前世的明若跟安平郡王并没有什么瓜葛。
纵然明若楚楚动人,但安平郡王那等正直良善之人,却不会因恻隐之心令谁以身相许。
又不是话本子上的人物,哪里就那样简单便一见钟情呢?
但现在却是不好说。
明若差点儿落水的事基本没人知道,就此便按下不提。
但方才见来找安平郡王的小黄门神色匆匆,叶灵晞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一直挨到长宁宴饮结束,宫内贵人摆驾回宫,各府女眷纷纷离开,叶灵晞这边才等到了从内阁出来的沈寄和。
“出什么事了?”
叶灵晞和沈寄和夫妇二人坐上归家马车,叶灵晞才开口问沈寄和。
“圣上让南边儿官员给皇后娘娘准备的贺礼在安南桥沉了船。圣上本打算当着众朝臣的面儿送给娘娘的,所幸消息递得快,否则皇家颜面怕是保不住。”
当女眷们在外间饮酒吃席的时候,众朝臣们却是在里面被永徽皇帝骂了个狗血淋头。
叶灵晞蹙眉,“又是安南桥?”
“安南桥乃入京的最后一个入口,古运河便从此处过。如今运河繁忙,舳舻雨集首尾相接,常有沉船搁浅等事。
只是先前忠远侯府的船跟这艘载着贡品的船身份特殊才被告到御前。否则其他船沉没也就沉没了,朝廷哪里来的那样大手笔和人力去打捞。”
沈寄和接着说,“此番龙颜震怒未必不是好事。”
“此话怎讲?”
“安南桥是运河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棘手之地,其中牵扯多少朝官贵人正好借机探查一番。”
叶灵晞听闻此言追问道,“圣上可是派安平郡王前往探查了?”
沈寄和望向叶灵晞,“什么都瞒不过夫人。”
正如沈寄和所言,安南桥在安南县地界,归邺京府管辖,又涉及漕运。
当初工程立项又是三司拍板,其中牵扯人物甚广,若是没有身份地位的寻常官员前往调查怕是镇不住那些牛鬼蛇神。
安平郡王曾有军功在身,又是皇家贵戚,他去显然是甚为合适。
言语间,马车便回了沈府。
大门上挂着黄澄澄的灯笼候着主人们归家。
婢女们各自伺候沈寄和叶灵晞二人梳洗完毕,便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沈府人不算少,但知道主子和主母还没有圆房的人却并不多。
毕竟二人的贴身随从嘴风都甚为严谨,但忍冬等人心里却有些着急。
一开始以为是沈寄和身上有伤,待痊愈之后便好,谁承想这都月余了,二人还是如平常一般。
这新婚夫妻做的……当真还如兄妹不成?
秋石见忍冬踌躇在叶池旁没走,索性上去拉了拉她。
“姐姐走罢,姑娘和姑爷准备安置了,自有上夜的小丫头候着。”
“咱家姑娘这……”
忍冬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讲,只好将话音又咽回肚子里去。
“姑娘心里有数,我们在这里怕是多余。”
秋石拉着忍冬退了下去。
也正在此时,沈寄和亲自熄了两盏灯,只余下距离床榻不远处的一盏小灯,影影绰绰地笼着叶灵晞的身子。
“我头发还没干透呢,大哥哥怎么把灯吹了?”叶灵晞疑惑,停了手里的动作。
“我帮你。”
沈寄和并没有回答叶灵晞的话,只是走至叶灵晞身边坐了下来,拿过干帕子慢条斯理地为叶灵晞擦着长发。
“风前带是同心结,杯底人如解语花。”
沈寄和在心里默默想着,却是没有说出口来,只专注地为叶灵晞拭干头发。
沈寄和自己都不知道,叶灵晞的侧脸被他暗自描绘了多少遍。
要说图谋不轨,沈寄和也只是对叶灵晞图谋不轨罢了。
感觉到沈寄和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叶灵晞扭头。
“在金明池劳累了一天,大哥哥也乏了,早些安置罢。”
说着便探身去拿沈寄和手里的帕子。
沈寄和却往后撤了撤手臂,叶灵晞没拿着不说,一抬脸四目相对,心意相期,叶灵晞没来由地一阵燥热。
叶灵晞眼神慌乱,正欲往后坐正,沈寄和空着的一只手却忽然揽上叶灵晞的腰,把她整个人往前带了带。
如此一来,却使得叶灵晞重心不稳,不得不攀附在沈寄和肩上。
还略带湿气的长发披散在叶灵晞肩头,垂在沈寄和的手臂上。
沈寄和眸色晦暗,手指插进她的长发里拖住了叶灵晞的脸庞。
这个吻太轻了,明明近在眼前却有道不尽的思念,明明是试探却暗藏了不容抗拒的姿态。
一点一点瓦解着她的意志她的防备她的一切……
叶灵晞头皮发麻,微微颤抖,脑子里如一团浆糊。
完全忘了自己是怎么被沈寄和抱坐在他身上。
明明他在下面,可他温柔下的强硬却让叶灵晞后退不得分毫。
沈寄和微微放开叶灵晞,贴着她的脖颈闷声问,“你叫我什么?”
暗哑的声线里带了些许不满。
沈寄和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叶灵晞燥热不已,张了张嘴却没叫出那个称呼。
似是不满意叶灵晞的沉默,沈寄和的手臂将叶灵晞箍得更紧了些。
叶灵晞不自觉地整个人都紧贴在沈寄和身上,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滚烫。
“大哥哥?”
“不对。”沈寄和如兽般用牙齿轻轻厮磨她的耳垂,倏而加重了一点力道似是提醒又似是惩罚。
叶灵晞止不住地颤抖,放在沈寄和后背上的玉指也不由地用了力气。
“夫君……”叶灵晞终于开了口。
岂料下一秒,霎那间天旋地转,等叶灵晞反应过来,满床锦已经被托住了她的身躯。
沈寄和贴着叶灵晞的红唇轻声呢喃,“夫人……”
细细密密的声响掩进了轻纱帐内,叶灵晞如一叶浮萍攀上了沈寄和这条孤舟,任凭案几上的蜡烛淌出油来。
*
次日清晨,叶灵晞转醒却没见旁边有人。
一想到昨夜之事,叶灵晞不由得羞红了脸。
正因为是第一次,沈寄和怕叶灵晞脸皮薄不好意思劳动婢子,就连事毕也是亲自为叶灵晞擦洗,替她换了干净衣物。
凌晨时分叶灵晞方一挪动,沈寄和便将她整个人环抱住哄着磨着让她又睡了过去,谁知道,这一睡睡到了天光大亮。
叶灵晞正在发懵,秋石和忍冬二人便轻手轻脚推门进来。
见纱帐后面有人影坐起,秋石忙上前将帘幔挂了起来。
“姑娘睡醒了。”
“嗯。”叶灵晞应了一声便要下床,岂料一动便觉得体内深处有些异样的隐秘的疼。
忍冬和秋石对视了一眼,忙一左一右上前将叶灵晞扶起。
“姑爷上朝去了,临走前特意吩咐婢子为姑娘炖了补身子的汤品,说眼下事多姑娘别劳累着自己。”
劳累?
叶灵晞挑眉,不让她劳累是预备着他亲自动手吗?
想起昨晚沈寄和磨着她勾着她攻城略地,叶灵晞便有些不自然,只匆匆点头便由着秋石忍冬为她穿戴齐整。
只是手里的汤还没送入口,绿鹦便来通报。
“二奶奶,西院儿请赵随赵大夫请脉,大夫人惦念您身子,请您诊察。”
闻言,叶灵晞看了眼绿鹦,“人呢?”
赵随不好明目张胆地入沈府,这些日子自己也没派人去生药铺,看样子是借着给西院儿诊脉的由头特来见她的。
“回二奶奶的话,赵大夫在外间候着了。”
“你将赵大夫带到会客厅,我这就来。”
叶灵晞嘱咐道,将手里的党参鸽子汤用尽这才起身。
见叶灵晞款步而来,赵随抱拳行礼。
“这些日子诸事匆忙,倒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主子这话折煞小的了,应该的应该的。”赵随忙道,先为叶灵晞请了平安脉。
“主子身康体健,注意别过多劳累就好,我开点儿养身子的茶饮,没事儿煮茶来喝。”
“好。”叶灵晞点头,等赵随说话。
“还有件事儿请主子示下。”
“你说。”
“明四小姐携了些赏银来生药铺,说填补上您之前为她垫付的医药费,并另给了三吊赏钱。还让我开了固神养身的汤剂,用来备孕。”
“备孕?”叶灵晞略有诧异。
转念一想,不由冷笑起来。
“她倒是心急,昨天才遇上,今天就想着备孕了。安平郡王这条船她是非上不可了。”
赵随接话道,“安平郡王似是得知了明四小姐的处境,又念着先前世子爷的情谊在,对明四小姐多加照拂了些。”
“这赏银便是安平郡王赠予明若的吧?”
“主子英明。”
“既然是四小姐的好心,你便领了吧。她日后少不得还要劳烦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可明白?”
叶灵晞拨弄着茶水,浅声说道。
“小的谨听主子示下。”
“你先去吧。”
叶灵晞瞧着门厅外边光洁的地面。
想来,明若如今在忠远侯府里便如一根针一般扎在了明月甚至王巧萍心上。
“风前带是同心结,杯底人如解语花。”出自黄景仁《感旧四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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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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