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放了一半,梁佳暮过得都还算平淡,没有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没有莫名其妙的人来打扰她。这样的结果便是成功使她忘记了自己仍然处于动荡中心,对自己未来安危的担忧统统被电视剧和零食抹杀,每天那叫一个悠然自得。
许久没有冒泡的群聊突然在某天震动起来,何可乐在群里AT她出来参加生日宴,梁佳暮不想去,装起了死,最后实在是被cue烦了索性退了群,得了个彻底的安生。
要放弃那么多年的情谊,她本意舍不得,可在看清她们的真面目后,她又觉得这笔交易实在膈应,不要也罢。
一班组织过一次考试后聚会,梁星渡作为班长要参与流程安排,经常往学校里面赶。
梁佳暮乐得他不在家,只要梁星渡不在家,就没人监督她写寒假作业,也没人管着她预习下学期的知识了。
大家都是未成年,聚会不敢去KTV,家长也不会放心,因此班委们安排的是春游,一行人风风火火去了海边驻扎帐篷。这玩意儿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非得出市看海的行为梁佳暮一直很不赞同,整个路上只有宣委和她聊得还算不错,关键是她整个暑假都在国外莫代尔岛屿度过,对海边的活动一点儿都没兴趣。
春游期间,她几乎没有和梁星渡碰面过,那家伙众星捧月般被人团团围住,平时同学们介于班长公务缠身不敢过多打扰,现在放了假,班长又扬言大家要学会放松,一群人胆子便大了起来。梁佳暮最多在人烟后面瞅见梁星渡几眼,其余时间和宣委在海边踩水散步,听宣委八卦整个年段的爱恨情仇。
宣委说李齐云最近烂桃花不断,家里门牌被人破译,狂热的女同学天天堵在他家门口,不让他参加补习班和训练,不得已之下,李齐云订了飞机票出国找爹妈避难去了。
梁佳暮听后唏嘘不已,恰好这时候李齐云发了个信息过来问她玩儿得开不开心。她之前在他面前随口提了一嘴,说自己班级开展了线下聚会,问他们二班有没有这样操蛋的活动,李齐云说自己现在的情况根本不适合参与任何活动流程。
今天宣委这么一说就解释得通了,原来这孩子是落荒而逃了。
【云】:好玩儿吗?我看到你们班有人发朋友圈了,拍集体照你怎么站那么远去了?
【暮】:拍集体照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梁佳暮拉过宣委的手夺路狂奔,吓得宣委问:“发生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了?”
梁佳暮迎风大喊:“咱班拍集体照了!”
宣委一愣,反应过来后开始破口大骂:“这群兔崽子为什么不喊我们?!我不是告诉他们我们去踩踩海水吗,要是有活动就给我打电话!”
【云】:我打赌你现在肯定在找他们补拍集体照。
抽空瞄了眼手机屏幕的梁佳暮心里骂了声“靠”,然后回:你怎么知道?!
【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于梁佳暮来说,没有成功在集体照露头等于这一趟白来。她本来不想来的,要不是爸妈劝她出来和同学们多培养培养感情,替他们看顾一下梁星渡,她打死都不会来。
然而当她和宣委赶回大本营的时候,拍照的阵型早已消失,所有人开始忙活野炊,压根儿没时间和她们重新补拍一张。
梁佳暮热泪盈眶:老天奶,我真的很伤心。
临到过年,消失已久的陈丽卿突然活跃起来,不仅上门拜访送了很多岛国特产海鲜,还给梁佳暮带来了许多昂贵的礼物。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陈丽卿把态度放得极低,讨好意味相当浓烈,从头到尾没有哪句不是对梁佳暮的嘘寒问暖。
纵使爸妈不在身边,梁佳暮也不好再冷脸说些伤人的话。
她甚至隐隐有预感,今年除夕夜,陈丽卿肯定还会上门来。
爸妈在发现她对陈丽卿开始有鼻子有眼地说话之后,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这让她突然产生了更不安的情绪,因为从种种表现上来看,爸妈是希望她能接受陈丽卿的。即便她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就是如此。
距离过年还剩不到三天,梁佳暮清理手机列表,把许久不曾联系的同学删了个干净。梁星渡从外面拿了一个相框进来,一句话没说放到她枕头上。梁佳暮眼睛都没抬一下:“这是什么?”
“上次班级活动拍的照片。”
提到这个梁佳暮就来气,看样子是把照片洗出来了,还特意裱起来了。啊不是,梁星渡是不知道她根本没在集体照里面吗?!
可心里还吊着一句话:不能对梁星渡发脾气,不能得罪梁星渡,还指望他帮自己多说几句好话呢。
她强忍着不爽,换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着梁星渡赖在床边不走,深知这家伙是非要等自己看完照片才肯走,便只好假模假样地拿起相框细细打量。
就在她目光落在相框上面那一瞬间,她忽然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木制的浅色相框只有巴掌大小,里面静静躺着一张看起来很有氛围的照片。
背景不是一望无际的海洋,而是成片椰林。她双手背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朝镜头抿唇微笑。少女的亮晶晶的眼瞳,只有对闪光灯的捕捉,却未曾发现身后人群热烈,烟花漫天。距离她不远的身后,一个少年与她错位站着,单手插兜,随意散漫,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做噤声动作。
一前一后两个位置,少年站在最暧昧的距离,多靠近一些会被发现,离远一些会像无关的路人,他宠溺地笑着,唇角勾成温柔的弧度,眉眼绕了几分玩笑的趣味。
被定格在相片里的同学们举着烟花棒,在他们身后追逐打闹肆意嬉笑,青春气息完全包裹着这张照片。金色的烟花照亮漆黑的背景,又在最热烈的气氛中落下帷幕,只有两位主角于那刻看向世界中唯一的镜头。
“这是……”梁佳暮脑中的记忆开始复苏,这是她在和宣委散步过程中拍下的,宣委忽然提出要给她拍照,她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却不知道她的身后竟然站着梁星渡,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的。
梁星渡问:“喜欢吗?”
梁佳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喜欢吗,当然喜欢,因为她在照片里看起来可美了。梁星渡的入镜也给了她一种,他们关系十分亲密的错觉。
“还行吧。”话到嘴边,梁佳暮的小嘴又硬了:“拍得还不错。”
“喜欢就好。”
“欸,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了!”
梁星渡无情拆穿:“梁佳暮,你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好啦好啦!”梁佳暮小脸羞红,从床上爬起来给了梁星渡一个大大的拥抱,小声说道:“谢谢你,虽然我没有拍成集体照,但这张照片可以证明我参加过集体活动,而且我在这张照片里突然就成了班级里的主角了,我很开心。”
“所以我决定也要送你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梁佳暮松开他,翻箱倒柜搜出来一张PS痕迹过重的照片递给他:“还没来得及裱起来,不过也差不多。”
梁星渡捏住照片,眉眼逐渐凝重,脸部肌肉不禁抽了一下:“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哦,你睡觉的时候呀。”梁佳暮满不在意甚至颇为理直气壮地说:“这你都看不出来?”
他当然看得出来:“我问的是,这是哪一年拍的。”
没错,梁佳暮送给梁星渡的照片,是她中考复习时特意PS的‘顶级大片’,梁星渡的睡容,还是睡在校门口的睡容。
“初中的时候。”梁佳暮笑嘻嘻地说:“那阵子我可是天天看着你的照片才有动力学习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多亏了梁星渡学神保佑,我也考上了一中呢。”
梁星渡不怒反笑,慢慢细细地琢磨字句:“天天看我的照片?”
梁佳暮看见梁星渡笑,她自己脸上的笑容反而凝固了,这张照片随便换个人来看都知道是整蛊,按理来说梁星渡看见这照片应该黑脸才是,怎么笑得比之前还灿烂了?
“你……”梁佳暮突然有些担心:“是不是吃错药了?梁星渡,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啊?”
“天天看我的照片我没有意见,不过这张照片确实应该没收。”梁星渡把那张‘睡美人’照片塞进口袋里,主打一个毁尸灭迹,继而微笑着冲梁佳暮说:“以后就看我送你的这张吧。”
梁佳暮茫然:……见鬼了,他到底是怎么抓的重点啊!
梁星渡收了礼物走了,彻底消失前,像是故意打击报复她般,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还特意喊了她的小名:“暮暮,我很喜欢你的小惊喜,这让我知道了原来你也很关注我。”
听得梁佳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拿起枕头朝门口砸去,可惜的是只砸到透明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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