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浅不动声色的抓住了江观成话里的漏洞。
江观成愣了愣,自己都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啊,不容易不是没可能,为什么不是没可能?
一个人再怎么变,总归根子是不会变的,只要拿到那本名册,梁浅肯下功夫,从一些陈年旧事中找到蛛丝马迹,再推断出寒刃等人如今的身份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显而易见的因果,他怎么就没想到?
想到这,江观成目光不由自主的又往梁浅身上看了两眼,眼前这人年纪轻轻便有着一种八风不动的沉稳气质,言谈举止间又自带一种雅致与松弛,三五两语间便将事事洞察,笑时让人泽沐春风,怒时让人五雷压顶,当真不是等闲之辈,这么一看,赵硕当初败在他的手上,好似也不算太冤。
江观成想的出神,一时竟没注意到梁浅连叫了他三声,等他回过神时,梁浅已倾身走到他面前,一张倾城绝伦的脸就杵在他眼前,江观成被摄了魂般惊了一跳,差点跌在了地上。
“陛……陛下你这是做什么?”
江观成没被人这样瞧过,尤其没被这样一位容颜与气质都旷世出尘的男子如此近的瞧过,原来太过惊艳的人,主动靠近一个人时,是会带着攻击性的,这种攻击性不会对人的□□造成伤害,但会对人灵魂造成冲击,更会让人忍不住想骂娘。
它娘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眉眼生的毫无瑕疵,五官也是无可挑剔,别说女人看着眼馋,就是男人,就是太监……看着也得深吸口气。
这张脸确定是人能生出来的?
要是真有下辈子,要是有得选,能不能让菩萨给他也弄张一模一样的脸皮子。
他不是虚荣,就是想讨个公道!
都是人,怎么还分个优劣美丑?
是不是要长成梁浅这样神仙造人就特费材料?
梁浅不会想到自己的魅力会给江观成心理造成如此大的冲击,他只是双手抱胸,神色不解的望着江观成,“想什么呢?英氏可就在外面,你莫要再去想别的相好的。”
江观成脸绿了,“啥?相好?我刚才想的明明是……”他眼睛直往梁浅脸上瞟,心底莫名涌上了一股羞耻感。他赶紧一个巴掌拍脸上,拍死这狗日神经的羞耻感。然后啐了口承认道:“呸!对!我啥也不该想!”
“不想就好。”梁浅拍了拍江观成的肩膀,温声提醒道:“咱们正事还没聊完,江大人可别分心了。”
行行行,聊聊聊。
江观成老实点头,一巴掌拍下后,神思也渐渐恢复了清明,“说吧,还想问啥?”
梁浅开门见山道:“那文库现在在什么地方?”
江观成不假思索的回答,“就在原来绣金司的地库里。”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过赵硕走之前命我将整个绣金司一把火烧了,那火烧的厉害,几乎将绣金司烧成了灰烬,但地库应该没烧到,因为地库的墙都是灌了铁水的,火再大也不可能烧到里面去。只是……”思忖少顷,他又把问题绕到了原处,“就算那地库还在,差了赵硕的钥匙,也没人能进去。”
“这么肯定?”梁浅语气明显带着怀疑。
江观成扫他一眼,反问向他,“那陛下说别的能有什么办法进去?打洞吗?”他指了指外面的沐恩宫,“赵硕自己都打了这么多洞,还能不防着别人打洞?虽然那地库是他老子建的,但你认为赵硕那遇事爱打洞的毛病是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洛菀夕原本还在吃瓜,听见江观成提起这茬,忍不住就插了句话进来。
江观成睨她一眼,伸出手指,语气抑扬顿挫的顺口就背出了那句顺口溜,“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
“会打洞!”都不等江观成背完,洛菀夕自己便把后面的词给背了出来,得!案子破了,赵硕那爱打洞的毛病,当真是随了他老子!
江观成见她都会接词了,从鼻子里哼笑一声,收回手指,又故意向她问了一句,“现在搞明白了,我能继续说正事了?”
“能能能……请请请。”洛菀夕一脸的歉意,退回椅子里,老老实实的待着再不敢接话。
梁浅斜坐在旁边的椅子里,歪着头看向一旁的洛菀夕,见她双手放在膝上,乖乖顺顺的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忍不住勾起唇角,无声的笑了笑。
这丫头,乖起来是真让人稀罕。
江观成没在意梁浅此刻的心不在焉,只言归正传继续道:“那地库的墙体地面都灌了铁水,密不透风的就跟一个铁桶似的,打洞是肯定行不通的,赵硕的老子也极爱深钻些奇门遁甲的机关,锁和钥匙都是特制的,那门也是专门命人动了手脚的,想要强拆绝不可行。”
“确定没有别的法子了?”梁浅语气似乎还是不死心。
不过照江观成这说法,这事走到这就算是进了死胡同了。
除非……找到赵硕拿到另一把钥匙。
但如果能找到赵硕,那寒刃和两个照顾今安的女使是不是就能找到了,谜底都揭晓了,再去研究谜面还有什么意义?
屋子里的人都皱着眉头,恨自己少长了脑袋,拿不出注意。
洛菀夕脑筋转了又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张了张口,似乎因为没有把握,又把话给吞了回去。
梁浅目光从她脸上掠过,应该是看出了她的纠结,但见她没开口,也没有迫着她把话说出来,只口气轻松的对着众人道:“没事,朕再想办法,事虽急人却不能急,有些事,还是需得从长计议。”他口气轻松自然,所有人的面色都慢慢缓和了一些。
这时,英氏的饭也做好了,有鱼有肉,四菜一汤,因为天气酷热,她还自己弄了几碗冰镇的酸梅汤。
洛菀夕好奇,“这大热天哪里来的冰?”
英氏笑着答道:“这冰是我家老爷自己弄的。至于怎么弄的,你问他吧。”说着,她忽然又记起了什么,便对几人道:“有件重要的东西忘了拿,你们先吃,别等我。”
洛菀夕放下喝了一口的酸梅汤抢着说:“别忙了,我去帮你拿。”
英氏忙摆手,“少奶奶您找不到地方,还得是我去。”
江观成这时也站了起来说:“你坐着我去拿,什么东西放在哪的,你给我说一声就行。”
英氏也没让他去,“你得在这陪客人,我就去拿个东西,很快就回来。”说着,她便转身下去了。
洛菀夕目送江氏离开,又笑着看向江观成,“江大人好本事啊,这大热天的居然能变出冰来。”
江观成带着点得意的勾了勾薄唇,转脸看向梁浅,“陛下还记得前些天我向你借了些硝石吗?”
梁浅默默忆了忆,轻“嗯”了一声,不等江观成解释,他便已经反应了过来,“原来是用的这个法子。”
洛菀夕还有些懵,“什么法子?”
梁浅耐着性子给她解释道:“前朝奇书《三十六水法》中记载的有一古法制冰术,名曰硝石造冰,方法很简单,就是拿两个一大一小的盆子,两个盆中都注满水,小盆放于大盆中,大盆内放上硝石,过些时候小盆里的水就会凝结成冰,江大人用的应该就是这硝石造冰法。”
江观成咧着嘴角附和道:“正是用的这个法子,前些天夫人天天嫌热吃不下饭,我便想着给他弄些冰,做些清凉解暑的吃食,普通人家又不像宫里还有冰窖,我便厚着脸皮向陛下讨了一些硝石。”说着,他还难得恭维了梁浅一句,“说起来今日能喝到这口冰镇酸梅汤,也是托了陛下的福。”
梁浅却没受他的恭维,而是把功劳算在了洛菀夕的头上,“要谢就谢她吧,我大业硝石之所以如此富裕全是托了她的福,否则朕也没有多余的硝石拿来给你制冰。”
江观成将目光转向洛菀夕,流露出一丝惊讶又不可思议的神色,“这硝石当真是娘娘找着的?”
洛菀夕也不想居功,只随口谦虚了两句,“就是运气好,正好遇上了。”
江观成笑看着她,“那娘娘这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啊,赵硕当年为了做火药,可是派了不少人出去,五湖四海的找硝石,我记得当年你还拿了一张前朝的地图说可以帮他找硝石。”
洛菀夕点头承认,“那地图是真的,我当初也是拿着那张地图找到的矿山,只是献给他时,我在那地图上做了手脚,把大矿的位置都遮住了,他看到的都是些小矿。但如果我不那么做……”她抿着唇特意将目光看向梁浅,似乎是怕他误会。
梁浅根本就不会误会,他只是好奇道,“那地图你是从哪得到的?”
他能够理解,一个女子想要在赵硕身边活下去,如果不出卖自己,总归也是要出卖些别的东西的,他能够体会她的处境,她没有错。
洛菀夕见他如此豁朗,也没有隐瞒,只问他:“你还记得当年青狼旁有座叫云瑶的废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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