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云在魏月融那里住了几天,都没有什么要紧事发生,松云偶尔胡思乱想,但大部分时间,还是什么都不想,白天上姜嬷嬷的课,晚上睡觉,有时到魏月融房里去吃点心。
过了几日光景,一日上午,吴嬷嬷忽然来了。
魏月融把他们几个叫到贮月轩的堂屋,吴嬷嬷不动声色地点了其他三人的名字,偏偏没点松云,然后就让魏月融带着她们三个跟她走,松云有些惊讶,惊讶于自己就这么被放过了,他看见魏月融冲他挤了挤眼睛,微笑了一下。
看来太太是真的放过他了!松云的心情瞬间放松了很多,他等待吴嬷嬷一行人走后,才让自己彻底开心起来,还在魏月融的客厅里蹦跶了两下。
不过,一直都没有人来告诉他,他可以回家了。
直到晚上,魏月融回来了,身边只带了那个采买嫂子家的丫头。看来雪迎和柴房的丫头就是最终要由大公子带走的人选了。
魏月融让人叫了陈嫂子来,又另外赏了她一吊钱,和着太太打发的赏物一道给了那嫂子,让她把她家小妹妹领走。那陈嫂子虽然有些失望,但毕竟也得了不少赏赐,已经算是得脸的了,于是千恩万谢地走了。
“我娘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陈嫂子走了之后,松云凑过去问魏月融。
魏月融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拉他进卧室坐下,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晚饭,有两副碗筷在上面。
“你先吃饭,我慢慢跟你说。”
魏月融慢条斯理地跟他讲了主子们对他去路的决定,他还将大公子告诉他的话也一一说了。
松云起初有些惊讶,但是慢慢地就彻底明白了,他问:“真是我娘让大公子这么说的?”
魏月融点了点头:“大公子说了,他当时也劝不住太太,所以只得那么说了,这也是你娘的意思,她想,要是夫人实在不放你,你就跟着二公子,一辈子在府里,你爹娘也能看顾你一二,不像跟着大公子嫁到外面去,让你没个依靠。”
“那我……”松云想到二公子,才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二公子知道了没有?”
魏月融又点了点头,笑了:“夫人已经告诉他了。夫人说把园子东边的晴雪斋给二公子,已经叫人去收拾那几间屋子了,等他搬进来了,你就过去。”
松云到现在还觉得有些恍惚。
仅仅半个月之前,他还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伴读书童,就这么几天,他先是分化了,又经历了这么多命运的可能性,最终百转千回间,却还是着落在了二公子身边。
松云说不上来自己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但是心里很安定,他知道眼前终于是一条确定的路,很多的可能性都已经被命运排除了,松云想到二公子,他觉得很放心,但是想到自己,又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叹的这口气却把魏月融逗笑了:“怎么了,二公子你还不满意,想嫁玉皇大帝?”
松云觉得魏月融实在也是很坏的一个人,便也决定促狭一次,说:“就是啊,二公子长得丑,脾气也差,脑袋比我还笨呢,都不知道是怎么生出来的。”
魏月融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反将一军,笑着拧他的脸:“胆大包天的兔崽子,你还敢说这种话?”
“我不敢了!”松云连忙说,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笑完了,松云也觉得真的开心了起来,与其去想那些很值得忧虑的事情,还不如想一些令人期待的、快乐的事。
比如真的可以跟二公子一辈子在一起,再比如……
“那我以后天天都可以来找你玩了吗?”松云问魏月融。
“只要你不嫌累。”魏月融笑着说。
*
从第二天开始,松云就又开始上课了,来教他的还是姜嬷嬷。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松云还挺奇怪的,他说:“内宅里的规矩,我都会了呀。”
魏氏却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一样,告诉他:“还有的是你不会的呢。”
松云似懂非懂地跟着姜嬷嬷进了一间单独的屋子,接下来的十几天里,他的确学到了很多从前从来不知道的东西,其中的很多都让他很脸红。
日子过得很快,阮珩的院子很快就粉刷完毕了,松云没事的时候溜过去看了看。
晴雪斋的地方比贮月轩宽敞不少,不过房间的数量差不多,正面也是三间房,两侧又各有三间厢房。与贮月轩的幽静不同,晴雪斋院子里十分敞亮开阔,前面种了许多梨树,房屋后面有一颗高大的木兰,雪一样的花朵掉落下来。
松云觉得很喜欢,他还偷偷到两侧的厢房去看过,在心里悄悄琢磨了一下自己以后要住在哪一间房比较好,并且想象了自己住在里面的样子。
在这期间,魏月融找了裁缝来给他做了几身新衣裳,都很漂亮,是松云以前都没穿过的料子和图案,魏月融还送了他不少首饰,其实男孩子能戴的首饰并不多,不过手钏、镯子、项链都可以,还有耳环。
松云是很怕被扎耳朵的,可是魏月融给了他很多对耳环,有玉的,有金的,有珍珠的,还有宝石的,于是松云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让嬷嬷用被火烫过的银针给他穿了耳朵。
没有松云想象的那么疼,但是从此之后,他就拥有了很多漂亮的耳环。
晴雪斋里被放上了很多家具和陈设,连两边的厢房都布置好了,就差阮珩日常用的一些东西了。
这时松云终于被放回家了。
虽然只是算收房而已,但是能体面一些毕竟是好的,松云被允许回家住一段时间,再选个吉利的日子,正式地进府里来。
虽然没有三书六礼,下聘迎亲,不过白家还是得到了很多的赏赐。布匹锦缎、黄金白银、药材等物,色色俱全。其中有一些是太太照常理安排的,另外的一些是阮珩和魏月融添的,七七八八地把白家的堂屋堆得满满当当的。
左邻右舍都来庆贺,白家夫妇也就设了一个小宴款待众人,都是看着松云长大的邻居,又都是在阮家服侍的,大家也都是诸多感慨,都说松云是很有福运的。
进府的前一天晚上,又恰好是松云的生日,白嬷嬷给他下了长寿面,又拉着他嘱咐了好多话,母子两也哭了一场,又说话说到了大半夜,直到松云困得眼皮子打架了才安歇。
第二天入夜时分,到了松云正式进府的时辰了。
松云也不能穿红戴绿的,照规矩只能穿件颜色鲜亮些的,至多只能穿件红色的里衣。
于是松云就从魏月融给他做的那些好衣服中选了一件缃色的外衫,搭了件松花色的下裳,领口能看到红色的里衣领子边。
松云戴着金镯子,金耳环,手里抱着装着阮珩给他的那个小玉兔的锦盒,再由几个婆子帮他拿上他的包袱箱笼,就这样在夜色里进了阮府的二门,一路静默地径直送进了晴雪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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