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吧里面灯光闪烁，夜间正是高峰期，装修前卫，氛围在正经和旖旎缱绻间暧昧得恰到好处的清吧是年轻人夜间消遣的好去处。
调酒师负责递上酒液，客人便倾诉出烦恼，或是闲聊或是酒后真言，字字句句吐露在酒杯里，情绪溢出在桌面上。
谢惟疏像往常一样擦杯子然后按顺序摆好，那个标准Asian **ing boy打扮的人也像往常那样坐到吧台对面，像是既定程序般点了两杯名字拗口的酒，下肚之后又开始那套绕口令一样的话。
“你真的给我一种非常特殊的感觉，一种疏离感，很孤独，我从来没在别人身上体会到过，别人都不能和我谈论尼采的唯物论加缪的，谢惟疏，你是我心里的默尔索，像是那天下午被热浪扭曲的日光那样闪烁，刺痛着我的眼睛，只有独一无二的你懂我。”
疑似文案见底，文艺哥转了转手上的花为手表，换角度摆了个显肌肉的姿势，捞起杯子猛灌谢惟疏递过去的第三杯酒，开始叽里咕噜讲着不清楚的话。
旁边的黑马甲的调酒师默默递来同情的眼神。
那你确实挺好懂的，文学院里的学生能轮流把你从头发懂到脚指尖。
谢惟疏在心里吐槽，见面前那人又开始背像歌词一样的文案，放下抹布，从柜台里拿出秘密武器，准备做第四杯特调。
销冠第一步，有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和灵活大脑。
谢惟疏观察聊天规律，总结出闲聊秘诀，赞同顾客大部分观点，接着话往下说，少部分结合神态略微反驳再赞同。
文艺哥显然非常吃这套，尤其是发现谢惟疏还真能顺着那几个拗口名词继续往下说，甚至能小小反驳一下大众观点之后，更加坚定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沦陷。
谢惟疏再次使用长岛冰茶神技。
文艺哥看谢惟疏动作昏了头，四杯很快下肚直接醉倒退场。
谢惟疏叫了个人，合力把文艺哥架到卡座的沙发上，回到吧台里面继续洗杯子。
“亲爱的你以后千万别去干传销，真去做出自己商业帝国也别忘了好厚米，我可以给你削冰球哦。”旁边的调酒师调侃道。
“好啊，到时候锉刀都给你换999足金的。”
门上的风铃突然响了声，一个带着眼镜，有几分书生气的女生推门，直接坐在刚才文艺哥的位置。
“这店太难找了，”梁妤环视四周，不可置信地开口，“这么偏的地还能有这么多人？”
“都是奔着我们貌美销冠来的呀，”旁边调酒师十分自来熟，乐呵呵跟她打趣。
“那还真有可能，”梁妤看了眼谢惟疏的脸，随即抬手，“请我们的头牌给我来一杯，世界上最甜最好喝的橙汁！”
谢惟疏拿起橙汁倒进高脚杯再递到她面前，拧紧瓶盖之后继续低头擦玻璃杯。
“家里那位催我早点回去，我就开门见山了。你真不去跟拍？我说真的，错过这种金主你找不到第二个的，你还记得上上家买了版权的公司嘛，拖到现在都没动静，这回开价高待遇好，比你着急开机，我想不到拒绝的理由。你是有什么不满意的跟我们说，公司会再争取的。”
说话间隙，梁妤视线突然被马甲勾勒出的腰线给吸引走，福至心灵脸色大变，“不会是他们有人！这不行的吧，你跟我说，是不是有人想……”
饶是谢惟疏这种铁打心态的人，谈到这个也有点头疼。
“哦，不是，我和公司里的财务总监有点过节，他看非常我不顺眼。”
“你还会怕这个？嘶，那也没关系，你顶多待几个月就行，拍完之后钱拿到手人间蒸发都无人在意。公司跟那边周旋很久了，就剩这个一直都没谈拢，你再想想你的债，想想以后，实在不行想想我，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的大奔！提成啊！！”
梁妤说得也没错，只是几个月而已，尽管他心里极力抗拒。
但是不内耗原则第四条，想了也没啥用的事情就不想了，闭眼捂耳向前冲吧。
一阵诡异沉默之后，谢惟疏举手投降，“最迟明天，明天我我一定给答复。”
梁妤知道他这是答应了，只是一时间不愿接受现实而已，虽然能听出来他含借口量百分百的原因，但那不重要，她当务之急是选个满意的车型和配置。
“现在是十一点四十九分，我要在这里待十一分钟等你的答复嘛。”
“太晚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待会我请个假。”
“用你那辆电动车？不太好吧。”
“……叫出租车，我陪你回去，我们现在是有钱人了，最少也得叫辆宝马。”
*
谢惟疏到家也才十二点半，他刚打到车，梁妤对象就开车把人接走了，独留他一个单身狗默默上楼回家。
洗完澡之后略感无聊，干脆打开社交软件放空大脑。
上回在宴会上出了那么大动静，虽然温洵舟打电话时毫不在意，甚至乐意增加讨论度，但公关还是想办法把事情压了下去，大概是爱惜羽毛，不愿意过早走上谐星道路搞影帝学。
闹事但没有形成大规模舆论，甚至词条都没起来，可见温洵舟公司的办事效率，从反应速度到成效都无可挑剔。
公开踹翻五旬老人座椅固然恶劣，但五旬老人也非道德高尚之人。陈鹏找人换了个方向泼脏水，暗戳戳买通稿往死里阴阳报复。
【温洵舟公司尽显颓势，陈鹏更胜一筹难掩风采——高价签下巨额剧本准备背水一战，这次能否成功反咬！】
谢惟疏点开这篇新闻学学生巅峰之作，其春秋笔法之技艺登峰造极，文笔通俗逻辑通畅，直击看客痛点。
文章前段叹息扼腕，上到决策失误下到执行力度废物，后段质疑选择的浅薄剧本能否承受住预算投入，补充公司决策失误细节。
为保真实度，煞有介事地暗示宴会当晚发生过激烈冲突，几位大V紧随其后，补充了些若有若无的细节。
在几天前还算是小风浪，当做营销号内容左耳进右耳出，结果几天下来舆论雪球越滚越大已经到了要破产的边缘。
甚至有几位内部人员冒死爆出加密消息，说是公司公信力滑坡到已经签不下一个小作者，高层因为拿不到剧本，连开了好几天的会，气氛非常紧张。
如果知道自己公司已经到强弩之末的温洵舟，会不会数钱数到一半两眼一黑气昏过去。
要不是谢惟疏真在现场怕是真的要信了。
都是常见的套路，谢惟疏随便瞄了两眼，没打算继续看，切了自己小半个月没登的大号清清灰。
【薯条老板最近在哪发大财呀（龇牙）】
【应该不是在你钱包里（玫瑰花）（玫瑰花）】
【招魂…蟹味薯条…魂兮归来…】
【谢邀，条在海鸥嘴里，刚逃出来给你发消息】
【到底是什么比打赏还要吸引你】
【大抵是无处安放的事业心】
【预收的武侠什么时候开，预收的种田文什么时候开，咪咪你别累着了但也千万别闲着了，起来码字好吗好的。】
【咪咪是谁，我刚刚退出去看了一下，没切错号啊】
谢惟疏笔名是蟹味薯条，那么这个咪咪是谁来着。
【你去并夕夕搜一下你笔名就懂了，不用谢（看到我记得新建一下下本书的文件夹】
【为什么在PDD搜我笔名，想干啥】
谢惟疏挑了几条回复之后放下手机，揉揉眉心，拿起床头的合约，看了眼注意事项，又数了一遍零的个数。
出行包水电住宿餐饮车马保险费，公司要倒闭了没看出来，仔细看了大半天，只觉合同字里行间只透出财大气粗四个大字。
有钱真好。
终于要解脱了。
谢惟疏躺进被窝里叹了口气，搂紧热水袋昏昏沉沉睡过去。
＊
梁妤从会客室出来之后容光焕发，火急火燎奔向4s店。
谢惟疏加好联系方式，挨个改好备注，边上楼边给敲字老板发辞职消息，到家门口掏出钥匙被门旁边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胡烨？你怎么在这，有什么事吗？”
何止是有事，谢惟疏有点心虚，上次群演费还没给结，这下被找上门了。
“我就是……你是要还债才出来卖剧本吗，我想帮你。”
虽然现在貌似不是很需要了，但上次猛拨的一晚上的电话好歹还是帮上了忙，谢惟疏没有回绝，跟着他下楼找地聊天。
胡烨找了个咖啡馆，坐下就点了杯美式。
“小疏，我帮你问过陈鹏了，就是虽然上回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但是没关系的，他还是愿意找你的，而且开价也不低，要考虑一下吗？”
这确定没问题吗。
胡烨还是像以前那样乐于助人，只是这开得不低的价自己恐怕遭不住。
“谢谢你，但你也知道的，这个还得问问编辑，但是真的谢谢你了，哦对了，我同事说这个新品蛋糕挺不错，给你点一份。”
胡烨脸上泛起一片薄红，把脸歪到一边，“谢谢小疏，还记得我的口味。”
“太客气了。”
谢惟疏点了两份，另一份给胡烨打包带走。
“小疏，我最近很想我们以前同事的时候，如果这回我们能再合作一回的话就好了，那样你也能…”
“……”
谢惟疏没接这话，转了个话题，顺带抽张纸巾低头擦手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抹汗）继续码字去了[紫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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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难赚也得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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