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知道这种情况。
他之前还在中央基地时，如果没外出行动，就只能在研究院待着。
那个地方听起来高大上，每年都会从学校、从工会挑选优秀人才。每个人加班加点，以为能为研究项目添砖加瓦。
但其实实习期一到，二十个廉价劳动力能留下一个就不错了。
林泽学着那些实习研究员的模样说：“这不是你的错。”
墨子虚突然清醒，冷笑几声：“你是在嘲笑我吗，像郭雷那样的人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我不可以？”
林泽克制住情绪：“我曾经有个认识的人，他努力了很久才得到心仪的工作机会。结果2个月就被打发走了。”
“但他不服，也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几个月后，他托人给我带了信，说他原来一直都想错了。”
“「林泽，原来做想做的事情，才会一往无前。」”
M1-043，原来做想做的事情，才会一往无前。
林泽说完就离开了。
墨子虚怔在原地，最终还是捡起地上的新工牌，重新挂在脖颈处。
站在角落里的谢羽目睹了一切，很快就追了上来：“林泽，耳戴设备用起来怎么样？”
林泽转身，和气地回答：“挺不错的。”
尤其戴了这个设备后，他的眼神也能和常人一样，使用超凡视觉时，不会露出马脚。
谢羽今天还是穿了调查局的制服，但表情柔和很多，跟他工作时判若两人。
“不过，记得提交2000字使用记录说明。”
“啊？哦哦。”林泽转念一想，还好还好，没让他用什么员工价付款。
算上昨天外勤，两人见面的次数和时间都不多，林泽也不知道再说点什么好，只能随口问几句。
“昨天我拖回来两只雪橇犬怎么样了？”
问出口后，林泽才意识到有些不妥。
这多半涉及机密，不该他过问。
没想到谢羽倒是坦诚得很，生怕没人问：“送实验室了，还活着，要不要去看看？”
只剩副骨架，竟然还活着？
当时林泽随身的探测器一直嘀嘀嘀响个不停，所以他就拖走了两只雪橇犬骨架。等谢羽的队伍再下去的时候，雪橇犬和骨架男人已经不见了。
林泽瞄了眼时间，还算充裕，便跟着走了。
*
顺着专用电梯向下，实验室就在指挥中心大楼负二层。
这里的布局跟医院差不多，走廊两侧的房间里的环境各不相同，连门口电子屏上显示的温度以及湿度，都不完全一致。
有些空间里只有几块石头或者一些快枯死的植物，看起来空荡荡的。
林泽匆匆看了几眼，又快步跟了上去：“这里关着的都是抓回来的生物吗？”
谢羽：“不是关，是研究。也会有一些植物生命体。”
林泽嘀咕：“哦，还是差不多。”
两人拐到走廊的最后一间，谢羽刷了自己的工牌。
“滴！认证身份：谢羽，灾害应急安全中心指挥官。”
差点忘了，他不仅是调查局10小队的队长，也是中心指挥官之一，负责地面安全。
这个实验室与井井有条的办公室不一样，更像是半开放的生态馆。
房间中间是一颗三米高的落叶松，笔直地指向天花板，细密的叶子包裹住张牙舞爪的树干。如果细看，还能在缝隙中看到两只松鼠。
谢羽：“假的，那是监控。”
林泽带着怀疑的态度去观察，发现除了这两只松鼠监控，地面上摇曳的花朵中、水洼的底部、草丛深处都藏着摄像机。
所有这一切又被环柱形的透明玻璃包裹着，玻璃幕前放着2本记录本。
林泽绕了半圈，很快就找到了那两只雪橇犬。
“我明明记得，他们俩只剩骨头了，甚至有一只缺了腿骨。”
一位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表情十分不悦：“谢局长，就算你天天到访，但你说的事，我绝不会答应。”
谢羽：“马修博士，确保实验室安全也是我的职责之一。”
马修几乎被气笑了：“如果你之前没有将我的试验品吓死，我或许还会信你的鬼话。”
眼前的环柱形玻璃是单向观察玻璃，在外围的观察者可以将360度的场景一览无余，但在内部的生命体看来，眼前是镜像重复的景色。
马修博士坚信，一定是谢羽身上的煞气太重，才会令生命体们频频猝死。
面对逐客令，谢羽无所谓地双手一摊：“我只是凑巧过来，你不能把自己的科研失败……”
“如果你今天来，是跟我斗嘴，那赶紧滚。”
谢羽笑了起来：“马修叔叔，哪能啊。”
马修伸出手：“别，别叫我叔叔，你爹妈已经离婚了。套近乎的话就赶紧把地下城的资料发我一份。”
谢羽一把将林泽推了出去：“资料没有，人我给你带来了。这是发现雪橇犬的调查员林泽。”
马修深吸一口气，做好情绪管理：“我要纠正你，基地居民常常派遣这种犬类作为拉雪橇，但雪橇犬的种类其实很多。”
“根据基因检测显示，这两只的品种是阿拉斯加。”
“瘸腿的那只皮毛是灰白色，另一只是灰红色。”
谢羽凑近看了一眼：“有时候科技真是令人忌惮啊，抽点血，连毛发色都能查出来。”
林泽也认可地点点头。
马修：“不不不，这是为了更好地了解它们。通过测骨龄，我们还能知道它们地真实年龄。”
林泽好奇：“多少？”
马修伸出两根手指：“二十岁。如果换算成人类，算是十分长寿了。”
马修现在直接忽略谢羽：“小林啊，能给我讲讲C214号和C215号的生活环境吗？谢羽那张嘴，太严了。问他问题，一直让我打报告。”
林泽扫了一眼电子屏，C214和C215是这两只雪橇犬的新编号。
“我遇到它们的时候，差不多只剩副骨架，可能遭到其他生物的攻击了吧。”
马修的语气充满期待：“你是说，地底还有其他生物？”
林泽连忙摆手：“我可没说，我调查的那个区域塌方了，有的话也多半饿死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泽明显能感觉到，谢羽也投来探究的目光，但很快就移走了。
马修眼睛闪烁着神采：“很神奇吧。才过了一天左右，在营养剂的作用下，它们的皮肤已经完全复原大半。”
他再往前时，佩戴的导航仪传来反馈：
“检测到虚拟增强接口，是否连接？”
“连接。”
在连接成功的一刹那，林泽整个人像是被拖进生态培养室中心。树的晃动，草的摇曳，水中微生物的浮游，尽收眼底。
原本懒洋洋躺着的C214号生命体，朝着林泽的方向一路翻滚，最终在某处停滞不前。
——为了防止生命体撞上玻璃，实验人员在周围一侧布置了滚轮，这足以让头脑简单的生命体在原地打转。
另一只C215号雪橇犬的腿脚不便，小跑了几步停了下来，高声犬吠。
马修博士托腮，密切注意着眼前惊奇的一幕。
助手1：“博士，之前的实验数据中，观察对象都表现出惰性。”
助手2：“现在是怎么了，突然发狂。”
C214号起飞后，啪地撞到了玻璃。但它没有放弃，对着屏障啃咬起来。
但是很快，两只阿拉斯加犬就直挺挺倒了下去。电子屏上显示，它们的生命指征正在迅速下落。
导航仪：“检测到观察对象状态异常，增强现实系统将暂时断开连接。”
马修赶紧推着两人出了门：“快快快，你俩快走吧。好不容易救活，全白费了。”
林泽将情绪抽离。
那两只阿拉斯加犬，明显是冲着他来的。这顽强的生命力，让他内心隐隐不安。
两人走后，马修博士立马让助手去一趟检测中心：“取一份林泽入职体检时留的血液样本，再和C214号的生物信息做匹配。”
助手有些疑惑：“您是怀疑……”
一直到走进电梯，谢羽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刚刚跟它们说了什么？”
林泽指了一下耳戴式导航仪：“我么，我只是感叹一下，科技真是发达。”
其实在刚才的对峙中，林泽无声瞪了它们了一眼，没想到两条狗就吓破了胆。在它们倒地时，下腹处露出两个圆形的图腾纹样，很是诡异。
“哦。”
谢羽也没再问什么了。
林泽看了眼时间，先去了一趟张记二手店，正好赶在午休闭店前。
“空气净化器吗？这东西有些年头了。”张记老板翻了下仓库也只找到两个，“不过如果真有你说的那种仪器，我倒是很感兴趣。”
林泽拿出昨天析出的两颗晶石：“你看看纯度怎么样？能正常流通么？”
张记老板接过大小不一的晶石，形状也不完美。他拿出电子秤称了几次，又拿出打火机烧了一下，放进玻璃瓶中观察火焰。
“天哪，我好多年没见到过这么纯正的金色火焰了。这纯度得95%以上吧！”
技术初期，也有不少作坊能生产出纯度更低的蓝色火焰，极少能见到纯度超过95%的金色火焰。
后来技术日趋成熟，市面流通的所有能量晶币都是由官方精炼厂提炼出来的，大小、重量都有同一度量。燃烧的火焰是红色，纯度不多不少90%。
虽然基地银行也会发行纸质代笔，但大多数居民出门时，还是会多少带一些实物交易。
张记老板乘胜追击：“别看我这是二手店，流量很不错滴。”
林泽看重对方做生意诚恳，也确实想促成这笔交易。
空气晶化器在集体供暖的环境中，效益是最高的。它目前的转化率不算太高，36小时才能析出1份重量的能量晶币，而且颗粒大小不太一致。
所以它目前的潜在用户是，住在上城区但生活不算富裕的年轻人。这类人最常逛的就是二手店，经济又实惠。
林泽有些头疼：“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我缺少原材料。”
张记老板一拍大腿：“要不你去3号市场问问，那里旧货多。”
说到3号市场，林泽马上想起安拉素材店。
他按着会员卡上的联系方式拨了过去，电话很快就被接起。
安拉：拜托，这可都是vip顾客！
安拉的生意雷达很灵敏，她听完林泽的需求，立刻答应帮他寻找空气净化器的货源。
“现在基地的空气没有以前差了，而且便携式净化器也不贵，所以做这种款式的越来越少了。不过我确实认识个倒霉蛋，很多年前和行政中心签约，包下了一小片新城区的装修工作。最后不了了之，他那肯定囤了不少旧电器。”
林泽：“靠谱。”
如果有机会拿到其他设备，说不定黎朔会有新的改装产品。
安拉：“不过，在这之前，你可能还要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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