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看到最新的消息后面，显示12人已读。
他退回主页面，跟着徐峻岭来到公共休息室。
满地都是打包好的物资包，大小形状还都不太一样。林泽来到队伍的末尾，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他了。
“你的名字是？”负责派发的是生物生命研究院的关晓，林泽曾经和新学员一起听过她的一节指导课。
“林泽，谢谢。”
“原来就是你啊，角落里那个最大的包裹就是你的。”关晓在记录本上打了个勾，“要是你拿不下，可以分两趟。”
“我来帮我的小老弟拿一下就行了。”徐峻岭排在后面，踊跃推荐了自己。
“你真是时刻不忘显摆你的外用骨骼。”关晓笑道。
“能者多劳嘛。”说着徐峻岭一手拎起自己的，一手扛起林泽的，像螃蟹一样横着除了公共休息室的门。
关晓忍不住对旁边同样在分发的方迦说：“你也不管管老徐，他对待白号太热情了，所以才总是「受伤」。”
方迦没有回应，所有情绪都隐没在镜片之后。
徐峻岭把林泽的物资包放在门口，对着他敬礼示意。
“祝你度过一个完美假期。”
林泽也学着回了礼：“如果顺利的话，可能第一批就能找到有效抗体。”
如果不幸的话，每一轮都会有同事感染异变。
“哈哈哈哈。”徐峻岭笑了起来，“你真是跟我很像，乐观。走啦。”
“谢谢。”林泽目送徐峻岭离开后，也关上了寝室门。
乌塔园的徽章是一座向下倒着的4层塔楼，此刻就印在硕大的物资包上。林泽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把小刀，虽然其貌不扬，但十分锋利，一下子划开了封条。
——这把小刀是黎朔留给他的，用最坚硬的金属零件改的。
物资包中有统一分配的食物。
林泽有些嫌弃地摸着真空压缩的食品袋。自从来到乌塔园，他已经迷上E15区公共食堂的新鲜蔬菜和肉类制品。
尤其是有肉味的豆制品，太美味了。
由奢入俭难啊，由奢入俭难。
剩下的是，林泽在临时会议上要求的一整套小型孵化箱，他还随身携带着一颗未孵化的蛋。这还是当初参加开放雪场探索时获得的。
正如素材店老板安拉所说，这颗蛋如同化石般一样，就算是乌塔园最灵敏的机器都没有检测出丝毫生命迹象，所以林泽才能带着它来去自由。
林泽花了整整4个小时，才根据说明书组装完成孵化箱。
如果是那个人在场，可能只需要几十分钟吧。
顾不得吃中饭，他立即打开孵化箱，将灰白色的蛋轻轻放了进去，按下启动按钮，箱内数据会传送到通讯仪。
1分钟后，通讯仪中显示，孵化箱达到恒温25度，湿度80，公认的完美孵化环境。
根据孵化箱中的手册说明，孵化的过程从3天至1个月不等。
接下来就看这颗蛋争不争气了。
一连几天，林泽和其他同事都异常忙碌。
抗原实验初期，需要研究员们把稀释2000倍的白色菌子抗原注射到生物体内，每隔1小时进行体征记录。
一开始，生物们会产生发热、掉毛、情绪异常甚至呕吐等生理性反应，等一切平稳后，还要继续注射稀释2000倍的抗原。
如此反复3次，生物恢复正常后，才考虑提取稳定抗体。
巴武：“实验体不是就我们带进来的14只吗，为什么每天还在增加？光是记录数据，都忙不过来了。”
徐峻岭：“我负责的5只实验体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情绪萎靡，厌食症状。”
林泽：“我的4只实验体倒是亢奋得不行，食欲大增。”
巴武：“不是说有代理组长吗，我们忙成这样，他怎么到现在连头都没露过。”
林泽听到后，不由得地缩了下头。
方迦咳了几声：“组长他……还有别的事情。总之目前的情况我已经上报，很快会增派人手过来。大家辛苦辛苦扛过这一阵。”
为了让大家补充睡眠，方迦制定了夜间排班表，第一天是他和巴武值班。
林泽回到宿舍，嚼着压缩饼干，喝了一口绿油油的营养液剂，睡意全无。
他打开了通讯仪，群里也非常热闹。
【徐峻岭：@方迦，睡不着？来唠唠。】
【徐峻岭：@方迦，@方迦】
在徐峻岭多次催促下，方迦终于露面了。
【方迦：忙得很。】
徐峻岭又接连在群里喊了几声。
【系统提示：徐峻岭已经失去管理员权限】
【系统提示：徐峻岭被禁言12小时】
林泽看着这些已经是2小时之前的消息了。
虽然群里有25个人，但是至此之后没人再发过一句话。
他试着发了一个问号。
【林泽：？】
【关晓：新人，你也睡不着吗？】
【林泽：我刚组装了一个孵化箱，想问问有什么注意事项。】
毕竟真实的经验，尤其是教训，在普通手册上是找不到的。
“叮咚”一声，林泽收到了一条来自徐峻岭的私聊信息：
“怪不得你的资源包这么重，花了不少徽标吧。”
同时群里也热闹起来。
【关晓：@路星，讲讲你的半年孵化史，给新人排排雷。】
【林泽：是孵化了半年？我看手册上说1-3个月不等。】
【路星：英雄不问出处，只要能脱壳，都是好蛋好孩子。】
【林泽：那如果孵化得太快，会有什么问题吗？】
林泽想到陶桃之前说的，越是能力强的生物，夭折的可能性越高。
【路星：能有多快，说出来我听听。】
【林泽：5天，我有一颗蛋开裂了。】
【路星：不能吧？】
【关晓：？】
【伊桑：？】
……
被禁言的徐峻岭也再次发来私信。
连一直潜水的方迦都表露出兴趣。
【方迦：图片发出来看看。】
林泽精挑细选了3张照片，发到了群里。原本沉闷的夜间生活，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而有了不同。
【关晓：可惜不能抽血检测基因，不然现在就能知道是什么原始种的生物。】
【林泽：虽然黑不溜秋的，但是有翅膀，这还是乌塔园第一次出现飞行动物吧。】
【伊桑：我在资料中看到一种叫做「蝙蝠」的动物，和你发的图片有点像。】
【巴武：现在这种情况需不需要上报？】
所有人都沉默了，等着最有权威的方迦出来发话。
【方迦：这个新生物既不在隔离名单内，也不在实验名单内，等隔离结束后再上报做原始种检测吧。】
有了方迦这一番话，林泽也放下心来。就是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孵化出来了。
兴奋的情绪慢慢沉淀，林泽这会才发觉肚子空空，随手抓了一把耐饥零食咀嚼起来。
“唧唧啾啾……唧唧啾啾……”
黑色的小东西趴在孵化箱的玻璃上，眼巴巴地看着。
“你也想吃？”
“唧唧啾啾……唧唧啾啾……”
这小家伙，孵化箱内的流质食物它是一口都没动。林泽试着通过投喂口，扔进去一些压缩饼干，它立即扑了过去，小口小口地啃起来。
“唧唧叽……啾啾！”
一顿吃完后，它趴着窗口，高兴得手舞足蹈，像是在感谢。
接下来的1周里，小家伙长得非常快，体型比林泽的手掌还要大。虽然孵化箱的空间绰绰有余，但对于飞行动物来说，总是撞头也不是办法。
“我可以放你出来，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乱飞。”
“啾啾哒～ ”
这是同意的意思。
林泽超凡视力的作用原理和蝙蝠的有些相像，或许这也是他们俩之间无缝交流的原因之一。
它每次都能反复说上个五六分钟，而有固定的节奏和音调，最长的一次长达20分钟，害得林泽半夜差点睡不着，林泽用通讯仪记录了小家伙的牙牙学语。
这些音频被转化成频谱图，每个音节都有独特的形状，有些线条很紧密，有些线条起起伏伏但舒缓。通过相似类比于归纳，林泽整理出32个常用的音节，并通过在特定场景中验证，比如喂食、安抚、哄睡。
渐渐地，它从一开始的重复语调，到现在可以模仿林泽的发音，这样加速了林泽整理小蝠特殊发音的词库。
到了第8天，也就是今天，他通过查看通讯仪上显示的频谱图，读懂了它在说：
“开饭了，今天不想吃压缩饼干～”
“再吃你就飞不起来了。”林泽故意逗他，手却已经翻开了食品补给箱，还剩最后一小袋果脯，他自己也馋着呢。
“求求你了。”
这个词语很短，说得也很频繁，林泽不用查看通讯仪的频谱图就读懂了。
“行吧，只能吃一小块。”
贪吃鬼可没放在心上，幸亏林泽眼疾手快，手上伸出2条藤蔓困住它，另外两条将剩余的半块果脯收了起来。
“还没有测过你的原始种，你这样跟着我瞎吃，可不行。”
小家伙生气地啄着藤蔓，藤蔓又挠起它的痒痒。从这几天的特征表现来说，林泽有9分把握认定——它是蝙蝠。
至于还不知道是大蝙蝠还是小蝙蝠。
群组中的研究员们，一有空也都会关心这只小家伙。
【徐峻岭：@林泽，小蝠怎么样，最近长大了没有，你怎么不发点照片来看看。】
【关晓：求照片……】
【林泽：102902.jpg】
【伊桑：这小翅膀，展开以后好威风。】
【林泽：为什么乌塔园从没出现过鸟类呢？】
【关晓：也不是没出现过，有一年有个研究员带回来一块化石，里面就有鸟类基因，他花了10个月时间才成功孵化出来。不过从鸟鸣开始，整个基地的磁场发生了紊乱。】
【徐峻岭：线索一路追查到乌塔园，差点把所有的研究院掀翻了，才发现根源在这只鸟身上。】
【伊桑：当时我还小，就听大人说，北门塌方了，指挥中心就是从那时候迁移回来的吧。】
【林泽：后来呢，那只鸟呢？杀了？】
【徐峻岭：嗯。】
【方迦：@林泽，不用担心，蝙蝠虽然有翅膀，不属于鸟类，不会被扑杀。】
【徐峻岭：如果有问题，早就查到这来了。】
林泽看到这，去私聊了方迦。想想不行，又直接跑去敲了门。
“怎么了，有什么事？”
方迦一开门，林泽就连忙关上，谨慎地问道：“一周前，你提交上去的人员申请，是不是还没回复。”
“对。外部通讯出现了问题。”方迦一脸疲惫，走回了桌前，桌子上摊着厚厚一叠书籍文献。
林泽马上追问：“那门呢，也锁住了吗？”
方迦点了点头。
林泽脸色凝重：“我之前没听说过，这项计划的封闭性这么强。”
方迦揉了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恐怕乌塔园发生了变故。”
答案来得相当快。
晚间，除了值班的2位研究员，其他10位都聚在一起用餐，讨论这些天的实验进展。
突然，房间里的灯灭了，会议只能暂停。
巴武：“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第二天早上，一直运送实验体的传送带再次运转，这一回送进来的却是4名昏迷的研究员。他们的面部被白色菌丝完全包裹，身体僵硬。
“死了有两天了。”方迦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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