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涵洛瞳孔剧烈一缩，想收回手，却被对方紧紧攥住，扣入指节。
“云曦。”琉璃般的金瞳里含带笑意，“我猜，他从没跟你提起我吧？”
近距离看着这张与黎渊极度相似的脸，眼角眉梢的神情却又如此陌生，苏涵洛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半晌才开口：“你和黎渊是什么关系？”
“日月双生，天生宿敌。”云曦语气平淡，像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这个世界终将归于统一，杀死对方是我们诞生时便注定的命运。”
这番话印证了苏涵洛之前的猜想，他微微蹙眉：“既然你知道我和恶魔存在血契，为什么还要留我到现在？”
按理说，一个力量微薄的人类遇到这种情况，往往会在求生意志下跪地求饶，但眼前这位瓷玉般的少年看上去格外冷静，甚至思路清晰到很快发现问题。云曦露出欣赏的神色，钳住苏涵洛的手腕，走到宫殿边缘。
微风拂去轻盈的流苏，露出一片湛蓝的天幕，苏涵洛往下看，这座花团锦簇的宫殿竟是悬在空中，支撑建筑的白色玉柱从深不见底的迷雾中延伸上来，顶端被璀璨的金光围绕。
“玫瑰高塔。”云曦垂眸看着层层缭绕的金光，“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白昼世界的终极。”
说罢，他看了眼苏涵洛的神情，体贴地补充一句：“你不用奢望黎渊会来救你，这里是白昼阳光最强烈和纯粹的地方，恶魔永远无法抵达。”
苏涵洛沉默地看着他。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里吗？”云曦轻声道，像在自问自答，“因为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恶浊的暗夜，而我会将这片恶浊毁灭殆尽，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他的目光落在苏涵洛的眉眼间，充满探寻的意味：“你的出现，让这件事变得容易多了，我曾以为血契只是恶魔迷惑外界的幌子，没想他真的会心甘情愿地将血脉交付出去，还是给你这样……平凡的身躯。”
说罢，天使挑起苏涵洛下颌，笑容顿了顿：“可见色令智昏这个词是不错的。”
苏涵洛抗拒地后退，却被揽过腰，钳制得更紧。
“我无数次设想过与恶魔交战，亲手葬送他的生命。”云曦俯身凑近，目光变得森冷，“但现在我不想置他于死地了，因为拥有你就相当于扼住恶魔的命脉，我可以将他永生永世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狱，享受被我控制和践踏的滋味。”
“而你，将会沦为我的玩物，即使不愿意也不要紧，因为你的情愿在这里无足轻重。”云曦掐住苏涵洛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眸底闪烁着快意的光芒，“在哥哥的监牢上*他的契约伴侣，想想都觉得兴奋呢。”
苏涵洛后背一阵泛冷，眼里满是厌恶和鄙夷：“你这个丧心病狂……”
后半句还没骂出口，他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云曦将他拦腰扛起，穿过层层流苏，丢在了他醒来的床上。
苏涵洛顿觉不妙，拼命挣扎起来，却被攥住双腕扣在头顶。
“我们以后有大把时间相处，不如冷静下来好好了解对方。”云曦悠闲地撑着脸，居高临下看着他，眸中漾起兴致，“你好像很讨厌我……为什么？我明明和哥哥有着一样的脸。”
苏涵洛动弹不得，只能狠狠瞪着他：“你比他差远了。”
“我听说过缔结血契的方式。”云曦用指尖触碰他的唇，微微挑眉，“你和他上床的时候应该很痛苦吧，恶魔天生喜欢折磨和杀戮，在**上也是如此。”
苏涵洛微微一怔。
“看来你是很喜欢了？”天使见他没有反驳，神情若有所思，“那如果跟我上床的话，这张脸不至于让你觉得排斥，会不会有更好的体验？”
“……”苏涵洛咬了咬唇，面色铁青，“滚。”
云曦没有丝毫愠色，手掌向下游弋，柔和的声音充满诱导意味：“跟我试试，会很爽的。”
苏涵洛突然感到难捱的疲惫，但理智坚决不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在察觉到衣服在被撕扯时，他恐惧地挣扎起来。
“滚开……别碰我！”
但他的力量根本无法与天使抗衡，眼前又浮现出黎渊居高临下、神色冷郁的脸，与云曦的脸重合在一起，分不清幻象和现实。
果然是同脉双生，兄弟俩连血液里的强｜奸｜犯因子都是一样的。
就在苏涵洛快要绝望的时候，整座宫殿忽然陷入剧烈的震颤，云曦神情微变，金瞳里浮起不可思议的情绪。
紧接着他身体一轻，云曦被血雾裹挟狠狠摔了出去，玉柱传来断裂的巨响。
苏涵洛慌忙翻身起来，看见漫天血雾间，恶魔正扼住天使的脖颈，将后者从血淋淋的废墟里捞出来。
黎渊身上有很多伤，显然刚从艰苦的鏖战中脱离，玫瑰高塔上的阳光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留下焯烫的印痕，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神色阴鸷地将云曦从废墟中提起，血眸里满是近乎癫狂的杀意，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玉面阎罗。
云曦终于回过神，金色光流骤然漫开，与血雾混杂纠缠在一起。
他们陷入激烈的斗殴中，快到苏涵洛都无法辨清轮廓，每一击都是足以使对方送命的力量，骇人的血气随风弥散，将宫殿里的花浸染成猩红。
云曦躲开攻击，目光冷冷掠过苏涵洛，光流幻形成锋锐的利刃向他袭去，然而恶魔的血雾却抢先一步挡在苏涵洛面前，将他环绕得密不透风。
恶魔与天使在混乱中交手，黑白力量的强烈冲击引发巨大的能量波动，将宫殿里的繁花和流苏尽数撕碎，一时间残破的花瓣漫天飞舞，整座高塔岌岌可危。
苏涵洛被血雾笼罩，看不清外面的景象，只能凭感觉摸索到角落掩身，以防被冲击波摔到空中。
恶魔杀红了眼，虽然浑身负伤，却下手极狠，云曦应对起来竟有些费力，而他的血契人类被血雾层层掩护，无法触及。
云曦眼眸微暗，驱动光流涌向苏涵洛藏身的角落，伴随着伴随着“轰隆”的巨响，苏涵洛身下的玉石骤然碎裂，露出冷风涔涔的万丈深渊。
恶魔迅速反应过来，血雾强度瞬间扩增，在苏涵洛坠落半空之际托举起他的身体。
然而袭击人类不过是幌子，金色光流几乎同时掀开了宫殿穹顶，强烈的光线从坍塌处穿过，毫无荫蔽地落在恶魔身上。
黎渊神色骤变，浑身上下泛起烈焰焚身般的痛楚，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就在这愣神的功夫，云曦闪身到另外一侧，抽出腰间的金色长剑，猛然刺穿他的腰腹。
金色光流从捅穿处向内迅速蔓延，黎渊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唇角涌出了血，颤抖地抬手握住剑刃。
“看来哥哥忘记被白昼之力贯穿的滋味了。”云曦居高临下看着他，因染血格外美艳的脸上呈现出残忍的快意，故意握紧剑柄在伤口里转动，享受血肉破碎的声音，“那就让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这一剑没有贯穿心脏，而是选在与之前伤口接近的位置，单纯出于血腥的折磨和报复，黎渊脸色变得煞白，痛得几乎说不出话。
“哥，你的力量大不如前了。”云曦对他的反应颇为满意，俯身凑近，目光里透出嘲讽，“神明与人类建立联结必然会折损力量，而哥哥居然还蠢到给他共享生命，难怪现在会这么狼狈地跪在我面前。”
说罢，云曦狠戾地抽出长剑，黎渊倾倒在地，沉重地喘息几声，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涌出。
“以你现在的力量，爬上玫瑰高塔无异于找死。”云曦用染血的剑刃挑起他的下颌，“这么在意你的契约人类，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爱呢？”
说罢，他又露出诧异的表情：“啊……我忘了，恶魔怎么会懂爱呢。”
黎渊仰面看着他，血眸因疼痛泛红，胸口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哥，你受伤的样子真好看。”云曦眉眼微弯，像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不过，我还是喜欢你与我剑锋相对的样子……”
他的目光落在黎渊腰上，微微蹙眉，那柄与他的力量完全相斥的剑并不在熟悉的位置。
紧接着，他像是察觉到什么，金色眼眸里泛起一丝异样。
“如你所愿。”黎渊捂着伤口，艰难地启唇，一字一顿道。
黑色长剑自后刺穿云曦的胸膛，在洁白的前襟上绽开血色玫瑰。
天使颓然跪在恶魔面前，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迎上苏涵洛冰冷的视线。
玫瑰高塔的圣光环绕在灵术师头顶，投落下的阴影将天使笼罩，他的眼眸不知何时变作与恶魔一样的猩红，手中的黑色长剑被鲜血浸染，腕处的契约印记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谁说只有恶魔才能被关在地狱……”
仿佛灵魂深处的契约血脉被唤醒，苏涵洛睥睨着天使，眸中浮起罕见的恶毒。
“我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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