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叙昭想这么点破房子真是能折腾，哭笑不得：“什么意思，生气了？房价原本可不止这么点啊。”
程风竹在那边很冷静：“我知道，我没生气。我租你房子八个月，按周边的房价来算，欠了大概一万六。联系方式你别删，以后我挣钱慢慢还。实在不行你打张欠条，反正我不会跑。”
他说完顿了顿：“还有维修什么的费用，我记得是四百多，这个我马上转。”
梁叙昭还没来得及问清楚，那边又转了五百。
“还有你送我的礼物，我算了下，原价应该是5820，这个我也会慢慢还。”
这下梁叙昭不乐意了：“这点算什么啊？你在学校得那么多奖，当我给你的奖励了。等会你先别挂，你碰上什么事了，这么急着搬走，这钱又哪来的？”
其实他想问，你这么多钱，是又出去找人了？
程风竹在那边停了很久，最后说：“我爸生病了。”
梁叙昭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你敷衍人敷衍点好的行不行！前几天不还说你爸妈死了吗？怎么，这是没死透，头七到了又爬出来了？”
“之前我以为没救就说死了，现在看好像还有点救。”
梁叙昭“呸”了一口：“我再给你两分钟，你编点好的来糊弄我。编不到好的，就你给的这么点钱，我能起诉你信不信！”
“那，你想听什么理由？我妈是真死了，我没骗你。”
“让你妈接电话。”
程风竹沉默一会，发来一个图片。
一个骨灰盒。
“我警告你，别拿网图糊弄我。”
程风竹说的极其诚恳：“我没糊弄你。她在我十七岁的时候就走了。”
梁叙昭彻底语塞，早知道就不刨根问底了。
他开始找这通电话的结束语，想着不租就不租了吧。但是以后见不到程风竹，心里还真是怪失落。
没想到程风竹在对面忽然问：“你没什么要问的了吗？”
梁叙昭被问得莫名其妙：“我？”
其实他有挺多想问的，比如这次你准备住哪里，到底是因为什么不租房了。如果是因为有了钱想住更大的，我这还有几套给你挑。
但程风竹昨晚那些话出现在他耳边，警告他要划清界限，别有事没事管那么多。
人好色不也得有个度。就昨晚他那些没必要的反应和想法，明显就是好色过度了。
梁叙昭最后在心里叹了口气，什么也没问：“我不管你啊，祝你学业顺利。你也真是诚实，不租了还专门打个电话，我要是不接，你是不是还专程登门拜访啊？”
他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对方闷闷道：“是。”
“梁叔，我昨晚态度不好。你以后要是还去那间酒馆，我给你免费唱歌，当是补偿了。”
这话术怎么这么熟悉呢？梁叙昭思忖起一首曲子的价格。心想这是把他当韭菜割了啊，但他就是割韭菜的，程风竹这回算是找错人了。
“补偿？”他笑起来，“行啊，你以后见我偷偷给我杯子多倒点酒。”
这个年纪的小男生，也就这么些特权够使了。这人要是在快餐店打工，是不是还能偷偷多倒点薯条？
程风竹似乎听出了他的不屑一顾：“梁叔，我知道我没什么本事，你现在看我肯定也挺搞笑的。我……算了，你还在上班，不说了。就这样吧，房间我全都清理好了，你放心，都是干净的。还有……我真的挺感谢你这八个月对我的照顾，我本来以为到新城市上学会很困难，多亏你照，接济我。”
他说了很多，搞得不像是租客毁约，像侠客赴死前绝笔，江湖再见。
梁叙昭于心不忍：“谢什么，不都是我自愿的。行了行了，你自己顾好自己，以后要帮忙跟我说一声就行。”
毕竟刚成年一小孩，妈又不在了，自己到大城市上学，谁忍心啊。
梁叙昭没挂电话，程风竹在对面深吸一口气，像是想再说些什么，通话突然就停了，只剩几下“嘟嘟”的忙音。
梁叙昭想了想，没打过去。他刚好在离出租屋最近的那个红绿灯前，心想到以后再也不用来了。
他在心里默默祝程风竹历经千帆还是这副对谁都拽了吧唧的样子后，在汽车马达的嗡鸣声里扬长而去。
下午梁叙昭没回公司，所以第二天他才知道杜庭轩在直播间闹的事。
“他昨天在直播间说什么，流量不好，想单飞，公司不让他干自己想干的事。还说什么这货有问题。虽然都是玩笑口吻顺口提的的，但还是有挺多人信了，哎哟……你说这年轻人，难搞！”
经纪人张章对着同事唉声叹气，恰好给梁叙昭听见了。
杜庭轩此时坐在化妆间里，脑袋晃得像苍蝇拍。这个腮红不打，那个眉毛不画。
梁叙昭一进去，他就老实了，翘着的二郎腿还没来得及放下，怯怯喊了声：“梁总。”
“你面子挺大啊，我不来你不上播了？”
梁叙昭撑着椅子，面带微笑问他：“你比咱们那些专业出身的哥哥姐姐们都厉害，要不他们都不干了，我也辞退了，你去干点喜欢的，我办公室那把椅子也你来坐？”
杜庭轩不敢反驳，只是摇头：“没，没有。”
“那就行，有些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梁叙昭顺手从桌上拿起唇釉和腮红，递给化妆师：“你想走自己的风格，行，那就付完违约金独立行走。当然，走之后账号归公司，你这么能耐，自己再起一个三千万粉的号肯定不难；如果不走，就好好呆着。昨天直播说的那些话，被人录屏上传，营销号拿去了，你说怎么办？”
杜庭轩深吸了口气：“从工资扣。”
梁叙昭还是微笑：“那是，你工资多，扣得起。”
这话摆明是不满意，杜庭轩不知道怎么想话接，瘪起嘴。
“你，连带你经纪人，还有团队里负责你直播的中控场控压你舆论的，他们的工资和你一块被扣掉。”
他这话一出，周围人的脸色都不对了，先是不知所措地看向梁叙昭，然后齐刷刷瞪着杜庭轩。
梁叙昭：“你别这么看我。是你自己说的，从工资扣。”
杜庭轩面对质问的眼神不知所措：“昨天是我一个人——您别，别这样。”
“那你昨天直播的时候想过吗？你一句话，人家营销号能拿去解读几百个意思，写几千字的通稿，到时候出问题，给公司就是几十几百万的损失。”
“还有，你也不是一个人走到今天的。”梁叙昭终于收起好脸色，“我能捧你到现在这个位置，我也能捧别人到这个位置。你要真有那个能耐，出道就该火了，怎么还得靠妆造，靠我砸钱，嗯？”
杜庭轩彻底不说话了，默默听着梁叙昭数落，最后才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梁总。”
梁叙昭直接把他拉到直播间最中央：“你跟他们说。”
杜庭轩从进公司起就被捧着，此刻被梁叙昭按着鞠了一躬，嗫嚅道：“对不起。”
他白白的脸上红着，也不知是腮红还是充血。
周围安静了很久，没人做声。最后是经纪人走进来，对着梁叙昭说了几句好话。
她话音还没落，已经有人小声提醒她：“护什么呢，工资都没了。”
然后她也愣了，面色复杂地站在一边。
梁叙昭捉着杜庭轩的肩，把他拉起来：“准备好就开播吧。你把要说的再对一遍。喜欢加自己的小心思进去，以后就别找人给你写稿子了，反正你自己有文化得很。”
杜庭轩赶紧摇头。他高中毕业就被公司签来了，高考都没参加。
人们又窸窸窣窣忙起来，梁叙昭过了二十分钟转回去看，杜庭轩已经笑容满面在带货了。
他的笑容极具影响力，是看了就会忍不住开心的类型。中控与他一唱一和，9.9的钩子品很快就被带完。
最后快下播，经纪人一个眼神，杜庭轩顺嘴提到最近的黑眼圈很重。
「怎么回事啊宝宝，没休息好吗？」
「是不是公司又打压我们杜宾了，求你们放过年轻人吧！」
「主播做到这个地位还要被吸血，我就知道最认真的话通常被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
杜庭轩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是生活上出了点小问题，没事的。”
「私生活？杜宾有女朋友了？我心要碎了！」
「等会，这波妈粉狂喜啊，主播也要有私生活，大家宽容一点！」
“不是不是，唉……”
杜庭轩满脸无奈：“其实是家里有人忽然生病了。那个人是我奶奶，因为从小就没什么人照顾，所以我还是蛮担心她的。”
“不过没关系啊，很感谢我的姐姐们在这里支持我。你们知道的，我小时候没什么人带，所有几个人关心，我已经很满足了！”
「啊啊啊杜宾不难过不难过，你现在有很多人爱啦！」
「没事的宝宝，奶奶一定会好的！」
「杜宾加油！刚刚下了两单支持一下，奶奶一定会没事的啊！」
钩子留好，杜庭轩也可以放心地下播了。
张章走到梁叙昭的办公室，给他看通稿。
“杜庭轩的粉丝体量已经属于头部了，过段时间买惨，把黑锅都扣到小雪身上，怕她那边0不住，要不要改改？”
“没说要全部一边倒啊。”梁叙昭说，“发酵一段时间，让小雪出来澄清。小雪也是老牌子，有铁粉帮忙洗的。”
“那杜庭轩那边，人设塌了怎么办？”
“人设不会塌。你让小李去看一眼，我过段时间来改。”梁叙昭翻着评论，“这个杜庭轩，昨天到底在直播间说了多少啊！？”
张章满脸尴尬：“昨天播到最火的时候说的，我是真没预料到，下次，肯定不会有下次了。”
“想别的也没用了，你让杜庭轩做个准备，过几天去趟医院，我也去。”
【杜宾的橱窗】
杜宾主页的赛博橱窗里摆着各种美妆个护产品。
据说从美妆的牌子大小可以看出这个博主的地位。
很明显，杜宾是个地位还蛮高的网红。
这么厉害的人，想必不管是在互联网还是现实生活都没什么烦恼，可以随心所欲。
经过一晚上的狂打有了四天的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闹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