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逃离后的第二天，楚霖是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踏入教室的。
昨晚的混乱、系统的警告、江峤那仿佛能洞穿灵魂的眼神…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搅得他心神不宁。后半夜几乎没怎么合眼，只要一闭上眼，就是刺耳的铃声、冰冷的电子音、混混狰狞的脸，以及江峤在雨夜路灯下深不见底的目光。
他低着头，尽量避开众人的视线，尤其是江峤的方向，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身体深处隐隐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虚弱感，仿佛精力被抽空了大半。他以为是昨晚淋雨加上精神高度紧张的后遗症。
“哟！煎饼侠！哦不，楚大侠！早啊！” 周野元气十足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他像颗小太阳一样蹦到楚霖桌旁，一巴掌拍在楚霖肩膀上——不过这次力道轻了很多，“昨天太帅了！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
这一巴掌让本就精神不济的楚霖眼前微微发黑，身体晃了一下。他勉强稳住，挤出一个笑容：“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有点着凉。”
“看吧！我就说淋雨会感冒！” 沈确推了推金丝眼镜，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保温杯，放在楚霖桌上，“姜茶，我妈早上煮的，驱寒。”
楚霖愣了一下，看着那个还冒着丝丝热气的保温杯，一股暖流悄然划过心间：“…谢谢。”
“跟我还客气啥！” 周野大大咧咧地摆手，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诶，楚霖，你老实交代，你以前是不是…特工？或者…隐世高手？少林寺俗家弟子？” 他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武侠幻想。
楚霖哭笑不得，正要含糊过去，林小宇也凑了过来，一脸崇拜：“楚哥，你昨天那几下太酷了！比游戏里的连招还流畅！教教我呗？”
“瞎说什么呢！” 沈确打断他们，语气带着一丝不赞同，“昨天那种情况有多危险？要不是楚霖身手好，后果不堪设想。以后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报警，明白吗？” 他这话是对周野和林小宇说的，但目光却严肃地扫过楚霖，带着一种长辈式的告诫。
楚霖心中一凛，知道沈确是在提醒他“力量失控的代价”。他垂下眼帘，低声道：“嗯，沈确说得对，以后不会了。” 他是真的不想再经历那种失控的感觉了。
这时，一道清冷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楚霖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他握着保温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感受到杯壁传来的温热。
“药。” 江峤的声音在斜前方响起，很平淡。
楚霖抬起头，只见江峤不知何时转过身，将一个白色的小药盒放在了他桌角。是常见的感冒药。
“一天两次。” 江峤说完，便转了回去，继续看他的书，仿佛只是随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楚霖看着那个小小的药盒，又看了看斜前方那个清瘦挺拔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昨晚在雨夜中仓惶逃离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以为江峤会对他充满怀疑甚至疏远。可对方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给他送药。
“哇！峤哥！偏心啊！我也淋雨了！” 周野怪叫一声。
江峤头也没回，只淡淡甩过来一句：“你皮糙肉厚。”
“噗！” 林小宇笑喷了。
沈确也忍俊不禁地推了推眼镜。
楚霖看着江峤冷漠的侧脸，又看了看桌上温热的姜茶和小药盒，紧绷了一夜的心弦，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点别扭的关怀，轻轻拨动了一下。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江峤只是出于同学情谊？昨晚他说的“眼神不一样”，也可能只是指他打架时比较凶？
他拧开保温杯，一股浓郁的姜糖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温暖的辛辣。他小口喝了一口，热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身体里的寒意和疲惫。也许…真的只是着凉了。他这样告诉自己，努力将昨晚那些混乱的念头压下去。
然而，楚霖的“体弱”似乎并不是偶然。
接下来的几天，他成了高一（3）班重点“保护”对象。周野会在他打喷嚏时立刻跳起来关窗；林小宇贡献出了他珍藏的据说能“包治百病”的蒸汽眼罩；沈确则化身健康顾问，每天监督他喝热水，还给他列了一份详细的“增强免疫力食谱”，精确到每天需要摄入多少克蛋白质和维生素C。
而江峤，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置身事外的样子。但他总会“恰好”在楚霖趴在桌上昏昏欲睡时，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那边的窗户关小一点；在体育课自由活动，楚霖因为精神不济坐在树荫下发呆时，“路过”他身边，扔给他一瓶没开封的运动饮料；在午休楚霖趴在桌上睡着，空调冷风直吹时，默默起身把风口叶板调转了方向。
这些细小的举动无声无息，却像涓涓细流，悄然浸润着楚霖那颗因为漫长任务生涯而变得有些干涸冰冷的心。他渐渐习惯了这种被照顾的感觉，甚至有些贪恋。那些关于系统和灵魂的沉重忧虑，在这样温暖琐碎的日常里，似乎真的被冲淡了，被暂时遗忘了。他开始像一个真正的、普通的十七岁少年那样，笨拙地享受着这份迟来的校园友情。
他甚至开始主动参与周野和林小宇那些在他看来幼稚无比的讨论。
“楚霖楚霖！你说新出的《星域战纪》是选机甲师好还是灵能者好？” 课间，林小宇又抱着手机凑过来。
楚霖看着屏幕上炫酷的角色建模，努力回忆着在某个星际战争世界里开过的破烂机甲，斟酌道：“机甲师…操作上限高，但前期太脆。灵能者…爆发强，续航差。” 他一本正经的分析把周野都唬住了。
“卧槽！行家啊！” 周野拍案叫绝，“那你说我这号转职走狂战士路线还是盾战士？”
“狂战士输出高，但容易暴毙。盾战士…” 楚霖话没说完，就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
“物理职业在后期版本会被新出的虚空法师严重克制，当前版本最优解是转职成带控场的元素剑士，配合小宇的辅助能最大化团队收益。” 沈确不知何时也加入了讨论，推着眼镜，屏幕上赫然是游戏论坛最新的数据分析和攻略贴。
林小宇&周野：“……” 游戏宅的尊严受到了学霸的降维打击。
楚霖看着沈确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再看看周野和林小宇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茫然表情，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带着笑意的侧脸上，那双略显剔透的棕色眼眸弯起，像盛着细碎的星光，驱散了连日来的苍白和疲惫，显得格外生动。
江峤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开，落在楚霖带着笑意的侧脸上。阳光勾勒着他柔和的轮廓，微翘的唇角带着一种不设防的轻松。江峤的指尖在书页上无意识地停顿了一下，墨色的眼眸深处，那层一直笼罩着的审视和疑虑，似乎被这温暖的笑意融化了些许，变得柔和了一些。或许…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他只是个身体不太好、又经历过一些特殊训练的普通转学生？
周五下午的体育课，内容是体能测试——男生1000米长跑。
“啊——要命了！” 林小宇抱着头哀嚎。
“小宇同学，根据你的BMI指数和肺活量测试结果，及格线对你来说确实存在挑战。” 沈确冷静地分析。
“闭嘴啊沈教授！” 林小宇悲愤。
周野则摩拳擦掌：“小意思！看哥给你们表演个风驰电掣！”
楚霖站在起跑线上，看着长长的跑道，心里却有些发虚。这几天虽然没再经历什么大的精神冲击，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感始终萦绕不去，像一层无形的枷锁。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比刚来这个世界时差了很多，稍微活动一下就气喘吁吁。他只能安慰自己是“体质差”。
哨声响起！
周野果然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沈确保持着稳定的节奏，不快不慢。林小宇则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艰难地迈着步子。
楚霖混在人群中，努力调整呼吸，试图跟上大部队。然而，跑了不到四百米，他就感觉不对劲了。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呼吸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烧感。双腿如同灌了铅，越来越沉。眼前的景物开始微微旋转、晃动，耳边同学们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也变得模糊不清。
更要命的是，左眼深处那股熟悉的、带着暖意的酸涩感再次弥漫开来，视野像是蒙上了一层毛玻璃，看东西都带着重影。他用力眨了眨眼，试图驱散这种不适，却感觉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
“楚霖？你怎么了？” 旁边一个同学注意到他脸色苍白得吓人，脚步踉跄，连忙问道。
楚霖想开口说没事，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猛地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小心！” 惊呼声响起！
就在他即将摔倒在地的瞬间，一股力量稳稳地扶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摔倒的趋势。
楚霖头晕眼花，视线模糊，只能勉强看到扶住他的人穿着一身和自己一样的蓝白校服，身形清瘦。一股淡淡的、熟悉的书卷清香钻入鼻腔。
是江峤。
他不知何时从后面追了上来，一直跟在楚霖附近。
“楚霖！楚霖你怎么样？” 周野和沈确也发现了异常，立刻跑了回来。林小宇也气喘吁吁地停下。
“他脸色好白！” 周野急道。
“呼吸急促，脉搏过快，可能是运动性低血糖或中暑前兆。” 沈确迅速判断，语气严肃，“扶他去阴凉处休息！”
江峤没有说话，只是沉默而坚定地扶着几乎站不稳的楚霖，半架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跑道旁的树荫下。他的动作很稳，手臂有力地支撑着楚霖大半的重量，避免了楚霖摔倒或加重不适。
楚霖靠在树干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他感觉身体里的力气被彻底抽空了，只剩下虚脱和难受。左眼的不适感还在持续，像有根细针在里面轻轻搅动。
“水！” 沈确迅速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来。
周野急得团团转：“要不要去医务室？我去叫老师！”
“暂时不用。” 沈确仔细观察着楚霖的状态，“先补充水分，休息一下。楚霖，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楚霖接过水，小口喝了几口，冰凉的水滑过干涩的喉咙，稍微缓解了一些不适。他闭着眼，虚弱地摇摇头：“…头晕…没力气…喘不上气…”
“肯定是平时缺乏锻炼，体质太差了！” 周野下了结论，又有点自责，“都怪我昨天非拉着你去打篮球！”
林小宇也凑过来，一脸担忧：“楚哥，你得多吃点啊！你看你瘦的！我妈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沈确没说话，只是拿出纸巾递给楚霖擦汗，然后看向一直沉默扶着楚霖的江峤：“江峤，你看着他点，我去找体育老师说明情况，顺便看看能不能弄点葡萄糖。”
江峤点了点头，扶着楚霖的手臂没有丝毫放松。
沈确快步离开。周野和林小宇也围在楚霖身边，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关心。
楚霖靠在树干上，闭着眼，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眩晕感和身体的虚弱。他能感觉到江峤扶着他的手臂传来的稳定力量，那力量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感，让他狂跳的心脏渐渐平复下来。左眼那恼人的酸涩感，似乎也在江峤靠近后，悄然减弱了一些？是错觉吗？
他微微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透过朦胧的光影，他看到江峤近在咫尺的侧脸。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他浓密的睫毛上跳跃，墨色的眼眸低垂着，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腕？似乎是在确认他的脉搏？
“我…没事了。” 楚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谢谢你们。”
江峤抬起眼，目光与楚霖对上。那眼神不再有之前的锐利和探究，而是带着一种平静的、近乎温和的…关切？他轻轻“嗯”了一声，扶着楚霖手臂的力道微微放松了一些，但依旧保持着支撑的姿态，仿佛楚霖是一个易碎的琉璃。
“逞什么强！” 周野不满地嘟囔，“你看你这小脸白的！以后体育课你就跟着我，我监督你跑步！从400米开始练！”
“我…我负责后勤！给你带巧克力补充能量！” 林小宇立刻响应。
楚霖看着他们，感受着江峤手臂传来的温度，听着周野和林小宇咋咋呼呼的关心，一种久违的、带着酸涩暖意的情绪涌上心头。身体的虚弱和不适依旧存在，但心口却被填得满满的。
或许，在这个意外得来的“假期”里，他得到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那些沉重的秘密和未知的危险，暂时被这温暖的树荫和真挚的关心，温柔地包裹了起来。
沈确很快带着体育老师回来了，还拿来了一小瓶葡萄糖口服液。楚霖在众人的“监视”下喝了下去，休息了一会儿，脸色总算恢复了一些红润。体育老师看他确实状态不好，特许他免测剩下的项目，在树荫下休息。
楚霖靠在树下，看着跑道上重新开始奔跑的同学，看着身边或坐或站、依旧关切地看着他的朋友们，目光最后落在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依。旧落在他身上的江峤。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那些关于系统和灵魂的冰冷警告，仿佛真的被遗忘在了上一个雨夜。
楚霖“体弱多病”的人设在F5的“精心呵护”下彻底坐实了。
为了防止他再在体育课上“晕倒”，周野自封为“楚霖专属体能教练”，每天放学后雷打不动地拉着楚霖去操场慢跑，美其名曰“循序渐进，强身健体”。虽然每次跑完楚霖都累得像条脱水的鱼，但周野那充满干劲的鼓励和毫无保留的热情，让他无法拒绝。
林小宇则成了“营养补给官”，他的书包里永远塞满了各种零食——巧克力、能量棒、坚果、牛奶…每次课间或者体育课后，他都会像变戏法一样掏出来塞给楚霖，眼睛亮晶晶地催促：“快吃快吃！补充能量！”
沈确则是“科学顾问”，他不仅详细规划了楚霖的“体能训练计划表”（被周野嗤之以鼻），还认真研究了楚霖的饮食，时不时会带来一些家里做的、据说能“补气养血”的汤汤水水，并附上详细的成分和功效说明。
而江峤，依旧是那个最沉默的守护者。他不再刻意探究什么，只是用一种更自然、更融入的方式，将他的关照融入日常的细枝末节。比如，他会“顺手”将楚霖桌上被风吹乱的书本整理好；会在楚霖趴在桌上睡着时，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盖在他身上；会在楚霖被周野拉着跑完步，累得说不出话时，默默地递上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他不再提那天鱿鱼摊的事情，也不再问楚霖的身手。仿佛那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而楚霖，只是一个需要大家多照顾一点的、体质不太好的转学生。
楚霖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他开始真正享受这种被朋友们包围、被默默关心着的感觉。身体的虚弱和偶尔的眩晕、左眼的酸涩，虽然依旧存在，但他已经学会将它们归咎于“体质问题”和“休息不足”。他努力像一个普通高中生那样生活，上课，做作业，参与周野和林小宇的幼稚讨论，偶尔被沈确的“科学理论”绕晕，然后偷偷观察江峤安静做题时专注的侧脸。
他甚至开始期待每天的放学时光。周野咋咋呼呼的跑步监督，林小宇偷偷塞过来的零食，沈确偶尔分享的“独家笔记”，还有…江峤那无声却无处不在的关照。
这一天放学，周野又准备拉着楚霖去操场。
“今天…能不能请个假？” 楚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感觉精神比平时更差一些，左眼深处那种带着暖意的酸涩感似乎也更明显了些。
“不行！楚霖同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周野一脸严肃，“昨天跑了三圈半！今天目标四圈！冲！”
“周野，楚霖脸色不太好。” 沈确推了推眼镜，观察着楚霖略显苍白的脸。
“就是就是！楚哥今天看着没精神！” 林小宇也附和。
楚霖刚想顺着说“休息一天”，一直沉默的江峤却突然开口了，声音平淡无波：“去图书馆吧。安静点，可以休息，也可以看书。” 他看向楚霖，“沈确昨天的数学笔记，你借来看看。”
这个提议简直说到了楚霖的心坎里！他立刻点头如捣蒜：“好！去图书馆！” 比起在操场上被周野“折磨”，他宁愿去图书馆闻书香。
周野看看楚霖，又看看一脸平静的江峤，再看看沈确和林小宇，最终蔫了：“…好吧好吧，图书馆就图书馆。不过明天！明天必须跑步！”
一行人朝着图书馆走去。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楚霖走在江峤身边，感受着难得的宁静。图书馆的自习室宽敞明亮，空调温度适宜。楚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沈确果然把自己的数学笔记递给了他。
楚霖翻开笔记，上面是沈确工整清晰的字迹，条理分明，重点突出。他努力集中精神看着，但身体深处的疲惫感像潮水般一阵阵涌来，眼皮也越来越重。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他努力抵抗着睡意，头却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
就在他意识模糊，即将栽倒在书本上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地、稳稳地托住了他的额头。
楚霖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了大半。他猛地抬起头，看到江峤不知何时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那只托住他额头的手已经收了回去，江峤的目光依旧落在自己摊开的书本上，仿佛刚才那个动作只是他的无心之举。
“累了就趴一会儿。” 江峤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耳畔，只有楚霖能听清。
楚霖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偷偷瞥了一眼江峤，对方神色如常，侧脸在夕阳的光线下显得柔和而专注。刚才那微凉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额头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驱散了他最后一丝睡意，也让他心底某个角落微微塌陷了一块。
他低下头，重新看向笔记，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阳光，书香，朋友的低语，还有身边那个人无声的守护。这一刻的安宁和温暖，美好得让他几乎忘记了所有的不安和虚弱。
图书馆窗外，暮色温柔。谁也没有注意到，楚霖那双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剔透的棕色眼眸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浅金色流光，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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