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离开公司下楼，陆繁星直到上车后心跳声还在耳边回响。
为了不让白泽看出端倪，她侧身面向车窗。
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刘丹把文件夹递给她的情形……
“明天我不赶时间。”白泽突然出声。
陆繁星站在台阶上回头，视线与白泽平齐。
他补充道：“不想和他一起走，就告诉我。”
不知道说什么，陆繁星神情淡淡地点了点头。
无论是明天回家，还是公司的事，她都不想麻烦白泽。
回到宿舍，她从角落拿出拉杆箱取下防尘罩，腾空箱子后只装了不一定用到的牙刷牙膏睡衣这些。
又把简易衣架腾了些位置，好放带来的衣服。
折腾完就去洗手间洗漱，十分钟后关灯上床。
今晚宿舍里静悄悄的，没有白露她们的说话声，她还真有点睡不着了。
元旦第一天假期，陆繁星难得睡了个懒觉。
八点多起床洗漱换下睡衣，磨蹭到九点，她提着包拉上箱子下楼。
“猜你没吃早饭，这是我开完会顺路去食堂带的豆浆油条。”秦凯单手从她手中接了箱子，把早饭递给陆繁星。
她轻轻笑着，“谢谢学长。”
秦凯拉着箱子缓步配合陆繁星的步调，“我朋友的车没开进来，在东门外等。”
陆繁星不解道：“校外的车不是在门卫登记了就能开进来吗？”
话音落下，之后是一阵沉默。
就在她后悔多嘴那一句的时候，秦凯再次开口。
“是我让他在东门外等。”秦凯侧目，刚好对上陆繁星好奇的目光。他说：“我想和你一起在校园里走走。”
险些问出“为什么”的陆繁星及时错开视线。
接着清咳了声缓解尴尬，又转移话题道：“学长的朋友等很久了吗？”
说罢，她瞬间想起白泽。
秦凯暗暗叹了口气，“没有，他也刚到不久。”
五分钟后，陆繁星认不出品牌的低调轿车开往海城A区。
在微信上和白泽说了出发的消息后几秒。
白泽：【车牌号发我，位置共享给我。】
陆繁星：【没注意看车牌号[闭眼]】
白泽：【把位置共享给我。】
他应该也在开车回家的途中吧，时不时盯着手机影响开车。
陆繁星轻咬下唇，直接回：【已经共享给家里了。】
眼看白泽昵称栏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几次闪现，最后却发了个【嗯】过来。
说谎的是她，失落的也是她。
陆繁星看了眼白泽头像，就摁灭手机。
她抬眼望向前挡风玻璃外的街景，两只手不停搅动白色包带。
坐在旁边的秦凯没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此时的她虽目视前方，眸中却无神。
没有半分即将回到家的喜悦。
在她又一次垂眸时，秦凯试探地开口问：“繁星，想好什么时候回学校了吗？”
陆繁星先是怔了怔，才侧过头。
不好意思地说：“学长和我说话了吗？”
秦凯微笑着重复了遍问题。
陆繁星不假思索地回答：“最迟明天。”
“明天就回学校？”秦凯声音提高，实在意外她为什么这么早就返校。
他本意是想后天来接她一起返回学校。
现在看来—
“嗯。”陆繁星点头，借口工作上的事情忙。
见他张口欲言，陆繁星抢先开口：“家里有空会送我。”
秦凯，“那我就放心了。”又忍不住说：“要是你家人忙，就告诉我，我陪你回学校。”
陆繁星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好在车刚好停下了。
她坐的这边车门，碰巧对着小区大门方向。
就简单向秦凯道谢，然后下车。
没想到秦凯跟着下了车，陆繁星从他手里接了箱子，“谢谢学长！”
他轻拍了下车尾处，车盖就缓缓降下合拢。边说：“那我们学校再见。”
“学长再见。”目送秦凯的车离开，陆繁星敛了笑望向自家小区大门。
十分钟后，她站在家门口慢吞吞地转动钥匙。
“咔嚓----”
拔出钥匙，陆繁星拧动门把手拉开一些门缝。
她不急着进门，在门口静等了几秒，确认家里没有脚步声，才进这个久违的家。
没换拖鞋。
也无心去看数月不见家里都有什么变化，陆繁星拉着行李箱直奔自己房间。
进屋后反手关门，她把行李箱拉链拉开，拿出睡衣这些放床上。
扭头看向墙边的衣柜，走过去开始翻找能带走的衣服。
二十分钟后，24寸的箱子塞满了冬衣。
陆繁星坐在行李箱上压住箱子边缘，费力地一点点拉上拉链。
坐在床边歇气，她望了眼窗外林立的居民楼，然后从包里拿出手机下意识想看看时间。
却不由自主地打开了微信。
她盯着白泽的头像看了几秒，鬼使神差地进朋友圈刷了起来。
赵一凤家的酒在打折。
陈敏晒出新爱豆的帅照。
白露放出和家人争论中午吃什么的视频。
一不留神看到视频最后，镜头晃动，画面里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白泽弯腰从桌上拿了包番茄味的薯片，视频上出现斜倒的三角。
再刷下去，已经有人晒出丰盛的午饭。
陆繁星瞬间回神，起身抓住行李箱拉杆去开门。
“哟！”
注视门外皮肤黝黑扎着高马尾的女性，陆繁星一时瞳孔地震。
她立即松开门把手后退几步，颤着声儿开口：“妈。”
陆女士听了咧嘴笑开，“回来了！”
把行李箱藏到背后，即使藏不住，陆繁星仍要挡住。
在陆女士肆无忌惮打量她的时候，也打量对方背后忽然闪现的人。
陆繁星的唇霎时冰凉一片，喃喃地说：“爸。”
借口收拾东西，到午饭时间，陆繁星才出了房间。
饭桌上被他们轮着问学校的事情，陆繁星都一一应对过去。
直到陆女士提起做补习老师。
“你说说你，之前不乐意当老师，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在教学生。”
碗里多了块陆女士夹的鸡腿，陆繁星没了胃口再吃下午。
嘴上应付着，“学生聪明，教起来容易。”
陆爸直直盯着她问：“之前那个跟你在一块儿的男生是怎么回事？”
陆繁星趁机放下筷子，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起谎：“是他给我介绍的补习兼职，那天也是他送我去学生家认路。人家已经在上班了，忙得很。”
说罢不动声色地观察夫妻俩对视一眼后的放松神色。
“小学生是比初高中学生听话，你要是喜欢教小学，下学期尽早转个师范专业，好专心往小学教师方向发展。”
陆女士趁热打铁道：“我跟你爸教了一辈子中学生，虽然我只是体育老师，但也累。你爸教数学更累！教小学好啊，轻松，不用盯学生自习，下班也早！”
陆繁星静静听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从前她会立马反驳，换来父母的拳脚相加。
现在，她只要装作听进去。
还能回一句，“小学老师也没有多轻松。”
这么多年了，她难得能聊上老师这个话题。两口子眼里总算有了光，陆爸点点头回复：“当老师都不容易。”
陆繁星没有再应声，饭后主动去收拾厨房。
擦干台面的水渍后，她闭上沉重的眼皮。
肩上无形的重压压得她喘不过气。
五分钟后，陆繁星出来站在茶几前对陆爸说：“我要回学校准备了，明天去一个学生家面试补习。”
电视的新闻声音瞬间静音，陆爸放下遥控器问：“不是有个补习？”
“上周就结束了，明天那个新找的。”
“那明天吃了饭再回学校。”陆爸重新播放电视声音，没再看陆繁星一眼。
陆繁星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衣摆，又说：“明天早上九点就要去，时间很紧。”
说完就只能干等。
本来陆爸额头就有几道深深的褶子，这一皱眉，都能挤死蚊子了。
陆爸沉默了会儿还是松口：“那你收拾收拾早点回学校。”
“嗯。”轻轻的一声被电视声音盖过，陆繁星转头回房去拉行李箱。
陆女士有饭后睡午觉的习惯，她庆幸不用再面对啰嗦的妈，一溜烟儿地离开了家。
在网上约了车，陆繁星坐上车的那一刻整个人如释重负般松口气。
完全不知道陆女士午觉起来后，和陆爸的对话。
“你真同意就让她当个小学老师？”
“等她下学期转到师范专业再说。”
“她也真是瞎折腾，不背着我们改志愿就直接读师范了。”
“那是好日子过多了就想着搞叛逆，她就该吃点苦头。”
“现在总算能听进人话了……”
“到S大东门了哈，39.5扫我吧。”司机扭头举起微信收款二维码。
陆繁星付了车费下车，拉着行李箱慢悠悠地往宿舍走。
深秋的校园寒风阵阵。
回到宿舍，她把带来的衣服全拿去洗衣房塞洗衣机里洗。
四十分钟后，宿舍阳台上晾满两排衣服，将投进宿舍的阳光遮挡了大半。
没什么事儿她就爬上床，躺下后举起手机划拉屏幕。
半晌过去竟然没找到一个能消遣时间的APP。
从前她总是被课业和各种兼职填满每一天。
最后还是点开了微信。
一眼瞧见扣除39.5的支付消息，陆繁星肉疼得不行。
这都能吃三顿糖醋排骨了！
为免一看见就心烦，她左滑隐藏了支付消息。
然后聊天列表就没有未读消息了。
陆繁星忍不住点开了白泽的头像，聊天内容停留在上午他发的“嗯”字上。
忍不住去想他在做什么，上午也没刷到他的动态。
心一横，陆繁星直接点进白泽的朋友圈。
下一刻，她睁大的眼盈满欣喜。
【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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