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陆繁星脸上大片红肿的瞬间，白泽瞳孔猛地放大。
一时间脑子里关于陆繁星的思绪混乱不堪。
对上她笑盈盈的目光，白泽强压着怒意，柔声说：“新年快乐。”
大年初一，寒冬深夜。
陆繁星顶着红肿的脸、高烧的身体，独自站在酒店门口。
无论是哪一条单拎出来，都能让白泽担心得要命！
啪----！
“你疯了！”陆爸歇斯底里地怒吼：“我问你是不是疯了？”
“背着家里偷改志愿，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陆妈黑着脸狠狠推了把陆繁星，看她往后跌了几步重重摔地上，却不为所动地大骂：“还敢瞪人！你有没有良心？啊！”
“有能耐自己改志愿，那就别想家里掏一分钱供你去大学！”
眼看父母的巴掌又要落下来，陆繁星下意识抬高了手去挡。
然而下一刻，手背只是轻微刺痛了下。
她吃痛地睁开些许眼缝。
模糊的视线随着几次眨眼逐渐清晰。
“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陆繁星的视线顺着床边护士手里团起来的透明软管，仰头看向床头高挂的吊瓶。
里面的液体已经到底，护士取下来用软管绑着。
微微对护士点了点头，陆繁星撑床慢慢坐起来。
“嘶--”左手背忽地传来刺痛感。
她当即拿起左手，薄薄的透明创可贴下浸满了红色。
刚收了隔壁床吊瓶的护士闻声回头，皱眉道：“你赶紧按住，不然可有的疼了！”
陆繁星木木地点头，然后用右手拇指重重压住左手背出血的位置。
“至少按五分钟啊！”
“好。”陆繁星嗓音干巴地回了句。
护士提起黄色塑料袋说：“等你男朋友回来，记得让他缴费去药房取药。”
眼看护士说完就走，陆繁星直接楞住。
男—--朋友？
还不等陆繁星反应，隔壁床的小男孩儿突然出声。
“姐姐。”
她侧头茫然地眨眨眼，“怎么了？”
小男孩儿腼腆笑着，“你男朋友让我等你醒过来的时候说一声，他去买早饭了，很快就回来。”
陆繁星：“……”
她哪门子的男朋友？
昨晚就只见过白泽----白泽！
“你醒了！”清亮温和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陆繁星心里重重一跳。
忘了拇指还按在左手背上，和白泽对视的瞬间，她手上猛地用力。
左手背当即有了强烈刺痛感，她皱着眉头松开手。
白泽见状大步流星地过来床边。
瞧他随手把早饭往柜子上一放，就来拉手。
陆繁星下意识抽开左手。
大脑瞬间清醒，想起昨晚白泽到酒店来接她去医院。
他之后没走吗？！
一想到昨晚昏昏沉沉靠在白泽胸口睡着的事实，陆繁星就满脸发烫。
直到左手背上有撕扯的感觉，她才鼓起勇气正视神情认真的白泽。
“不出血了，暂时不要碰。”白泽把浸满血的创可贴扔垃圾桶。
说着，手背就贴上了陆繁星额头。
沉默了会儿，他拿开手问：“你感觉好些没？”
“我没事了。”陆繁星小声应着。
白泽拿了搭在床尾的外套给她披上，“站得起来吗？去洗手间洗洗等你吃饭。”
“我可以。”陆繁星下床后一溜烟儿跑去洗手间。
面对镜子往脸上泼了好几捧凉水。
之前以为和白泽相处一个寒假就足够了。
可昨晚见到白泽后，她还是忍不住贪心地想要延长……
“姐姐，你男朋友让我跟你说，他去药房拿药了，让你趁热吃饭。”
“谢谢你。”走出洗手间的陆繁星对男孩笑了笑。
“不用谢我，姐姐还是谢你男朋友吧。昨晚他一直守着你呢！”
见陆繁星盯着他，男孩以为她不信，忙说：“真的！”
“我昨晚老是拉肚子没怎么睡。”
陆繁星点头微笑，“我相信你。”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她满眼欣喜地望过去。
护士推着轮椅进来接男孩，“走吧，去排晨便看看还有没有虫卵。”
护士一走，病房里顿时静了下来。
陆繁星甚至能听到胸口“砰砰”的心跳声。
她把收在床侧的小桌子撑开摆上早饭。
两份切块的油条，两个水煮蛋，两杯还烫手的豆浆。
白泽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陆繁星的手飞速地松开豆浆。
他拧眉快步赶到床边，刚要开口。
怀里突然扑上一个人。
白泽僵硬地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个。
如果不是胸腔里的心跳震耳欲聋，他就要把被陆繁星抱住这件事当做幻觉了。
她一声不吭半晌，白泽动动僵硬的胳膊，语气颇无奈地说：“知道这种行为是在骚扰我吗？你最清楚，我不是随便的人。”
说完话锋一转，“但是我接受你提前使用作为我女朋友才有的权利。”
“嗯。”陆繁星声音闷闷地应了声。
白泽闻声意外地眨眨眼。
不是没怀疑她有可能睡迷糊。
抿抿干巴的嘴唇，白泽声音沙哑地说：“公平起见，你也得允许我提前行使作为男朋友的权利。”
话音刚落，紧抱着他的双臂就松开了力道。
白泽抬起试图抱住陆繁星的双臂再度僵住。
陆繁星吸吸酸涩的鼻子，缓缓仰起头和白泽对视。
“你--”
“白泽……”
“我喜欢你。”陆繁星两只手捏紧了白泽背后的外套，声音越说越小。
白泽本人被她突然的告白打个措手不及。
迟钝地点着头，语气无限温柔，“我知道。”
接着没有丝毫迟疑地坦白：“我也喜欢你。”
陆繁星听了耳根就开始烫。
她抿唇不语。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交往了？”白泽挑眉，嘴角噙着抹笑。
陆繁星乖乖点头。
下一秒就被白泽紧紧抱在怀里，好像头顶还被碰了一下，动作很轻。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的瞬间，陆繁星火速推开白泽背对门的方向。
拿起已经温热的豆浆塞他手里，声音干巴又发颤，“吃饭！”
然后自己拿另一杯豆浆闷头喝。
进门的脚步声去了洗手间，很快出来，然后离开。
陆繁星悄悄回头看，保洁大叔推着垃圾车正出门。
接着她听到身边人隐忍的哼笑声。
被陆繁星的冷眼一扫，白泽反而咧嘴笑道：“想吃油条还是鸡蛋？”
边说边放下豆浆，戴一次性手套拿油条喂到她嘴边。
陆繁星侧开头，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那我给你剥鸡蛋。”白泽手快地剥了蛋壳，把鸡蛋喂到她嘴边。
陆繁星依然不搭理他。
白泽不明白陆繁星怎么前一秒跟他告白，下一秒就冲他甩冷脸。
等她拿起最后一块油条，白泽递上药片和热水，语气跟哄小孩儿似的，“吃了药就能出院。”
陆繁星的视线落在药片上拧眉。
然后湿润的唇微微张开，欲言又止。
最后默默吃了药。
去办出院，陆繁星要了详细缴费单。
转头就把钱转白泽微信。
他注视陆繁星催他收钱的眼神张了张口，“其实--”
“你把转账收了。”陆繁星时隔半小时，和白泽开口。
她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白泽无奈交出手机。
看她对着黑屏的手机愣住，又献宝似的拔高了声儿说：“密码是你生日。”
陆繁星点亮手机屏幕的指尖顿住。
她抬头，声音干巴地说：“你改了吧。”
白泽心底的不安汇聚成汹涌的海，嘴上却硬撑着，“你想改就随便改。”
陆繁星和他对视了眼，就垂下眼睫。
快速解锁白泽手机打开微信点了转账。
她没改锁屏密码。
出了医院，陆繁星招了辆出租。
她不上车，反而对白泽说：“你早点回家吧。”
“你呢？”白泽忍不住垮下脸。
“我，去酒店。”像是为了验证话的可信度，陆繁星补充到：“我东西还在酒店，你知道的。”
白泽一把拉了她的手把人带上车，“那就先回酒店。”
“师傅，去XX酒店。”
陆繁星抽不开手，不敢去看白泽的脸，只感觉到自己冰凉的手在他手里逐渐变得炙热……
五分钟后，出租车在酒店外的路边停下。
陆繁星只能单手解锁手机扫码付钱。
下了车，她心里的冲动早在医院就被现实覆盖，才能冷静地对白泽提出：“对不起，你能忘了--”
“不能！”白泽忍着怒意打断。
下一刻对上陆繁星睁圆的眼睛，他又软着声音说：“回房再说。”
陆繁星只能点头。
进酒店的短短十几米距离，无数次后悔在医院的冲动告白。
“续房？”新前台不好意思道：“如果前一晚不续房，房间是默认空置下来接受第二天的预定。主要还是你说晚了，酒店现在没有大床房，就剩限VIP用户入住的套房，跟最后一间标间。”
“那我换到标间，住五天！”陆繁星果断付钱。
前台重新登记后把身份证还给她，视线瞟向旁边的年轻男人，“你的身份证也要登记。”
陆繁星来不及说他不住，白泽已经掏出身份证给前台了。
她盯着白泽冷峻的侧脸思绪乱成一团麻。
刷开新房间的时候，她脑子里冒出那句“冲动是魔鬼”。
背后响起“咔嗒”的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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