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学长,我想先回家。”
陆繁星在听到穿围裙的妇人说老先生催他们回去时,果断地开了口。
秦凯静静凝视她片刻,终是点了头。
提出送她。
又赶在她开口回绝前说:“是我耽误你今天的时间,就让我送你回家吧。今天司机不在,这儿打不到车。”
半小时后,车缓缓停在小区外的路边。
秦凯脸上勉强挂着笑回头,“我也要和你说声对不起,打扰了你半学期。”
“我--”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秦凯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他到现在,都还没能彻底消化当初关心自己的人,不是陆繁星。
真正关心他的人,秦凯连对方的脸都不知道。
陆繁星紧绷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
点了点头,她认真道:“我们一直是。”
“谢谢你,繁星。”
陆繁星如释重负般回以一笑,就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回家。
换掉这身衣服,她拉上箱子又往门口赶。
握住门把手的瞬间,衣兜里的电话铃声疯狂地响。
她呼出一口气,拿出手机接通陆妈的电话。“妈。”
“你回家了吗?是不是不舒服?”
“我跟你爸现在--”
陆繁星冷静地打断:“妈放心,我在家。”
“不舒服就躺着休息,我跟你爸吃完午饭就回家陪你啊!”
末了,陆妈又强调:“你乖乖在家等着啊!”
陆繁星还没来得及开口说提前返校的事儿,手机听筒传出一阵盲音。
现在不走,等爸妈回来少不了一顿骂。
她把箱子放门口的墙边,转头去沙发上坐着等。
在之后近一小时内。
陆繁星放在腿上握紧的手逐渐松开,手上发白的部分慢慢恢复血色。
浑浑噩噩间,大门“咔”地响了。
她身体僵了一瞬,随即起身面朝黑着脸疾步走来的陆爸。
啪----
突来的巴掌扇得陆繁星半张脸瞬间麻痹,连一丝疼痛都没有。
她歪着被打偏的头咬紧下唇。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
陆爸气急败坏地推搡起陆繁星肩头,直逼得她踉跄得后退。
“你说说你今天什么毛病?”陆妈怒气冲冲地重重点了下陆繁星额头,当即戳出个红印。
“真不知道你这小家子气的毛病是从哪儿捡回来的!秦家你待不住也就算了,起码的礼节得有吧?你倒好!”陆妈边说边死死抓住陆繁星手臂,“人家留我们吃饭,你一声不吭和长辈没个招呼就直接跑了!”
“你是不是故意让我跟你爸在秦家难堪!?说啊!”
陆繁星松开破皮的下唇,抬眼正视怒火正盛的爸妈。
想起上一次被打,还是被爸妈发现自己偷改了志愿,当时她据理力争。
现在,她闭了闭眼平复心境。冷静开口:“我有事先回--”
“你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跟我们在秦家吃完饭再说!”陆妈吼道。
陆爸恨铁不成钢地怒瞪陆繁星,“本来也没指望你能入秦家人的眼,就当做是结交个熟人。你倒好!招呼不打就走,我跟你妈一整年工资换来的红酒就这么被你废了!”
陆繁星的左脸逐渐有了剧烈的刺痛感,她低下头。
却硬是扯动刺痛的嘴角笑,他们情愿花上数十万买一瓶喝不到的红酒,都没想过给她付一学期几万的大学学费。
“我懒得跟你这种扶不上墙的烂泥计较。”陆爸几步到沙发上坐下。
又气不过地扭头瞪陆繁星,“你给我老老实实准备下学期转到师范专业!今后我管你是教小学还是教阿猫阿狗,这个家不养废物!”
始终沉默的陆繁星这时开口:“我不会转专业的。”
“你说什么?!”站她旁边的陆妈大吼:“你又发什么疯!”
陆繁星目光直直落在黑脸的陆爸脸上,语气平静,“我不会转到师范专业。”
“那你就滚出这个家!我就当没生养过你这个废物!”陆爸怒吼完不解气,又指向陆繁星骂:“我就是养条狗都比你听话懂事!”
陆繁星没听完就转身去门边拉着箱子走人。
陆妈在关门声响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当即拔高了声骂:“你要打要骂就算了,干嘛又赶她走?!她能去哪儿啊!”
陆爸梗着脖子瞪陆妈,声音强势道:“她那么有能耐就让她去外面吃够了苦再说!我看她能跟家里犟到什么时候!”
陆繁星离开家后,一路头也不回地走出生活过十八年的小区大门。
碰巧有辆出租下客,她过去把箱子放后备箱,就上车说:“到S大东门。”
“好嘞!”中年女司机笑着打方向盘,心里庆幸生意来得及时,不用空车了。
十分钟后,陆繁星解锁手机。
不清楚是想看一眼时间,还是想看微信。
直到司机提醒S大东门到了,她才摁亮手机付车费。
又三分钟后。
“怎么大年初一就来学校了?上面规定时间没到不能进人的。”
保安边说边呵出冷气。
进不去学校,陆繁星只好在手机APP上找附近的酒店。
刷开房间的门,她进去反手关上反锁,随手将箱子放门边一放,就直奔向大床扑了上去。
没一会儿门铃响了,伴随着说话声“药店配送到了!”。
陆繁星抬头撑着床支起身体下床,白色被子凹陷的一角,有两处晕染开的浅灰。
洗手间梳洗台。
她对镜轻轻用纸巾吸掉脸上的水,挤出药膏仔细在左脸抹匀。
不看不知道,她整张左脸又红又肿,还有明显的指印。
陆繁星抹药的手顿了顿。
因为听到给爸妈专门设置的来电铃声了,像他们本人一样吵个不停。
她慢条斯理地洗手擦手,出了洗手间把箱子拉到床头。
挂在伸缩杆上的帆布包终于安静了。
拿出手机,她解锁后毫不犹豫地拉黑爸妈号码。
期间她吸了吸酸痛的鼻尖。
忽地微信电话又打来了,陆繁星直接挂断,设置拒接。
把手机往枕头上一扔,就去拉了窗帘上床。
黑暗中,枕头边亮起微弱的光。
她无力又疲惫地闭了闭眼。
一分钟后。
陆繁星解锁手机进微信。
妈:【你就不能有点出息?一说你就跑!我们还不是为你好!】
短短一句话就让陆繁星感到窒息。
她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回复:【我在学校】
消息一发,陆妈昵称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
陆繁星快速打字抢先发送:【明天起给学生补习,不说了】
陆妈的昵称恢复,没了动静。
陆繁星放下手机闷头睡觉。
等她再有意识,已经被头痛折腾得浑身都出了层薄汗。
她伸手胡乱地去按床头墙上的顶灯,费力地撑床坐起来。
大脑一阵眩晕。
摸了摸异常热的额头,陆繁星慢吞吞地下床穿鞋。
拿上枕边的手机出去。
酒店大厅灯光明亮如白昼,和大门外漆黑的深夜形成对比。
前台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从电脑显示器后抬头。
陆繁星声音干巴巴地问:“请问附近有还没关门的诊所吗?”
“诊所?你生病了吗?还是去医院吧!”
前台打量的视线落在她苍白的脸上,补充道:“诊所一般五点就关门了。”
陆繁星小声回了句“谢谢”。
无奈地在手机地图上找最近的医院挂号。
忽地一条微信电话从顶部弹出。
她手一抖,不小心点到了接通。
瞬间听筒传出清亮的男声。
“还以为你会挂掉。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
陆繁星压抑多日的委屈瞬间涌出,淹没她的眼睛。
强忍着嗓子干痛的不适,她尽量用平常的声音说:“怎么了?”
白泽瞬间察觉她声音有些沙哑,着急地追问:“你--”
前台抬高了下巴冲走到酒店大门的陆繁星大声说:“我看到附近的人民医院还有急诊号!你打车去只要五分钟!”
陆繁星来不及捂住手机喇叭,听筒就瞬间传出白泽担忧的声音。
“你在哪儿!?”
“我没事。”陆繁星避重就轻地应付。
生怕白泽再说什么,她果断地要去点挂断按键。
“不想我担心你,就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我已经下楼,直接打车去找你!”
“我……”
盯着通话页顶部弹出的位置共享,陆繁星心里又酸又苦。
她哽咽道:“现在很晚了。”
白泽语气柔和地安抚:“我很担心你,繁星。”
“只有见到你,我才相信你真的没事。”
“嗯。”陆繁星的心墙大面积地坍塌。
在酒店门外静静吹了会儿夜风的功夫。
陆繁星的视线里,白泽下车后大步流星地直奔她而来。
“怎么不在里面等!”
白泽开口前就脱下了厚实的大衣将陆繁星包裹住。
“走吧,车还在等。我们去医院。”
“嗯。”陆繁星乖乖点头。
护着她坐进后座,白泽后脚上车拉门动作一气呵成。
不等司机开口问,就说:“去人民医院急诊科。”
话音刚落,陆繁星就被搂进散发着淡淡薄荷味的温暖怀抱。
她勾着唇抬头,目光直直落在白泽充满担忧的眼里。
虽然头痛,但她意识很清醒。
白泽从见面的那刻起,视线就没离开过陆繁星。
这才几天没见,活蹦乱跳回家的人,转头一个人病恹恹地出现在酒店!
“我没事。”陆繁星声音轻飘飘的。
白泽无奈地笑了下,应和:“嗯,还能说话,应该没事。”
陆繁星刚才抬头的时候想说什么,可惜眨眼就忘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痛的原因。
她湿漉漉的黑眼睛转啊转,然后瞪大。
想到了!
白泽替她捋开左脸上的头发。
“白泽,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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