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池步遥,我没有撒谎,我有一个爱我的男朋友,
然而我又做梦了,
……
灰白色为基调的天空就像是被吸干了血液,没人知道为什么雨水和浓雾会同时出现在这座城市,
在这里的人们个个披着灰色长袍,隐匿在那袍子里的永远是他们无神的眼睛,
再看仔细一点,就会发现他们的脖子上也带着项圈,上面标着编号,
在雾都的无数高塔之上,都站立着披着鲜红衣袍的面具人,
他们的面貌无法被看清,
唯一的特点是统一的傲慢,
带着编号的人们是他们的牲畜,是他们的奴隶,是他们的血食,
而在城市下方,是奴隶们永远无法想象到的洞天,
各座高塔的地下勾连在一起,让这座城市地下像一个大型蚁巢,
蚁巢里是各种奢华绝伦的建筑,
被声色犬马包围的中心却显得格外的庄重,肃穆的风格尽情彰显着尊贵与权力,
欧式哥特风的装潢只为了突出正中央的一个血池,
一个胸口上还插着一把制式长刀的男人此时正捂着脸在狂笑,
疯狂的面部表情让贵气的雍容显得狰狞,
他现在的衣服虽然残破,但依旧可以看出完整时的华丽,
“哈哈哈哈!我赢了!您看到了吗,我亲爱的祖父!”
“您最看不起的十三世孙,卑劣的德诺爱斯氏,再次夺下了他的王座!再次!再一次!迎来了他的第五次转生!”
“Again!”
“I say.”
“Again!!!”
只是在他身后刻画着他们食尸鬼一族历史的墙上,一滴看上去像是无意溅上去的血滴发出了质疑,
它开始飞速的涌动分裂起来,
是细胞,无数的细胞被它分裂出来,逐渐聚成一个人的形状,
他是一个从一滴血液里长出的人,
但那或许又是我,是我池步遥,
德诺爱斯耳朵忽地动了动,机械的转头看到了那朵全身被鲜红所浸染的鲜花正在缓缓长出,
池步遥此时成为鲁迅笔下妖艳的人面蛇,
“居然还活着……”
德诺爱斯脸上的表情完全被愤怒所替代,“我要你死!”
他一把拔出插在自己身上的长剑丢向已经生长出来全身的池步遥,右手打开,将一把陷入血池里的长剑吸上来,
“拿上你的武器,来!”
池步遥此时穿上了暮色的铠甲,那是他自己的血液幻化成的,
他接住了德诺爱斯扔过来的武器,
“杀了他,阿池。”
幽灵般的话语盘绕在池步遥耳边,
德诺爱斯用自己的长剑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流出,包裹住他的全身,同样幻化为一副铠甲,
他单脚一踏血池,汹涌的鲜血凝聚成血柱向池步遥奔去,
池步遥的血液流转在制式长剑上,顺着剑身延伸至七八米长,只是一扫便砍碎全部血柱,
直到被德诺爱斯用臂铠挡下这次攻击,
但延伸出去的剑身忽又变得柔软,像是鞭子一样缠在了德诺爱斯的臂铠上,
池步遥猛地一拉,
德诺爱斯不退反进,借着惯性持着长剑就这样冲过来,
“来!”
两个人就这样硬生生的碰在了一起,剑光四射,
这已经不是普通人打架的范畴了,他们的血液在各自的身后幻化成各种武器扭打在一起,
你砍掉我的右手,我砍掉你的左手,然后你新长出来的右手又被我新长出来的左手挡住,
时间久了,连骨头也被打得粉碎,这完全是两团液体在空中交缠搏斗,
甚至乎两人的脸都只能在纠缠的某一瞬间中偶然出现,而且是你中带我,我中带你,
现在只看谁的自愈能力先撑不住,
池步遥反手一剑弹开德诺爱斯,身后长出血色的六翼,抓住他的脖子径直向上飞去,
蚁巢成了团棉花糖,
一层层奢靡的建筑被他们的冲击力撕碎,
直至冲出地面,飞向高空,
他们是从一排跪在地上乞讨的血食旁冲出的,灰白的砖灰抛洒在这些奴隶身上,奴隶的眼神依然空洞且茫然,
但这些奴隶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些砖灰就是这个食尸鬼王朝的坟墓,
池步遥带着德诺爱斯在高空来了次托马斯大回旋,又狠地撞入一座高塔之上,
德诺爱斯被池步遥一拳一拳地砸在脸上,整个人快要被嵌入高塔上的地面,
但他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那同样被砸入地面的手指拉伸成丝状把不远处的红袍食尸鬼直接包裹吞噬,
池步遥左手血液幻化成利刃一把将德诺爱斯手臂切下,
德诺爱斯发出一声哀嚎,
但这并不能让他逃脱被池步遥用手抵着头按在高塔边墙上的下场,
高塔之下,
隔着一层很浓的迷雾,能看到无数的黑色人影就聚集在高塔下,
奴隶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德诺爱斯大喊道:“不!我不能死!我怎么能在这群贱民面前死去!”
池步遥喘着粗气,但声音却是丝毫没有泄露出来,
因为在他的身后正紧紧贴合着一个白色的幽灵,幽灵长着荀轼的模样,
一只手捂着池步遥的嘴,
另一只手握着池步遥的手,共同抓住剑柄,
“杀了他,阿池。”
池步遥把手移到身上好不容易再度成型的暮色盔甲上,
猛地一拉抛洒到空中,
飘洒在空中的片片盔甲开始飞快延伸成一块红色的巨布,只是轻轻的一扫,便将整座城市的雾气与雨滴全部扫去,
“不行哦,阿池。”
“光着身子的可不是好孩子哦。”
荀轼从身后完全融入池步遥的身体里,化作一套白色的中世纪礼服,
扫开的迷雾下,是无数呆滞的望向这边的奴隶与食尸鬼们,
池步遥带着德诺爱斯直接冲下高塔,
人群自发地让出一条通道,就这样,
就这样让池步遥硬生生按着德诺爱斯的头在地上拖出一条几十米长的红线,最后按停在一座血食们为食尸鬼们修建的巨大雕塑前,
一切都定格在了这一刻,翻飞的世界只剩下一枚碎片向我飞来,
我听到了,
潮声浸漫,
在这一个梦里荀轼还是一只白色幽灵,但在下一个梦里他又变成了一本书,是的,我没有说错,是一本书,
这个世界又是什么样的呢?
不必说林立高塔里淫邪的巫师集会,不必说街头上刚刚被绞死吊起来的国王,更不必说沿巷里一对抱起来被冻死的母女,
光是巷子最深处便有一个我们最熟悉的身影,依旧是我,池步遥,
唯一不同的是我正穿着破麻般的衣服抱着一本看上去古典极了的书籍,
我,池步遥佝偻着身子鬼崇地将书放下,
带着诡异纹路的书籍无风自己翻开,快速翻动之中,书里的扭曲文字缓缓汇聚在一起,像是植物的根系一样向上生长起来,
不一会儿竟交织成一个小小的人形,一个扎根在书籍上小小的荀轼,
他将我的头拉近,一大一小两个额头碰在一起,
他说着同样的教唆的言语,语气仍是十足的盎感,
“阿池,杀了他。”
我的头又被他拉到一边,对着极高远处的一座白色古堡,这也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建筑,或者说是这片封地,
我想此时大概率是会有一个希区柯克的变焦镜头打在我的脸上,他又说话了,同样的话语,更诱惑的语气,
“阿池,杀了他。“
池步遥回头的时候,书籍及其上生长的荀轼都已不见,猛地差点一头撞上一座巨大的骑士雕像,
雕像的制作技艺术极好,盔甲纹路细致,像是下一秒就要活过来一样,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雕像好像正在往前倾倒,
比倾倒更糟糕的是,它好像正在熔化,翻飞的滚烫银水直接将池步遥吞噬,将周围化作一片银色的水潭,
平静的银色调中,一只覆盖着精美银盔的手突然破出,
它抓住边墙,紧随其后出来的是一尊与先前雕塑无二的银色骑士,池步遥已然被浇筑成了不可言状的银盔生物,盔甲应与他的皮肉已经紧紧相连,
他轻踏水潭,面上先是泛起圈圈涟清,紧接着一头银甲白马从中穿出且匍匐于池步遥脚下,
他潇洒地骑上白马,身上银盔流动,在其手上又化出一柄无头长枪,朴素地向白色高塔奔去,
他路过那对死亡不多时的母女,路过沿街无数那因国王,因巫师以及那狗屁符文而死的尸体,
大大小小的星光跃动着飞至他的长枪面前,汇聚成世间最锋利的枪头,那是他们的魂灵,
最朴素的冲锋编偏展露了一种最势不可挡的派头,
沿途的巫师们露出惊恐的表情,施出的咒术却被银盔直接弹开,
银甲白马速度丝毫不减地将池步遥带到白塔门前,向后又分裂出一只白马,后来的白马向上飞跃,银甲流动化作一条巨龙,
巨龙喷出银浆,将白塔层层密封起来,
池步遥则继续骑着白马冲跃,撞破塔门,穿过垂吊着无数婴儿状物体的暗色大堂,来到了端坐着十二个白袍的圆桌的阶梯之下,
“你不该来的。”
“你不明白你在面对什么。”
“我们是这个王国的象征。”
银色的骑士不语,只是一昧地冲锋,看不见的面甲之下缓缓吐出白色的蒸汽,
“冥顽不灵。”
十二个白袍巫师瞬间消失,移动到了以骑士为中心的十二个位点上,成包围姿态,
透亮的纹路伴随着巫师们滴下指尖的血液而快速延展开来,在骑士脚下形成了一个魔法圈纹,
纹路越来越亮,从中迸发的黑色物质将白马湮灭,同时把骑士带到了半空之中,
黑色的丝线凌乱地扫过,
骑士最先落地的是半条手,再是三分之一条腿加上左眼一角的部分头盔,因为被反复切割的缘故,其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痕路,
落在地上打散成大小不一的滚滚银珠,
“不过如此,预言果然还是夸大了。”
“你们太过于依赖预言了。”
“阿池,杀了他。”
银珠缓缓融入地面,隐匿于纹路之下流动,分别于十二个白袍巫师身后汇聚起来,
骑士若水人一样瞬息集聚成功,十二个一模一样的骑士同时挥舞着长矛向前穿刺,相伴而来的是十二声惨叫,
那并不是锐器透体的疼痛,是熔化,还是熔化,
长矛在刺到白袍的前一刻便熔化为银浆浇筑在其上,看上去就好像有一部分被石化了一样,或者更准确的说是银质化,
巫师们终于感受到了害怕,匍匐跪倒在这无数死去的奴仆们为他们修建的高塔上,摆布出各种扭曲痛苦的姿势,
但他们的痛苦并不会让身后的银色骑士有丝毫怜悯,
长矛依旧在一下一下地落下,他们还在挣扎,在地上跪爬着前行,但身上银质化的部分却越来越多,一些地方银浆过多甚至黏稠到滴落下来,
但他们终于是被银色完全裹住成为了雕像,形态各异且扭曲,
池步遥优雅地半蹲在地上,目视前方,小人模样的荀轼不知何时又挂在了其中一个池步遥身上,
他隔着面甲抚摸池步遥的脸,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阿池,他们现在才是这个帝国永远的象征。”
画面再度定格,碎片又来了,又是潮声浸漫,
….……
世界再次在转变,这又是下一个梦了,荀轼的存在方式又又又变了,
这次的他是……电子病毒?
由于这已经是第三个梦的内容了,大体发生了什么我已经模糊了,唯一记得的就是在一片朋克蒸汽林立的类似鸟巢的地方,
那些是霓虹灯的光吗?
我坐在一个人身上,不,那不是人,因为他破损的皮肤下是集成电路的火花,金属眼眶暴露在外,散射出红光,
我拿着一个锥型的蓝色终端,其尾部有几十根像神经末梢一样的东西在张牙舞爪的乱动,
而荀轼则好像是已经成功入侵到了我身下穿着绿色西装的类人机械体内,
类人机械体裸露出来的眼球里倒映着荀轼的模样,
他对我说的话终于变了,但也有限,他说,
“杀了我,阿池。”
终端被大力地砸下,
潮声,又是潮声,浓郁的潮声像要化成实质,
我惊醒了,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也覆上了一层冷汗,
“怎么了,阿池,做噩梦了吗。”
“别害怕,有我。”
后背被滚热的胸膛紧贴,诡异的温馨感再度袭来,耳朵也听不见任向东西了,好似被黑暗捂了个严实
唯有一声声还隐约在黑暗中传荡的,“阿池,阿池,我的阿池………”
你到底,是什么呢?
我的荀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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