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茵奋力挤进人群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张二嫂带着店员们站成一排,将大小娘子们一一引入店铺内办理充值会员,引导购物。而门口另一侧则是赵太医家药铺的伙计们在给免费领取试用装香皂的围观群众逐一分发赠品。
由于申请领取赠品的人实在太多,这大冬天的赵元宁居然满头大汗在努力维护排队人群的秩序。
王文茵上前一把揪住赵元宁,问:“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
赵元宁抹了一把脸,苦笑,“还不都是你的功劳,免费赠送,谁会不想要呢?我发现有好些人领完赠品又去排队重新领,只能逐一将他们请出去。”
王文茵嘿嘿笑,“免费嘛,谁能抗拒得了,没事,这点赠品咱们负担得起!关键你看今日有多少人来捧场,咱们仅仅只用了一小块香皂就打响了知名度,物超所值!物超所值!”
赵元宁一想也是,朱仙镇不大,人口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朱仙镇有个其他地方没有的优势,就是流动人口多。这里作为汴京城的中转站来往的商旅十分频繁,通过这些商旅口耳相传,兴隆堂的知名度便不胫而走。有了知名度还怕没生意吗?
“说的是呢。”赵元宁见妙善和静尘也来了,赶紧上前打招呼,并将她们请到隔壁药铺去喝茶。
王文茵一行人跟着赵元宁进药铺的时候,樊楼范家的范小娘子恰好从香料铺子里出来,她身边的女婢一眼就认出了王文茵,扯了扯她的袖子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
范小娘子眯起眼仔细辨认,终于认出同赵四郎说笑的那位小娘子便是上次令她在胡辣汤店丢脸的人,气不打一处来,叫婢女去打听一下她的来路。
婢女阴笑一声,道:“小娘子放心,这次必定不会让这个小贱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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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日,赠送的试用装香皂已经派完,尚有不少人没领到,这些人挤挤挨挨不肯离去,更有甚者提出了过分的要求。
“咱们都还没领到香皂,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说了好免费赠送,才送了这么几块,忒小气了吧!”
“再送点!再送点!”
……
这吵嚷声实在有点难听,赵元宁不得不出来安抚:“各位父老乡亲,今日是本兴隆堂第一日营业,准备不足,还请大家见谅。若是有人尚未领到赠品,那便请明日再来,明日还有机会。”
此话一出,吵嚷声顿时安静下来,不过依然有人不相信,追问道:“掌柜的,此话可当真?”
赵元宁豪气道:“大家应该知道我赵某人是谁吧?”
“知道,赵太医丞家的少东家。”
“这间兴隆堂便是我家的产业,我既答应过大家便不会食言。但是,”赵元宁话锋一转:“今日已经领取过赠品的人明日便不能再领取,诚信是相互的,大家说是也不是?”
适才起哄闹事的几人瞬间偃旗息鼓,他们先前领过赠品后又偷偷排队想再蒙混多要一份,结果却被赵元宁的火眼金睛识破诡计,将他们请了出去,叫这几人颜面尽失。心有不甘的这几人便藏匿在人群中借故发难,试图令赵元宁难堪,却不想被赵元宁反将一军,恼羞成怒啐了一口转身离去。
赵元宁虽则年轻,却不是未经世事的懵懂少年,他能将一家药铺做到朱仙镇家喻户晓,自然是有点生意头脑的。他既能跟南来北往的客商打交道,又能在官府衙门里混得如鱼得水,这样的人绝不可能只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纯良无害。
王文茵促狭笑笑,给赵元宁鼓掌,“说得好!”
不习惯被人当面夸赞的赵元宁闹了个大脸红,拱手尬笑,“承让,承让。”
这小半日就送出去那么多块香皂,妙善见了可肉疼了,毕竟做一块香皂得至少一个月呢,忍不住开口道:“若是每日都送这么多块香皂出去,那咱们的存货还够用吗?”
静尘最了解妙善的心思,掩嘴笑了笑,道:“师父不用担心,小娘子和小郎君心里有数呢,咱们的香皂存货够用的。现下送出去的都只是切成小块的试用装,镇民用得好自然会来回购。”
妙善却不信,摇头道:“你们都还太年轻,白拿的东西自然受欢迎,但要他们出钱购买,怕是没那么容易。世上从来不缺白食吃多了还嫌淡的贪婪之人。”
赵元宁自信道:“师太多虑了,今日送出去这些香皂便是用来打广告的。即便有些人只想免费拿赠品,但只要他们拿回去试用了,咱们这香皂的名气也就打响了。今后一传十,十传百,从朱仙镇再传到汴京城,就怕到时候一皂难求呢!”
“打广告?”妙善仔细回味这新奇的名词儿,点头:“确实是个好法子。可若是有心之人拿着咱们的香皂去模仿,岂不是会影响咱们的销量?”
王文茵摆手,“不怕,虽说制皂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技术,但这秘方一时半会儿很难有人能模仿得出来。”
妙善一想有道理,暗松一口气,制香皂可是她的徒弟们今后赖以生存的技术手段,这要是人人都会制皂,她们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我倒是希望有更多的人能跟风模仿做香皂。”王文茵却道。
妙善吓了一跳,“这又是为何?”
“澡豆对大部分平民来说是奢侈品,很多人用不起澡豆便只能用水简单清洗,但清水无法祛除身上的油脂和污垢。污垢容易滋生细菌,严重的还会致人生病。香皂可以作为澡豆的平替,成为能让更多底层的人用得起的清洁用品,这便是我做香皂的初衷。”
王文茵道:“跟风仿制香皂的商家越多,香皂的价格自然就会降低,如此便能让香皂走入千家万户,成为普通百姓家中寻常的清洁用品。如此一来,才能让更多人注重个人卫生,减少细菌病毒的传播,从而降低疫病感染的风险。”
妙善老脸一阵臊红,讪讪道:“小娘子言之有理,是我格局小了。”
王文茵却笑了笑,道:“师太的顾虑我明白,香皂是静缘庵未来主要的支柱产业,是大家赖以生存的根基,在商言商,做生意毕竟不是做慈善。不过师太大可放心,即便咱们的香皂被人模仿去了,也不会被超越,因为我们可以不断推出新产品来吸引客户。是以,师太不必太焦虑,我心里有数的。”
“小娘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妙善殷殷望着王文茵和赵元宁,“小娘子和小郎君是咱们静缘庵的恩人,今后还请二位多多照顾我那几个徒儿,她们都是苦命人,是我这个师父没本事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妙善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师父——”静尘眼睛一酸,“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没有师父哪有我们今日。”
妙善赶紧打住,谦卑地笑着道:“是我糊涂了,这大喜的日子,小娘子跟小郎君别介意,我是高兴呢,香料铺子第一日营业生意就这么好,我这是高兴傻了。”
王文茵同赵元宁笑了笑揭过。
喝完茶几人又去隔壁香料铺子里转了转,今日客人实在太多,张二嫂都顾不上招呼她们,王文茵不打算给张二嫂添乱,便同妙善她们提前回去了。
这一日,香料铺子从早到晚客人络绎不绝,店外又围满了好奇的娘子们,仿佛全镇的娘子都跑来看热闹了。这家新开的香料铺子和店内提供的美容护肤服务都让大家感到新奇又羡慕,试问有哪个女人能抗拒得了变美这件事呢?
“自古女子和孩子的钱最好赚。”王文茵直言不讳:“看来香料铺子这单生意算是稳了。”
静尘喜道:“依小娘子看,咱们是否应该提高香皂产量?”
“不着急,等二婶子那边把今日的营业额算出来再安排。”王文茵道。
隔日,赵元宁便亲自带来了好消息。
第一日试营业的充值会员竟然多达一百多位!除了香皂,店内其他的香膏、香饼、香油、洗发水、洗面乳、沐浴露也十分畅销。这一日下来,库存居然去了四分之一。
赵元宁兴奋道:“看来咱们有必要把产量再提高几倍了。”
王文茵却不以为然,“昨日销量高主要是因为客人觉得新鲜,咱们的产品跟市面上其他家的不一样。以目前香料工坊的人手,若是强行将产能提高几倍,恐怕既不能保证产品质量,还会加重员工的劳动量,令他们疲劳不堪。”
“小娘子不用担心,我们吃得了苦。”静尘忙道。
王文茵却皱眉表示不赞同,“香料工坊不是血汗工厂,我们主打的是品质,不是数量。”
“小娘子言之有理。”赵元宁反而劝静尘:“想做精品就不能跑量,产量大了,品质往往很难把控,况且我也不想成为剥削员工的老板。”
王文茵点头,“其实饥饿营销反而能提高咱们产品的声誉。”
“何谓饥饿营销?”
“就是断货。”王文茵解释道:“一款热卖的产品突然断货必然会让更多的人对它产生期待,此时我们便可将商品生产的难度和周期告知客户。天下商人皆逐利,但若是有商家为了追求商品品质宁可令其主打产品断档,也不愿粗制滥造,那么顾客便会对产品的品质更加深信不疑。”
“妙啊——”赵元宁鼓掌:“小娘子你简直是营销鬼才!”
王文茵心里暗乐,这些都是后世商家惯用的伎俩,自己不过是提前预支了他们的营销手段而已。
“那接下去咱们该怎么做呢?”赵元宁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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