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部就班。”王文茵气定神闲道：“除了研发新品，可以再培训一批新员工，以备后需。”
静尘犯愁道：“可眼下咱们庵里能用的人都用了，若是招新员工，势必要从外头找人，可这样一来香皂的配方就很容易泄露出去。”
王文茵淡然一笑，“秘方泄露是早晚的事，只不过在咱们的香料工坊还没做大之前，势必要采取一些措施防止泄密。”
“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防止员工泄露秘方。”赵元宁道。
“说来听听。”王文茵感兴趣道。
赵元宁嘿嘿笑道：“其实这个办法是跟小娘子你学的。”
王文茵挑起一边眉毛，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
赵元宁道：“假若每个员工都能从香料工坊的收益里分红，那他们就是香料工坊的小股东，香料工坊的利润有他们一份，他们便不会轻易泄露配方，你们说是也不是？”
不得不说，赵元宁的想法是超越这个时代的，这便是将工坊的员工都变成自己的股东，股东利益跟工坊利益紧密捆绑。虽然不排除员工放弃股份后再用学来的技术去创业，但这毕竟不是现代，没有天使投资人，也没有银行贷款可以提供，创业必须有一定的积蓄才有可能。
王文茵笑道：“想到一块儿去了，用分红来团结员工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不过我们还需要跟所有员工签署一份保密契约，这份契约是必须到官府那儿备案的，若是有人背弃契约，那么只能交由官府来处罚。”
赵元宁点头：“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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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小娘子对着铜镜在化三白妆【注1】，这是时下流行的妆容，须在额头、下巴和鼻梁用粉涂白，如此便能凸显面部的立体感。不过她今日心情不畅，画愁眉的手运笔不稳，愁眉化成了丑眉，心头火起，将眉笔折成两段甩了出去。
屋内几个婢女面面相觑，纷纷噤声屏气垂下了头。自家小娘子这几日因着老爷给二房姨娘添置房产的事心里不痛快，谁也不敢招惹她，生怕被当成泄愤的出气筒，挨一顿竹笋炒肉。
“小娘子——”闺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范小娘子皱起眉头，两条丑眉像纠缠在脸上的蚯蚓，显得十分滑稽。
婢女们拼命忍笑，使劲掐自己的大腿。
“喊什么？哭丧啊！”范小娘子冲门口进来的婢女翠花叱道。
别的婢女都怕小娘子，唯独翠花不怕。她是范小娘子奶娘的女儿，从小跟在范小娘子身边长大，是家生子，又是心腹，哪怕做错事被责骂几句也不会挨打，更何况她是来邀功的。
“小娘子消消气，奴婢有好消息告诉你。”翠花讨好道。
“有话就说。”范小娘子一脸不耐，乒乒乓乓摔着梳妆台上的首饰。
翠花抿抿嘴，“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那个乡下野丫头姓王，是个寄居在静缘庵内无家可归的孤女。”
“孤女？”范小娘子一愕，不敢置信：“你确定她只是一个孤女？”
翠花狠狠点头，“确定！那静缘庵虽是尼姑庵，平日里也兼做福田院，里头收留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无家可归的流民，那王姓野丫头八成就是流民。”
范小娘子心头的郁结之气顿时少了一半，咬牙道：“区区一个流民居然敢当众对着我大放厥词？简直岂有此理！”
范小娘子噌一声站起来就要往门外走。
翠花见势不对，赶紧上前拦下范小娘子，“小娘子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教训教训她！”范小娘子冷哼：“动不了赵家四郎，难道我还动不了一个流民？”
翠花赶紧劝道：“小娘子切莫冲动，听说那王姓野丫头深得文老夫人喜爱，小娘子若是出面教训她，文老夫人那儿怕是不好交代。”
“文老夫人？哪个文老夫人？”范小娘子极度不耐烦，牙齿咬得嘴唇都发白了。
翠花小心翼翼道：“便是当朝宰执文宽夫文老相公的夫人呀。”
范小娘子瞠目，“王姓野丫头怎么可能认识当朝宰执的夫人？！”
“嗐，要不怎么说这丫头厉害呢。”翠花咕哝道：“文家的山庄便是坐落在静缘庵山脚下的丰收村内，听闻文老夫人近日身体不适，来山庄这边休养生息。那丫头得知此事后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法子，自荐去给文老夫人送米线。文老夫人吃了她做的米线很是喜欢，还给了她不少赏银呢，搞得文家的几个厨娘很是不爽。”
范小娘子眼珠子转了转，想起什么似的道：“你所说的米线可是跟镇上那家李记米线是一样的东西？”
翠花一脸谄媚，夸道：“小娘子真正七窍玲珑心，那李记米线便是出自静缘庵的米线作坊，跟王姓丫头是一家。”
范小娘子拧眉，“怎么又是静缘庵，这静缘庵到底是何方神圣？”
翠花哼笑，“不怪小娘子疑惑，我打听下来也觉得甚是奇怪，这静缘庵非但做米线买卖，竟然还是赵太医家新开的香料铺子兴隆堂的合伙人。”
“你说什么？！”范小娘子惊得跳了起来，声色俱厉尖叫：“兴隆堂是静缘庵同赵太医家合伙开的？”
翠花被吓了一跳，讷讷道：“……是，是的呢。”
范小娘子咬着帕子在屋内团团转，整个人烦躁得快要爆炸了。
翠花见此情景也不敢再多言，跟其他婢女一样噤声屏息立在一旁等范小娘子消气。
在屋内来回踱步走了几圈后，范小娘子终于冷静下来，用手指点了点翠花，“你再给我说清楚点，赵太医家为何会同静缘庵这等不入流的尼姑庵合伙开香料铺子？”
“听说便是那王姓野丫头搭的线。”翠花恨恨道：“小娘子可还记得上回那野丫头在陈记胡辣汤店内冲撞了你，替她出头之人便是赵四郎。”
范小娘子的后槽牙磨得咯咯响，她自然记得令她当众丢脸的赵四郎，若不是看在赵太医家跟皇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早就想让人去把赵家药铺给砸了。
翠花察言观色，舔了舔唇道：“听闻那王姓野丫头善使狐媚子术，哄得赵家四郎团团转，叫他出钱出力在静缘庵办了个香料工坊，专门用于生产制作香皂之类的洗漱护肤用品，就连兴隆堂这间香料铺子也是赵家出银子开的。”
范小娘子越听越不对劲，“你是说镇上的香料铺子和静缘庵的香料工坊都是赵家出的银子？”
“应该……是吧？”翠花揣测道：“那尼姑庵又穷又破，哪来那么多银子做香料买卖？”
范小娘子毕竟是商贾之家出身，很快就察觉到其中的破绽，摇头道：“不对，赵家虽然有钱，但绝不会无缘无故出那么多银子跟尼姑庵合伙做这么贵重的香料买卖，这里头一定有蹊跷。”
翠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撇嘴道：“定是那王姓野丫头使了见不得人的狐媚子手段。”
范小娘子冷哼：“就凭那丫头的姿色？你真是高看她了！”
范小娘子虽然嘴上不认账，可心里却不得不承认王文茵的样貌气度即便是跟汴京城内的名门闺秀比，也是不逞多让的。她那与生俱来的大家风范正是她最羡慕也最欠缺的，也因此令她生出些微妙的自卑与形秽来，仿佛站在王文茵面前她就低了一头似的，想到这更是让她含恨咬牙。
翠花最懂范小娘子的心思，拍马道：“是奴婢说错话了，王姓野丫头生性粗鄙，貌丑如无盐，不像小娘子你……啊呸，我的意思是她怎配跟小娘子你相提并论。”
范小娘子又好气又好笑，明知奴婢是在奉承自己，可谁又不喜欢听奉承话呢，啐笑道：“行了，别拍马屁了，你呀还是再给我去打听清楚，赵太医家究竟是出于什么原由跟静缘庵合伙做香料买卖的？”
“哎，奴婢马上就去！”翠花嘴上说马上，身子却立着不动。
范小娘子自然知道她在等什么，从香囊里拿出一块银锭扔给她，“办好差事回头还有赏！”
翠花揣着银锭，笑逐颜开，点头哈腰道：“小娘子放心，我必定给你打听得一清二楚！”
*****
两日后，翠花带着打探到的新消息来向范小娘子邀功。
“小娘子，奴婢这回可算打听清楚了。”翠花得意洋洋道。
范小娘子今日心情不错，早上用过兴隆堂的洗发水后发现自己的一头乌发更加油光顺滑了。她最珍爱自己的青丝，平日里没少在护发这件事上砸银子花心思，可惜市面上卖的洗发水都不及兴隆堂的产品好用。
“说来听听。”范小娘子慢条斯理道。
翠花掩嘴道：“小娘子猜得没错，赵家四郎的确不是被那王姓野丫头迷惑才答应同静缘庵合伙开香料铺子的。”
范小娘子撇嘴冷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么。”
“小娘子真是聪慧，是奴婢蠢笨。”翠花溜须拍马的功夫简直炉火纯青。
范小娘子嗔笑道：“行了，别拍马屁了，赶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据说赵四郎是为了十三香才答应同静缘庵合伙开兴隆堂的。”翠花道。
【注1】三白妆参考自百度：“三白”粉底妆，尽显“裸”中白 与盛唐妆容相比，宋代惯有的淡妆让人们记住了“三白妆”。何为“三白”？指的是额头，下巴，鼻梁,这三处着重涂白。其实仔细想来，还是有一些难以想象出来当时的妆容，不过鼻梁的涂白倒更像今天的高光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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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祸起萧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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