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将树影乱投。
屋内一片静谧。两人隔着张雕花木桌,桌上摆放着几卷古籍,散发出淡淡的墨香。
薛喻随手翻开一卷,便借着这日光看起书来,眉目沉稳,是十分专注之色。
光影落在他侧脸上,眼睫修长,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陆棠雪未曾打扰,目光在屋子里转了圈,看到不远处摆了茶具,便给他倒上一杯清茶,自己寻个阴凉处,也捧着本书津津有味读起来。
他看书一目十行,那本书渐渐见底。
薛喻揉揉眉心,将书放下。
“我看了多久?”
她心里估摸阵,笑笑道:“棠雪愚钝,做不了日晷,当不成水钟,若是说错了殿下可不能怪罪。”
薛喻发觉她这人说话面儿上轻轻柔柔不给人难堪,其实绵里藏针,无论好赖都得刺他一刺。
但他丝毫没有生气。
薛喻道:“这活我也做不了,自然怪不到你身上。你说就是。”
陆棠雪点点头,装模作样地掐了掐手指,说:“那棠雪就猜一个时辰吧。”她一副乖巧模样,“毕竟我的屁股通常坐半个时辰就要开始痛,如今已经疼得难忍,那定是大大超过了。”
她坐的地方分明垫着塞了棉花的蒲团,不知有多软和。再看她坐得歪七扭八,也不像是规规矩矩看书的样子,能有多累?
他明知对方是在夸大其词,心头却还是生出几分悔意,暗忖下次不能轻易入神,将她一人撇在一边。
太子琢磨着语气,思索如何开口更为恰当。就在他思索的间隙,女子已经不请自来。一股沐浴后的馨香就这样突兀地浸个满怀。
冰凉如玉的手贴上他的皮肤,顺着手臂的方向蜿蜒而上。
他浸在香气中,清晰地感觉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而他没有抗拒。下一瞬,温热的掌心轻轻搭在了一抹浑圆之上。
瞳孔微微张大。
陆棠雪便笑,笑得懵懂又可怜:“我看殿下好像不信,既是不信……”
“那便亲自查查,看它是不是真的痛。”
她腰肢微晃,那抹浑圆从他掌心滑过。饱满的触感填满了整个手心。
薛喻喉头滚了滚,下意识屈指一扣,臀肉瞬间盈满指缝。
女子声音婉转动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刺激得低吟了半声,又叫他衣摆下的光景显得难堪。
她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就这么望着他。
“殿下这下可信了?棠雪是真的疼。”
只字不提谁让她疼。
薛喻的掌心被烫着似的,兀的松开手,但方才的感觉久久不肯散去。
他欲盖弥彰地将目光投向桌上的古籍。
一双素白的手蛮横地压在上面,挡住他的视线。
“殿下,”陆棠雪突然开口,声音柔和,“您今日来此只是为了与我一同看书吗?”
陆棠雪的问题不是乱问的,她当真觉得奇怪。
私会女眷对当朝太子来说虽然算不得什么捅破天的大问题,却也不是能见光的好事儿。他这回说动长公主帮他做这脏活累活,必然也作出了些承诺。
无论是什么承诺,从东宫储君嘴里说出来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正因为了解薛喻的性子,她才对他三番五次主动牵扯长公主的行为感到惊讶。
怎么说呢……这完全不像前世太子会做的事。
他是一个纯粹的政治动物,任何决定都要权衡利弊,多番考量,最后选择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的东西。
让长公主知道自己的把柄,欠她这么多人情,到底能有什么好处?她想不出来,只能猜测是前几次的引诱有了成效,叫太子殿下一时新鲜,愿意费些功夫同她**。
可看到今日两人在屋内独处这么久他都没有逾矩的动作,陆棠雪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他竟然不是为了这个而来。
陆棠雪揣测着他的想法,解释道:“如果您是嫌弃棠雪轻浮,大可不必担心。不是所有人都像殿下一般权势滔天,能叫我如此,棠雪可以保证自己还是清白之身。”
薛喻眉头微微一蹙。
窥见他的神情,她心知这不是正确答案。接着说:“那您是不喜欢我这具身子?”
也是,他这种地位,恐怕早就见识过各种妖媚丰腴的美人。她这些日子虽然补了补身体,胸脯有点起色,但也很难说有成熟美妇人的韵味。
陆棠雪心底叹气,怪起翠浓来,决定今晚回去就扣她两个月份银。
“我如今十六岁,还有些长头,您别瞧不上,它还会再长的……”
“陆棠雪。”薛喻忍不住出声打断她。
女子抬头,目光有些不解。
“你不用时时刻刻强调我们的关系。”薛喻淡淡道,“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们是利益交换的关系,但我还是想纠正你。”
她坐直身子,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我贪图你的美貌不假,不过。”他顿了顿,唇角微扬,“似乎也不仅于此。”
方才的触感不自觉间又浮现出来,他食髓知味,轻轻托起对方的下巴,享受着和她肌肤相亲的感觉。
太子压低声音,引诱一般。
“希望你也这般。”
她明知故问:“哪般?”
他便笑了笑,不再掩饰宠爱之情。
“如我这般。”
*
陆棠雪踏着夜色归来,步履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刚踏入自己的院落,便见陆婉盈一身华服,等在屋檐下。
听到身后的动静,女子转过身来,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容。
“姐姐,你回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自然,她走上前,强装亲昵地拉起陆棠雪的手,“听闻公主特命姐姐入府陪伴,我怕你屋里衣服不够,又带了些过来……全是新做的,没有穿过,你可别嫌弃。”
陆棠雪向她道谢:“专门跑一趟,有心了。”
这语气虽不尖锐,但也并不亲密,透着一股客气疏离。陆婉盈笑容一僵,掩饰着心思,继续向她道喜:“姐姐福气到了,此番得公主青眼,日后定能嫁个如意郎君,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到底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还做不到完完全全抹去情绪啊。
陆棠雪假装没捕捉那抹嫉妒,微微笑道:“妹妹若是指放风筝,那不过是雕虫小技,何足道哉,公主也不过一时起兴罢了。”
有时候人便是如此,对方越是谦逊,越觉得她虚伪、假善。
她分明没有炫耀,陆婉盈却觉得听后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她可知满城贵女为了能得到长公主一句赞许,每天没日没夜地苦练了多少技艺,看了多少书籍?
她又是否知道自己为了能入长公主的眼,下了多少功夫?
而她一句“何足道哉”,一句“雕虫小技”,就把满京城的姑娘们比了下去。
这是何来的公道!
见陆婉盈脸上快要挂不住了,陆棠雪怕她在丫鬟面前破功,放了她一马:“还没谢谢妹妹呢,衣服我就收下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陆婉盈勉强应道。
“哦,对了。”
陆棠雪进门前想起什么似的,难得好心,提醒了她一句:“公主慧眼独具,能让她有个好印象,自是受益无穷,你的努力不会白费。若是别的,我劝妹妹还是不要妄动心思才好。”
女子一怔,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姐姐这是何意?我怎会有不该动的心思?”
说话那人已经走向屋内,声音在夜色中渐渐飘散:“有些人看着再好,也不过是金玉其外。妹妹若不想自寻烦恼,还是早些断了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这样对你也许更好。”
对方也许出于善意,但话总归说得难听。
这一切落在陆婉盈耳中,只剩下两个字——不配!
陆婉盈站在原地,脸上血色尽失,她紧握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扎得掌心血肉模糊,她却浑然不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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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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