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昏暗的窄巷里,没人会注意这里有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
裴初棠脸颊烫的厉害,呼出一口热气,满是酒味扑面而来,他扬起头,看不清眼前人面具下的表情,要不要先开口说话呢?
“燕泽,你生气了吗?”
“我保证,再也不乱跑了,而且,回府的路我记得,不会走丢……”
“你先放开我吧,这样抱一起,真的有点热。”
眼前人还是不说话,但乖乖放开了他,拉开些许距离后,裴初棠用手拍拍脸颊,努力让自己清醒几分,莫要玩过头。
如果回府太晚,肯定会传入奉宁公主耳朵里,影响不好。
“燕泽,还要继续逛吗?”
“嗯……”眼前人轻声应下。
裴初棠望向上空,看了看月色,时候尚早,就再陪他走走吧,正好他知道这里有一处好地方,可以眺望长街和美景。
在人潮拥挤中走了约莫半炷香,他弯下腰,有点想吐,身后人一直给他拍背,结果半晌也没吐出来,累的他只好趴在其后背。
结果就是,裴初棠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傅玄从未想过,还会见到他如此温和一面,背着人走向人烟稀少的高楼,打赏完银钱,攀爬至最高的楼顶,在此处歇脚。
他搂着裴初棠坐在瓦砾上,野风吹拂过脸颊,带着入春后丝丝缕缕的花香,皇城下灯火辉煌,人影交错,高楼上空繁星满天,月光皎洁。
好美的夜色,好安静的人。
嗅着裴初棠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是柴火堆里的烟熏气,曾经,他也是干过苦力的人,知道厨房里干柴挑水多累人。
牵起那双已经变得不再细嫩的手抚摸,掌心有厚厚一层茧子,是受伤愈合反反复复留下的痕迹,他于心不忍,却欣赏这份执着。
和自己一样的执着,不肯回头,不愿认输,所以才会牵肠挂肚,万般隐忍。
‘阿嚏!’许是高处风大,裴初棠哆嗦一下,悠悠转醒。
眼睫微微眨动,眯开一道缝隙,随即惊呼:“好高啊,你怎么知道我想来这里,此处是京都夜景最好的位置,哎,我怎么上来的?”
“好像忽然就醉的不省人事了,又好像睡了一觉,额,确实是睡了一觉。”
傅玄不敢开口,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打破眼前所有美好,颇为紧张的低下头,有些不自在,原来,他和燕泽在一起时是这般轻松模样,有说有笑,还会主动搭话。
所有一切都让他心酸不已,嫉妒的他快要坐不下去。
裴初棠用胳膊肘怼他,主动询问:“你怎么哑巴了一样,我说了这么多,你都不接话,难不成,你还在生气?”
“早知如此,我就不馋那口冰糖葫芦。”
“燕泽,时候不早了,我们应该回府了。”
“你……”裴初棠无奈起身,这家伙也太奇怪了,一路上都不说一句话,这还是他认识的燕泽吗?不对劲,他靠近,想将人拉起。
傅玄跟着站起身,直至面对着他,就在此时,裴初棠终于看清了,这不是燕泽,不是!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骗我!”裴初棠开口质问,满眼警惕。
傅玄步步靠近,在裴初棠将要站不稳时,一把环住他的腰。
裴初棠大怒,面色又添了一分害怕,强装镇定道:“你这个疯子,竟敢冒充小侯爷,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都别想沾小侯爷分毫,劝你识相!”
“呵!”傅玄快被他气笑了,这种危难之际,还想着燕泽,他真想将人从楼顶丢下去一了百了,去寻那小侯爷去吧!
“不说话,你怕了?!”
怕?傅玄一生中都没有‘怕’这个字,他抓住裴初棠后颈,恶狠狠堵上那张令人心烦无比的唇,用力啃咬,深深吻进去。
“唔,唔唔唔!”裴初棠挣脱出一条手臂,使出浑身力气打上去!
傅玄被打的揽住他后退好几步,侧过头,面具也随之从脸颊掉落,夜色中,那张俊美的脸上泛起指印,嘴角还有丝丝血迹淌下。
打的还真是毫不留情,可仍是如此,傅玄也没有松开手。
“你这个骗子,为什么骗我,为什么假扮燕泽!”
“是你主动撞进我怀中,而且,我从未开口说过我是谁……”
“强词夺理,怎么会有你这般厚颜无耻的人。”
“那你为何不怪自己醉酒误事呢?”
“好,就当我是蠢货,那也抵挡不了你厚颜无耻,占尽便宜!”裴初棠气得眼眶发红,酒也跟着醒了。
傅玄眼中的委屈不比他少,咬牙切齿道:“跟我在一起,让你如此愤愤不平吗?是我扰了你与燕泽的约会,所以你才这般生气?”
裴初棠反驳道:“你胡说什么,什么约会,休要诋毁侯爷声誉!”
“真见不得你万般维护他的模样,就像刚才,你也是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傅玄的话要多酸有多酸,眼里嫉妒一览无余,全然暴露在脸上。
他对裴初棠可谓藏不住半点情绪,极致的爱与恨,仿佛能将人撕碎,漫天繁星倒影在盈盈水光的眼眸中,似是受了天大委屈。
可裴初棠并不吃他这套,心如磐石,别过目光。
“别告诉我,你对他,动了恻隐之心?”
“无论是你,还是我,和燕泽都不是一类人!别再提他,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
傅玄终是沉默,垂眸半晌,说道:“母后为我纳了十个美人,阿棠,这些你都知晓吗?可是,我从未感觉到快乐,我的心里……”
“够了!”裴初棠打断他的话,不悦道,“陛下的后宫之事,也要说给我一个闲杂人等听吗?我算什么,陛下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所以,你是知道的?”
“呵,京都谁人不知,别无理取闹了。”
“可我只要你知晓,你知晓便好……如此,我心中也不会那么苦闷无助了。”繁星之下,傅玄再次吻上他的柔软的唇,这一次裴初棠并未着急推开他。
或许,今夜他们的心都有了一丝裂缝。
短暂的吻,点到为止,裴初棠用力推开他,头也不回的下楼。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都在提心吊胆,直到走到长街口的花灯摊贩前,才看到一脸着急的燕泽,提着花灯来回踱步。
“我回来了,对不起,燕泽,让你担心了!”
“你,你跑哪去了,急死我了。”
“我这不喝醉了,想去前面高楼顶上吹吹风醒酒,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对不起,是我没能考虑周全,下次一定跟你打招呼。”
“你啊你,下次不许了哦!”燕泽拉着他上马车,催促道,“回府。”
“阿棠,你怎么眼眶红红的?”
“没什么,楼顶风大,吹入沙子了。”
“我还以为,你又想起伤心事了,呸呸呸,不提这个!”
裴初棠连连摆手,说道:“喝醉了,倒也想不起那么多事,今天很高兴,谢谢你,燕泽。”
燕泽道:“客气什么,今夜回去,睡个好觉!”
……
草长莺飞,百花纷纷崭露头角。
后宫的女子也如百花一般,想在皇帝身前博得青睐,哪怕,只有转瞬即逝的宠爱。
躲避数日,傅玄被折磨的不胜其烦,每日在殿外都有人求见,每日都有太后的人催促他去后宫,甚至连递牌子的太监都劝说他翻一个吧。
所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看来不去趟后宫是不行了。
福生禀报道:“陛下,璃妃娘娘求见。”
“又又又来了?”傅玄深吸一口气,这已经是今日第四次求见了,好像都找不到借口拒绝了,便答应下来,“让她进来。”
顾念依身着娇嫩绿萝裙,配饰也清减不少,比起往日花花粉粉,一改清新。
“臣妾见过陛下,得知陛下政务繁忙,特请陛下去清乐宫用膳。”
“不必了,就在御书房吃,福生,去传膳。”
“是,陛下。”福生向来手脚利落,不一会便将御膳布置好。
傅玄可不想去什么清乐宫,一日四次的请,谁知这女人有什么手段等着他,总之,他绝不会靠近顾念依半分,更不可能去清乐宫。
“陛下,臣妾为您盛汤。”顾念依刚拿起汤碗,就被傅玄喝止。
“盛汤这种小事就不劳璃妃做了,这么多宫人在旁,让他们来,万一汤没端稳,洒了朕一身,你是不是还得为朕更衣?”
此话一出,仿佛正中其下怀,“哐当!”一声,顾念依手中汤碗掉在桌上,发出尖锐声音,她连忙起身道歉:“都怪臣妾出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傅玄道:“朕就说嘛,这汤是非洒不可,来人,快把汤都撤了,可别伤着璃妃。”
顾念依被羞得面色发烫,虽没直言戳破,却坐立难安,低头老老实实用膳。
一顿饭吃的是有惊无险,傅玄搁下碗筷,对福生说:“走,去御花园消消食。”
顾念依紧忙追上:“臣妾陪陛下一起散步!”
“好,你乐意,那就跟着。”傅玄甩不掉她,只能在园中走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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