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简直就是个巨大的爱丁堡，男生骂人就可以，女生这样就是没教养，哪门子的天理。
李清黛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抬头那块金色的牌子在阳光照射下划过道道淡黄光段。
擦得很干净，还能清晰浮现外面精景物模样。就比如此刻，一道人影正逐渐扩大。
她转头，对方上半身穿着看起来小摊贩上买的不知名白T，下半身一条浅蓝松紧裤搭配人字拖。
李清黛心里嘀咕，“头发倒是挺旺盛的。”
“来了啊？久等了久等了，快进去坐。”
李清黛点点头，也不客气，不动声色环顾四周坐在旁边沙发上。
校长办公室就是不一样，比她们的要豪华得多，沙发都是牛皮的。这一角放置着褐色的柜子，专门用来摆各项学校荣誉证书，奖杯奖牌。
“坐，随便坐。”张承德坐在她对面，这句话是他每次都要说上几遍的。见李清黛已经坐上，笑起来眼睛都要看不见了，余下一条缝。
不过也不得不说看起来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就像公园小区随处可见的普通老大爷一样，给人一种亲切感。
“你找我，校长。”李清黛开门见山。
张承德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桌子上有茶，还烫着呢，喝茶，喝茶，等很久了吧。我刚喂完鱼回来，我们学校有个池塘李老师你去过没有？”
李清黛:“还没有。”
“那你可得去看看，那池子如今荷花都开了。学生可爱去了，把鱼养得个个胖成球了。你得去看看，这也是与学生拉近距离的好机会不是？”
张承德看向他，那双眼睛锐利如鹰很快又恢复如常，笑眯眯看着她。
“我们这是大学，不是初中高中，没必要给孩子竖太多规矩，定一些条条框框。”
李清黛接茶，“我记得你找我是让我不要骂人？”
手还没有完全握住茶杯，对方先松手。她差点下意识眼疾手快接住，好在反应过来任由它摔在桌上，摔得四分五裂，茶水乱流。
李清黛:“抱歉，没接住。”
张承德侧身拿纸，“哪里哪里，我的我的。我收手收早了，人老眼花还以为李老师你接住了。”
李清黛没有回话，默默捡起桌上碎片。刘海从耳后滑落，遮挡着眼睛。
“我赔你杯子。”
“哪里的话，李老师你这也太见外了。”张承德笑容似乎挂在脸上，感觉假偏又让你挑不出什么毛病。
“李老师为什么来我们这教书啊？看样子也不像是缺钱的人，很有教养吧。”
李清黛早就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倒背如流，回答流利，感情真挚。
张承德时不时东问一句西问一句，像是聊家常又像是打探底细。
当然李清黛更偏向后面。
她转动把手，发现门原来一直未关拢。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男香。
“是个男的？”
她轻嗅，那股味道很淡，闻不出去向。
眼下无事，她打算再去今早遇妖鬼的地方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收获。
不是说凶手都会再次返回作案现场的吗？
“老师，老师！”
熟悉的声音，略微思考一下，李清黛回想起这声音的主人。就是今天抱着自己吓得走不动路的女生。
叫什么来着？
“李……”
李思婷自我介绍，“我叫李思婷，老师。”
李清黛不愿别人知道她有点脸盲，名字跟脸时常对不上号。
点点头，“哦，我记起来了。”
李思婷焦急道:“老师，我到处找你都没找到，现在可算找着你人了！”
“你找我？”
“对，没错。找的就是你老师！”
李清黛感到意外，“你找我干嘛？”
“我想请老师陪我去一趟后屋，篮球场旁边。”
“嗯？”李清黛微微蹙眉，无声施加压力，想借此让她把真话说出来。
果然这招还是有用的，李思婷抿唇道出她所看到的场景。
那天她与室友一起打球，球掉到墙后面。那后面学校禁止擅自闯入，可那球对她们意义非凡，就大着胆子翻墙过去。
“谁年轻时没有大着胆子做些旁人看不懂，不认可的事呢？”
这是李思婷的原话。
她们先是在外面打量，没有发现球的影子。镜子贴着以前的报纸，看不清里面。不过好在有块碎玻璃，可以从洞口望进去，里面摆放着闲置的废弃桌椅，而就在大门不远处，她们看见了球。
“当时心里紧张，又只顾着想快点捡完球离开就没多想。现在想来心里发寒，门关的死死的，那球怎么可能自己进去。”
李清黛听到这垂眸，“然后呢？你们怎么拿出来的？”
“翻进去的。说来也是奇怪，那玻璃看起来也没那么脆弱，当时轻轻一碰就掉了，恰好也没铁柱子之类的，她身手好进去捡球，我负责放风。”
李清黛快步走到窗边，望向远处热闹的操场。寻找她所说的那块禁地。
“捡完就走了？”
“对，一切都很顺利。她也没什么不对的情况。”
“她还在医务室？”
李思婷不知道她问这做什么，不过还是很快点头回应。
“是的，她现在还没醒。”
“我去看看。”李清黛走了几步，停住，“你先跟我来。”
李思婷正想说她害怕想跟着一起走，听她这么一说忙跟上去，想个狗尾巴一样寸步不离。
这不废话，现在有大腿不抱不是傻子是什么？
“老师，老师，她就在里面。”
李清黛推开门，里面摆着三张床，最里面靠窗那张用帘子遮得严严实实，在风的吹拂起左右摆动。
好在是白天，如果是晚上……
李思婷不敢多想，双手抱胸摩挲手臂上的竖起的汗毛。
真的是只有那么吓人了，她承认她怕鬼是个胆小鬼。
李清黛回眸，眼神凶恶得可怕，把李思婷整个人吓傻在原地。
“出来吧。”
李思婷颤抖着手指向自己，“我……老师我……”
“我没有恶意，只是过来问候一下学生情况。”随着声音响起，斯斯文文的落魄书生赵笙手指往上推眼睛，举起双手走进来。
袖口下滑至手肘，露出手腕上戴着的木串，上面还串着个腾云驾雾的木麒麟。
李清黛双手摊平，“那真是太可惜了，那个学生不在这里。”
她说着把来回起伏的床帘拉开，床上空无一人。
“怎么会？！”李思婷忍不住惊呼出声，“晓曼她明明之前还在这呢！还没过多久呢！”
赵笙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说不定是醒了，不要自己吓自己。”
李思婷推开赵笙跑到李清黛面前，抓住她的手腕，“老师，老师救我。下一个是不是就要轮到我了，老师救我，救我老师！”
李清黛看着痛哭流涕的李思婷，视线移向后面的赵笙。
对方正擦拭着被李思婷推开时弄花的眼镜，似是她的目光太直白，察觉到了半眯着眼睛看向她。
李清黛也不知道他真看不见还是怎么样，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感觉眼前这个人深不可测，可能是个狠角色。
毕竟能忍成这样还活着也不容易不是？
被欺负成这样还能来医务室看望学生，安慰学生，这样的人是有多么强大的一颗心脏！
赵笙戴上眼镜，单手捏住眼镜腿，“怎么了吗，李老师。”
“啊？”李清黛摇头，“没什么。麻烦你安慰一下这个学生吧，我还有事。”
赵笙:“这样啊，那你快去吧。刚来就不要屡次三番捅出乱子来了。”
李思婷光顾着哭没留意她们的对话，当被李清黛扶给赵笙时，就像要溺死的人死死抓住她不放。
“老师，老师你不要把我交给他，他没有出息的老师，他一点本事都没有。”
本以为被学生这样说赵笙会觉得丢面子不愉快，可李清黛看不出来半点其它负面情绪。
“赵笙？”
“放心交给我吧。”
李清黛侧头后退一步，“你身后是什么？”
赵笙闻言转身，背对着她。
如此大好的机会李清黛怎么可能放过。从袖口抽出红线系上手指，另一只手捏着线拉直后滑，距离差不多绕过赵笙脖子系上，一脚踹他后背，两手发力。
“别动，抱住她。”
眼见李思婷傻站着没动，她又重复一遍。
“抱住他，不要让他乱动。”
李思婷这才反应过来，乖乖听话抱住赵笙不撒手。
“害怕就闭眼。”
李思婷偷偷瞟了一眼，被脖颈处暗红的血线吓住，不敢再多看一眼。
李清黛:“力气真大，快赶上上一个了。帮我扶床上，快。”
李思婷哦了声，帮助她运到床上摆好。
李清黛本打算借此地方解剖分析，反应过来现在在谁的地盘，打消这个念头。
她把白被给他蒙脸盖上，拿出手机悠闲的玩起游戏。
相比她的过于闲适，李思婷现在是心七上八下，根本冷静不下来一点点。
“老师，我们就在这坐着吗？”
“坐着？”李清黛拍拍身后的位置，“你想的话也可以躺着。”
“躺？！”李思婷眼神落在身体上，打了个哆嗦，“不用了，老师。这也太豪横了吧？我们……”
李清黛迅速捂住她嘴，竖起中指抵在自己嘴前，示意不要说话。
半开的门外传来叮铃铃的铃声，与此同时，透过缝隙可见远处暗红的蛛网正往这边蔓延，一个红白衣服的披发女生在天花板上飞奔跳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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