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鲤瞬时正襟危坐。
秦覆渊鲜少谈及芯片，屈指可数的几次，也都是以手势作为代替。即便是席鲤想说，也会被秦覆渊直接打断。
席鲤有了大致的猜测，看样子在子世界……最起码在他们目前这个情况下，“芯片”一词是暂且不能说的禁忌。
“你……说说看？”
席鲤磕磕巴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不应该说什么，生怕说错了什么东西给秦覆渊添乱。
秦覆渊笑了，笑意直达双眸深处。
他做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手上银光一闪，出现了一样东西。
这东西看起来细细长长，金属哑光质地，一侧带着看不出规律的凸点，另一侧刻着不明所以的编码。
“这是……”席鲤迟疑。
“是芯片。”
秦覆渊薄唇开合，刚被席鲤打入禁忌词不久的俩字，就这么明晃晃地被说了出来。
席鲤简直僵化在了当场。
秦覆渊看着席鲤慌乱的眼神，笑得更放肆了一些。
看着熟悉的脸上露出了许久没有见过的情绪，席鲤愣住了，有种不是很真实的感觉。
“这就是芯片，怎么了，有这么意外吗？”秦覆渊抬手捏了捏席鲤的脸颊，“莫衾没跟你说过吗，这是我们在人马星系的武器研究所研制出来的，星际时代目前最顶级的技术。如果用这个芯片来操控星舰系统的话，性能和灵敏度将比之前高出三成。”
说到这里，秦覆渊笑了，“怎么样，厉害吗？”
就在席鲤无语的时候，低头看到了秦覆渊用手指在桌面上写的字——
脱敏。
席鲤心思一转，立即就明白了秦覆渊的意图。
妙啊。
他冲秦覆渊竖了个大拇指，清了清嗓子回道，“厉害，这芯片可真是太厉害了。你们怎么能用这么短的时间研制出这种芯片来的？这芯片还能升级换代吗？这芯片的造价会不会很贵？这芯片已经量产了吗？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的话，这种芯片还需要被拆出来重新做调整吗？”
秦覆渊无声笑得前仰后合。
他知道席鲤聪明，但没想到居然这么聪明。
他不过只写了脱敏两个字，席鲤就能瞬间明白他的意图，直接进入状态。
不愧是他和老师一起养大的小孩。
席鲤原本的猜测没错，芯片这两个字目前来说是系统敏感词。
系统通过给执行者植入芯片，让执行者以特殊身份进入特定子世界，从而完成预定任务。
与此同时，芯片还会担负保护职责，在执行者进入绝境时发出求救信号，提醒系统施救。
再者，由于现阶段的执行者们，在离开子世界之后会被清除记忆。
所以，芯片又多加了一个可以清除记忆的功能。
以上，这是众所周知的。
但是，还有那么些隐藏的，却让人细思极恐的地方。
就比如，为什么植入芯片之后，主世界的人就能够如数据一样，被嫁接到子世界？
再比如，系统能够保护执行者，但这是否意味着执行者们始终在系统的监控之下？
系统可以有权限，在不需要人允许的情况下清楚记忆，那么，它是否可以通过芯片，来做更多不需要人允许的事情？
答案是肯定的。
秦覆渊和席鲤漫无目的地说着话，听起来是跟子世界边境发展有关的东西。
但实际上，秦覆渊的手指一直不断地在桌面上写写画画。
他的速度很快，是一些看起来完全没有关联的图像，但席鲤明白——这是小时候，两个人用来作弊的一套特殊的语言体系。
虽然随着双方关系的破裂，这套语言体系不再被丰富，但现存的这些也已经够用了。
偶尔有那么几个看起来不熟的，席鲤也因为熟知其底层逻辑，所以几乎是一眼就能明白。
秦覆渊讲述的事情，主要有两点。
第一点，关于周满。
在周满出事之后，秦覆渊紧急调出了子世界的相关数据。
数据显示的结果，就像是最初被人猜测的一般，是任务执行不到位，所以引发了子世界的破灭。
着实让人叹惋。
但实际上，在周满前脚刚刚重伤出来，后脚子世界管理局的资源处理部就来了。
此时，子世界尚未真正进入破灭期，就被似乎是未卜先知的资源部直接处理。
这一切绝对不是紧急预案，而是早有预谋。
秦覆渊一早就知道，子世界管理局的上层与政要首脑们有协定，要从子世界盘剥更多的能量。
子世界正常运转的能量早已填不满主世界的贪婪，所以他们打算用看似“合理”的方式让子世界毁灭 ，好名正言顺地将能量收缴。
这种专门应对子世界毁灭的能源收缴技术，虽然从多年之前就一直在研究，但直到去年才彻底攻克难关，进入实践。
席鲤想了想，用手指写道，“直接放任子世界毁灭不就可以了？何必要执行者的命。”
秦覆渊双眸晦暗不明，“因为只有重置过的子世界，才能够用这种方法收缴。”
席鲤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玉白的指节已经泛了青。
他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他们这些人抱着救世主的崇高，选择了执行者这条路。
可谁能想到，最终的归宿居然是一剂药引子。
他有什么资格怜悯星际时代的人权？
秦覆渊感知到了席鲤的情绪，另一只手包裹住了席鲤冷冰冰的手。
“但一切都还来得及，我已经让楼叙风去处理了。”
席鲤松了口气，压抑的心情多少好了一些。
要知道，子世界里的执行者还有很多没有出来，如果某些人丧心病狂……
“好了，我们说第二件事。”秦覆渊接着写道，“芯片的处理方法我已经大致想过，等人马星系的星舰带着科研人员回到首都星，就可以着手解决它。”
席鲤蹙眉，突然意识到一点。
“系统的监控，按理来说应该是监控的我的思维。虽然我可以不说不听，但无法不想。但为什么……”
秦覆渊沉默了很久。
片刻之后，他问席鲤，“你知道老席是怎么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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