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鹤锦趁他在后院练剑,从另一个侧门离开了小楼,一是避开夏宣侜防着他跟着自己,二是为了去相府让兄长为自己换药,三是商量有关朝局之事。
到了府邸,刘慕爻先是给萧鹤锦伤口换了药,二人在一起去前厅详谈。
跟在刘慕爻身边的少年,是他昔年在南昭遇到的受伤少年,本着救死扶伤的原则刘慕爻将重伤的少年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从此少年便一心一意跟着他。
萧鹤锦也挺喜欢这个少年,跟着刘慕爻这些年人也机灵,想了想,说:“慕楠在邑中留下了帮你,待我出了邑都他在若是留在我身边倒是会令人生疑,毕竟慕楠是丞相随行的侍卫。”
“你把揽月楼的势力大部分留在相府,身边没个人照应不行。”刘慕爻眼神中仍然是澄澈温柔。
“没事,我跟他准备避开队伍,暗查比明访要快得多。”
“今日早朝圣上将淮南善后的事情交给了我,话里话外那意思是小侯爷的请求,待事情全部查清,应是要以丞相的身份亲自去一趟淮南。”刘慕爻顿了顿,又说,“神医谷前些时日传来消息,谷中派人出山,也是去淮南,像是那边有了疫灾。”
“疫灾?公子我记得前些时日谷中有派人去六爻小筑找过你,但是那段时间是你在处理政务,为了保密,我便说你游历一段时日才会回来。”少年细细回想。
“那应是来找我分析疫灾的原因,去之前带点药,万一传染强,你本身还受着伤,可伊,去拿药。”刘慕爻让少年去拿药。
“其实我更担心,若淮南之行我们查到的跟朝中某个势力有关,相府才是不安全,能明目张胆在校场设下埋伏,季子望没有对外宣称这件事情,但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不走漏,一定有一股势力把这件事情彻底压了下去。”
“朝堂上我也能多多少少感受到一些态度,罢了没事,就算动手也不急于现在,堂伯父的那门心思我给直接从太子那里断了。”
“嗯?怎么说?”
“我说,刘氏旁系的就属他们那一家子最不行,今年若是再亏下去,刘氏宗族决定将他们一家子都从族谱上挪下去。”耍了个小心眼的刘慕爻有些小开心。
“哎呀,那堂伯父不得过几天来找事。”萧鹤锦轻笑。
“找事?我让商会的账房先生去查他们名下的账,没赚多少,倒是会从本家商会抬高成本,再多说一句就让他去户部品茶。”刘慕爻抚了抚额前碎发。
“这才是刘氏的长子嫡孙,有些人就是仗着你心地善良,又以行医救人为天性,才觉得你好欺负,若是再遇到可千万不能再心软。”
“都过去了,我跟他应是不会再见面,就算再见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霁清,我帮他是因为当时南……”话还未说完,下人便进来通报,说是外面有位小侯爷要进府。
兄弟二人四目相对,半晌,刘慕爻收了笑容,说:“请进来。”
算起来这是夏宣侜第二次登门拜访丞相府,相府内多亭台楼阁,说是文相权重,但府中倒是比起其他府邸却是略显素净。
亮了表明身份的令牌,大有种‘你不让我进去,我就自己开条路进去’的意思,下人进去通传,不一会儿管事的便出来请夏宣侜进去,再次来到相府,夏宣侜一路仔细地看了许久,府内的人好像跟之前第一次来时,见过的人不一样,都是有些武学底子在,这相府还当真是别有洞天,又或者萧鹤锦跟相府的关系千丝万缕。
“丞相,冒昧前来还请见谅。”夏小侯爷点头示意,又看了坐在一旁的萧鹤锦,闲适从容,这府邸就好像很熟悉一般。
“小侯爷言重了,请坐。”刘慕爻声音伪装成萧鹤锦的声线并不难,“既然并非在朝中,小侯爷也不必拘谨,就当是普通人家说话,我和霁清便是如此。”
“小侯爷若是有要事同丞相商议,我暂退也可。”萧鹤锦猜到夏宣侜是为淮南一事来的相府,毕竟当时他给慕楠留的话便是将夏小侯爷往相府引导。
“霁清,本侯发现你总是喜欢玩欲擒故纵这一套,明明是你让慕楠将你在相府的事情告知于我,又特地说了事关淮南。”夏宣侜是猜中了萧鹤锦的小心思,又直截了当的戳破,“所以本侯这不是心甘情愿的入了霁清的圈套,规规矩矩的来了相府。”
萧鹤锦笑眯眯回应道:“小侯爷聪明,既然话说到这里,不如直接商量好,也不必总是来叨扰丞相。”
“霁清真是善解人意,哎,可惜本侯体会不到,丞相真是好福气。”夏宣侜语气诚恳,又带着失望,右手轻扶额头,还摇了摇头,一脸遗憾。
“思虑周全一向是霁清的性格,这不算什么,小侯爷可莫要吃味。”刘慕爻轻笑,调侃弟弟的机会着实不多,抬手示意让可伊退下,关好门守在门口。
“丞相才是莫要介怀,毕竟本侯成天宿在揽月楼,万一有些风言风语,还是不要牵连到丞相才好,霁清才色双绝,本侯亦是天下无双,难免招惹非议。”夏侯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着,一边又偷偷瞧萧鹤锦的表情。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本相最近见到霁清神色不佳,他说是猫儿闹春,看起来也不全是。”
“咳,这倒是有趣,不知丞相是否了解霁清的……”眼看夏宣侜脱口而出的话,萧鹤锦出声拦了下来。
“小侯爷!说正事。”
“好好好,不说不说。”小侯爷逗猫成功,不再为难,“淮南一行本侯和霁清一起去,而且是暗访,所以随行中本侯会让贴身侍卫十三扮成我的样子,若是有事,丞相到时应是会跟十三联络,随行的队伍行动缓慢,我们会提前几日到达,在这期间所有的事情大抵都会查清楚。”
“圣上也说此次巡查,明巡为虚,暗查为实,你们前方查清,后方由我照看,即便邑中有变也不会影响到前方进展。”刘慕爻说。
“不过我在想,若暗访是默许,那有心人自然也会想到,或许从我们踏出邑都城的那一刻开始,对方便已经开始做足了准备,得欲盖弥彰,乱他们的步骤。”萧鹤锦从袖中拿出一个狐纹面具,“千灯节,求乞巧,附假面,许真意。”
“三日后么,你的伤……”
“不碍事,这点皮肉伤不算什么。”
“没伤到筋骨,本侯天天亲自为霁清换药,肯定会好得快些。”小侯爷着重读了‘亲自’一词,“但确实有一事较为担心,暗流涌动各地势力复杂,不仅朝堂,就连武林中也牵扯其中,淮南航运发达,除了朝廷划分的官道有港口,还有五位舵主分别掌管着淮南五处较大的码头,这其中必有官商相识,水寇作乱,听说五位舵主倒是颇有助力。”
“江湖中事本相确实知情不多,但所属地方官若依靠武林势力,倒也正常,昔日陆氏不也是朝中为探入武林埋下的暗棋。”刘慕爻虽是神医谷亲传,但谷中避世不惹江湖是非,此次为助萧鹤锦才出谷未归,刘氏的账一般也都会送往邑都或者谷中。
“你想插手航运?”萧鹤锦神情严肃,“还是你在怀疑这本就是他们合作弄了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这可不比粮仓纵火案,若是五皇子发现的端倪坐实了罪证,是要株连九族的,他们怎么有这个胆子。”
“刺杀的消息都有人能在邑中压下去,手伸的远倒也不无可能,四皇子去了淮南,到底是带有目的,但这个目的是什么,你我都不清楚。”刘慕爻右手轻托着下巴,朝萧鹤清眨眼,“底下一旦东窗事发,上头的肯定也有坐不住的,只要一切有迹可循,证据确凿,无论是谁都逃不了,不过最后如同武威侯一般,这个人动与不动,就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在场每个人都有顾虑,刘慕爻把萧鹤锦为相位的顾虑讲了出来,而夏宣侜的顾虑确实来源于丞相,于公目前定国侯府同丞相一派暂时统一战线,淮南之行落幕完美,乾武军饷才有带走的底气;于私关州沦陷的真相,单独跟萧鹤锦待在一起,凭空出现为复仇而生,他想知道所有的秘密。
萧鹤锦只有一个顾虑,让这个男人无条件的信任他,否则对方能完美构陷萧氏叛国,又怎不会在十几年后的现在,再次捏造新的证据,来针对自己寻找到的蛛丝马迹。
比起去找赟亲王世子合作,更明显的是说服夏小侯爷机会大些,毕竟,当赟亲王如兄如父一般存在的小侯爷,若是相信萧氏是被冤枉,那其他人心存疑虑便会多一些。
“那便走一步看一步,本侯为的就是内斗而来,边关细作频繁潜入北卫,内斗反而愈演愈烈,当初在朔北本侯还当朝内已经被境外势力渗透,现在看来渗透倒不至于,但有人看着是想重蹈当年关州五城的覆辙。”
“小侯爷言重了,朝堂无斗不可能,但本相会多多留意。”刘慕爻深感再说下去,这位怕是要直接点名道姓说那二位斗得热火朝天的皇嗣,“淮南水患,就看你们了,千灯节你们自行安排,相府最近大抵是要被人盯住,行动不便,本相在府中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丞相只要负责善后,其余的交给本侯与霁清。”小侯爷左手长袖一甩,手腕中带着机弩设计的剑镯亮了出来,玉虚衡竟缩小数倍,套在了夏宣侜的手腕上。
看到这样的设计,刘慕爻愣了愣,内心暗道:不会这么巧,偏偏是他的……
拜别相府,二人一起回了揽月楼,一路上夏宣侜提议回去帮萧鹤锦换药,被一口回绝。
“这种伺候人的事情,小侯爷不必劳心。”
“都说了此事皆是本侯保护不当,伺候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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