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季星野却站在原地看呆了。
许轻漾笑起来很好看，两边眼角延出一小片殷红，褪去了往日职场上的凌厉，嘴角那颗小痣反而衬得他温柔又缱绻。
“发什么愣呢？”许轻漾在季星野的眼前摆了摆手。
季星野回神，视线却蓦地落到许轻漾身后：“许总，您等我一下。”
许轻漾看他走出吧台，来到一桌客人面前，向女生们借了拍立得。
季星野一路小跑回来：“我只买到了里面的一张相纸，所以我们只有一次拍照机会。”
许轻漾抿了一口酒，没说话，接着微微倾斜身子，试图与身边的人拉开距离。
见状，季星野怔怔问道：“您不喜欢拍照吗？”
许轻漾点了点头。
季星野脸上的神色一空，似乎有什么“留下共同回忆”的美好计划，瞬间破裂了。
“没关系！”他很快振作起来，“那我一个人拍。”
季星野胆大包天，直接从许轻漾手里拿走酒杯，贴到自己脸边。
许轻漾看他左眼紧闭，右眼盯着拍立得镜头，大大方方的露齿笑，拥有天生的感染力。
“咔嚓——”一声，季星野自己按下快门，拍立得爆出强烈的闪光。
他取下拍立得相纸，上面空白一片，还没来得及显影，整个过程看上去随意极了。
可季星野信誓旦旦：“我有预感，这张拍立得肯定很好看。”
紧接着，他偏过头，与许轻漾四目相对：“所以，你把我的照片，塞进手机壳里吧。”
许轻漾静了两秒：“啊？”
季星野的口吻太理直气壮了。
以至于，许轻漾第一时间思考的问题是：“拍立得的相纸放在手机后面，不会褪色吗？”
“褪色就褪色呗，褪色说明……”季星野顿了顿，一本正经，“你即将拥有一张我的新照片了。”
许轻漾眉头微挑，叉起一块小蛋糕，送入口中，神情不可置否。
季星野以为对方不信，又怕被别人听去，只好用气声强调：“谈恋爱都是这样的！”
“你谈过很多段恋爱？”许轻漾伸出舌尖，舔干净叉子上的奶油。
季星野抿了抿嘴：“没谈过……”
“真的假的？”许轻漾很意外。
季星野不想被对方看扁，只好梗着脖子，不服气道：“但我见过很多人谈恋爱啊，上表演课也研究过很多爱情电影。”
许轻漾神色不变，“哦”了一声，故意拖出长音。
季星野眼神躲闪，原先理不直气也壮的气势，立刻流失了大半。
“我去还拍立得。”季星野红着耳根，把相纸往桌上一拍，转身跑远了。
许轻漾跟着偏头，目光追了他好一会儿，唇角微微上扬。
他垂下眼帘，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扣开原装手机壳，把已经显影相纸放了进去。
许轻漾莫名心虚，举起酒杯掩饰，瞥见朝自己走来的季星野，下意识抿了一口酒，假装无事发生。
“诶？”季星野一坐下来就注意到，“我的相纸呢？”
许轻漾摇了摇头：“不知道。”
季星野看见许轻漾的手机，立刻猜：“你放到手机壳里了！？”
“我没有。”许轻漾的语气很无辜，说着就要把手机收起来。
季星野不信，按住许轻漾的手腕，一把将手机抢走了。
许轻漾始料不及，刚想拦人却已经晚了一步——
只见季星野扣开手机壳，往里面偷偷看了一眼。
紧接着，他坐直了身子，假咳一声，把手机推还给许轻漾：“我原谅你对我撒谎了。”
“谁要你原谅。”许轻漾的手腕还被季星野紧锢着，只觉得这场面好气又好笑，他伸手去拍人，“快点松手，你弄疼我了。”
季星野连忙松手。
他下意识垂眼，看见了许轻漾手腕上红痕。
-
隔天，季星野做好妆造，来到影棚现场，等待拍摄。
自从上次许轻漾来过之后，原先总喊他“小季”的副导演，都开始带头喊他“季老师”了。
娱乐圈里，拜高踩低是常态，季星野遇上这些待遇变化，没太在意，只是继续专注自己的本职工作。
在《人间无色》故事的后半段，男主司怀川还没实施自己的拯救计划，就卷入了一起政治突袭当中。
他站出来，与邪恶反派决斗，丢掉了耳朵，弄伤了肋骨，还搞坏了机械臂，眼看着江令舟以一敌众，把联邦公主救走了。
司怀川倒地不起，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可悲与普通。
他五脏尽碎，甘愿等死，弥留之际，却意外等来了江令舟。
江令舟肯定了司怀川荒唐与笑话，那些由理想主义构建的精神动力，丰盈而自由。
只可惜，逆时代的力挽狂澜，注定不会成功。
最终，司怀川闭眼断气，是江令舟安葬了他。
“咔——”徐峰举着喇叭，“感觉不对。”
故事结尾的重头戏，也是祝青遂和季星野最大的对手戏。
徐峰把两个人叫到自己面前：“我问你们，如果哪天流落异乡，比如淮海市，浑身上下只剩五块钱，你们会怎么过夜？”
祝青遂和季星野面面相觑。
祝青遂斟酌：“向父母借点钱？”
副导演趁乱加入：“睡公园凑合一晚？”
季星野毫不犹豫：“坐地铁到迪士尼门口夜排，然后去网上问谁要位置，只要排得够前面，就有概率赚出第二天生活费。”
祝青遂：“？”
副导演：“？”
副导演立刻拿出手机，低头去搜这件事的可行性。
“当然，在不同的价值观里，每个人一定各有所长。”徐峰翻看剧本，“但是，如果作为金钱与地位的客观高位者，比如许轻漾那类人，我会觉得季星野的回答最对我胃口。”
副导演边搜边听，中途插一句惊讶：“许总喜欢季老师这款的啊？”
“？”祝青遂猛地抬头，看向副导演，“哥，你这个概括有点像造谣了吧。”
徐峰没理他们，一针见血指出季星野的问题：“你的自我厌弃太多了。”
季星野下意识手指蜷缩。
“江令舟的自我厌弃是人物底色，是藏起来的，你刚才面对祝青遂，一念台词，情绪全跑出来了。”徐峰难得没骂人，反问道，“你特别羡慕司怀川吗？热忱、真挚、理想主义？所以觉得自己可能低他一等？”
季星野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止司怀川，仔细想来，他在与祝青遂相处之后，内心就开始动荡不安，还下意识把那些情绪，投射到自己与许轻漾的关系上。
“可到最后，司怀川像烟花一样死掉了啊！”徐峰恨铁不成钢，一字一顿强调，“是你，因为足够强，强到能改变现实现状，所以才活了下来。”
祝青遂站在一旁，静静听着，感受司怀川五脏尽碎，倒地不起时的悲怆。
“一千个的观众看这部电影，可能有九百九十九个人，都会被司怀川的理想主义煽动。”
徐峰眉头紧皱：“但如果剩下的那一个人，认为司怀川没什么大不了，他要是不生在富庶之家，早就因为基因病死掉了……”
“那么季星野，你就要负责让对方感受到，江令舟从尸山血雨里成长起来的分量。”
说完，徐峰就赶着祝青遂和季星野，把男主临死前的那段戏又过了一遍。
季星野毕竟是科班出身，演技过硬，理清思路后，三两下就利落地收工了。
祝青遂还要补拍男主的特写镜头，这会儿正在跟摄影师确认调度。
闲下来的季星野索性找了张椅子，坐到导演身边，跟他一起看监视器。
“最近，小祝进步很大啊。”徐峰正欣慰着，又“啧”了一声，“真想把之前男主的几场戏，再拉回来重新拍一遍。”
季星野想了想：“我们剧组的预算，应该不够重拍吧？”
后期特效最烧钱了，偏偏赛博朋克修仙题材的电影，哪哪儿都需要贴特效。
“钱嘛，我这两天也想到了点门路。”徐峰摩挲下巴，半开玩笑道，“我有两个千帧影视的嫡长关系户，可以尝试狭天子以令诸侯。”
没剩两天就要杀青了的季星野：“啊？”
徐峰举例：“比如，祝青遂可以好好演戏，磨炼演技，多跑点通告，给许轻漾赚钱。”
“而你。”徐峰扫了眼季星野，“可以学点男模擦边舞，色.诱许轻漾，让他多给我投点钱。”
季星野：“？”
还真是分工明确啊。
季星野心态爆炸：“你可是中影大学的老师，哪有这样建议学生的！！”
“呵。”徐峰神色淡定，“老师这是在点你啊。”
季星野一愣，忽然意识到什么，讪讪地坐下了。
他怀疑，自己和许轻漾的包养关系，可能已经被徐峰看出来了。
季星野抿了抿嘴。
半晌，他缓缓道：“许总人很好，没有要求我做越界的事情，我自己也只是想继续演戏。”
徐峰沉默了很久，不知道信没信。
“我见过有的学生，演技稀烂，靠金主砸钱砸资源，拿下国内大奖；也见过有的学生，兢兢业业，跑了三十多年的戏，至今没演上主角……”
“圈子里，许轻漾口碑算不错的。”徐峰长叹一口气，摆了摆手，“反正你都是成年人了，做什么我也管不着，注意对自己负责就行。”
季星野表情复杂：“你应该……没把我和许总的关系想歪吧？”
“还能怎么歪？”徐峰斜了一眼季星野，“难不成是你包养了许轻漾？”
季星野：“……”
暂时还没这个本事。
“哦，我懂了！”徐峰假装恍然大悟，张口就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季星野：“？”
季星野无话可说，胸口憋着一股气，不上不下的，当即踹了脚徐峰的椅子。
自己被包养怎么了！？
又不是随便谁都能被许轻漾包养……
徐峰低声笑起来，没计较什么，倒是原先凝重沉闷的气氛，瞬间一扫而空了。
那边祝青遂确认好各项事宜，准备开拍了。
季星野掏出手机，低头给许轻漾发微信。
【word麻鸭：今天下午我没戏，要不要再跟我出去玩？】
许轻漾难得秒回了消息。
【QYoung：我在机场，我准备回北淮市了】
季星野微微皱起眉头。
【word麻鸭：那您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啊tvt】
【QYoung：这种事需要特意说吗？】
季星野发现，许轻漾好像是真的没有这种概念。
他之前在别墅过夜，许轻漾第二天早上也是不告而别。
【word麻鸭：需要】
季星野回复完，又感觉自己贸然对金主提要求，好像有些大逆不道，于是他一连补充了好几条消息。
【word麻鸭：反正我是这么想的】
【word麻鸭：就像我会跟你讲，现在我只剩最后一场戏，过两天就能杀青，然后回去见你了……】
【word麻鸭：所以，你以后也跟我讲好不好】
【QYoung：好吧，我会改正的】
紧接着，季星野就看见对话框里，弹出一条新消息——
【QYoung：过两天，我有一场相亲。】
【word麻鸭：？】
【word麻鸭：！？！？】
这么突然的报备吗！？？
季星野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把旁边的徐峰都吓得一激灵。
【word麻鸭：这又是什么时候定下来的事？】
这么大的事情，许轻漾的语气怎么还能那么随意的！？
季星野手指打字，戳得屏幕啪啪作响。
【word麻鸭：我都没听你提起过！】
【word麻鸭：你是之前已经相亲过，还是过两天准备第一次去相亲啊？】
【word麻鸭：对方是男生吗？】
【word麻鸭：你们在哪个餐厅吃饭呀？】
见对面没有立刻回复，季星野当即心态爆炸。
【word麻鸭：许轻漾！！！】
【word麻鸭：你这算背着我出轨了，情形很严重的知不知道！！！】
许轻漾不知道，他甚至理直气壮——
【QYoung：我没背着你】
【QYoung：我不是都把事情告诉你了吗】
季星野：“？”
季星野：“。”
许轻漾是故意的吧！！！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今晚要被气得睡不着觉了。
超级小狗，随时捣乱[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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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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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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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谁嫖谁还不一定呢！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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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谢眠序跟连嘉礼约好了：我安安分分助你修炼大成，待你遇见真命天子，就结清我的工资，废除我的法力，放我离开魔族。
可谁知后来剧情大乱——
连嘉礼偏执道：“若我放你离去，你又无法力傍身，日后该如何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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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你不是会给我一大笔钱嘛，”谢眠序想想都觉得幸福，“够我包养两个身强力壮、肤白貌美的小白脸安度晚年了。”
连嘉礼差点气得把床砸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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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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