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反噬
“啊？”栾笛的关注点让舒望亭始料未及，他瞠目结舌地看向栾笛。
栾笛的唇角微弯，眸中却有哀伤蠢蠢欲动，她缓缓开口，语气平淡，“所以你有什么心愿，需要回溯时光才能完成？”
舒望亭只觉得栾笛的神色高深莫测，他不敢深究，只是迟疑地续道，“我儿时曾与京城崔家六娘子订过亲，后来我家犯了事，举家迁回衡阳老家，两家疏于往来……便退了亲……”
栾笛正有些心不在焉，听见小书生顿住了话头，便漫不经心地接了口，“所以，你是打算回到过去，挽大厦于将倾，与崔六娘子再续前缘？可是你当知道，一国，一族，哪怕一人的命数，早已在三生石上刻镂，入木三分，纵然回溯时光，亦无法更改。”
“我知道，我没有这样的妄念，”舒望亭急切地解释，“我只是想回到十五年前……”
舒望亭停住了话头，有些犹豫，他又看了栾笛一眼，似乎经过了激烈的天人交战方才下定决心，和盘托出，“栾姑娘……我家未败落时，与崔家世代交好，两家的孩子经常一起玩耍。有一次，崔六娘子与我的几个哥哥一起到舒家城郊的庄子上玩。我那时……我那时正在庄子上养病，知道他们过来，就去后山躲了躲清静……”
“……可不知为何，崔六娘子独自一人到了后山……我……”话至此处，舒望亭有些闪烁其辞，“我……我怕过了病气给崔六娘子，就从另一条路下山了。后来，崔六娘子在山中遇了狼，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在右颊上留了伤疤……”
舒望亭垂下头，声音有些低沉，“这些年来，我听闻崔六娘子婚事艰难。便时常想，若是可以回到十五年前，我一定不会把崔六娘子一人留在后山，也决不会让她容颜有损。”
舒望亭抬头见栾笛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似乎连眼波也未错一瞬，一时有些拿捏不定她有没有在听，于是试探着唤了一声，“栾姑娘？不知……这样算不算逆天改命……”
“哦，”栾笛恍然回神，沉默了片刻，方才潦草地应了一句，“没有关系，姻缘之事与容貌的关联本也有限，这不算逆天改命。”
“舒公子……”栾笛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有些默然，半晌方道，“崔家姑娘纵然婚事艰难，也要退掉与你的亲事。你为何要为她的婚事操心？”
“我与崔家姑娘不过一面之缘，身份地位更是天渊之别，若是结亲，才真是别扭难堪。崔家退亲，我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小书生面色诚恳，“但是，崔六娘子命途多舛，终究与我有关，我心中……过意不去。”
没有护佑苍生之力，空怀兼济天下之心。面前这小书生很有意思。
栾笛的唇角微弯，脸上的笑意有几分不屑，眸中却多了几分蛊惑的意味来，“你可知，我是三界之中身份最尊贵的……”
栾笛意识到什么，顿了顿方才续道，“哦，我是身份最尊贵的……一只魅。我可以让你富可敌国，也可以让你权势滔天，你确定你只需要回到十五年前，挽回……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财富地位，我可以自己去挣取，若是凭借姑娘的法力，才是对世人的不公。况且，我知女孩子素来视容貌为天，这也绝不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小书生的言辞之间透着股冥顽不化的迂腐，神情却极是端肃认真，让人不忍轻视。栾笛的面色微敛，随即沉声道，“好，我可以送你回到十五年前，但是能不能挽回，还要看你自己。”
见舒望亭点头，栾笛便也不再刁难，她将指尖微抬，凝起精神，默默祝祷，周身的法力瞬间如流沙一般向指尖汇聚。
一点微光渐渐燎原，将舒望亭笼罩其中，栾笛的祝祷声越发迅疾，最后一刻，栾笛将凝聚的法力从指尖推弹而出。
就在此时，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迎面袭来，栾笛措手不及，抵挡不住这外来之力，却也收摄不住自身之力，尚未推弹而出的法力瞬间如山崩地裂一般反噬而来。
栾笛连忙结起护身的法阵，生生地捱下了内外两道法力。两道法力甚是强悍，栾笛有些耐受不住，偏头吐出了一口鲜血。
“姑娘，你怎么了？”
舒望亭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关切地扶住了栾笛的手臂。
“滚开。”烦躁与恐慌袭天幕地而来，栾笛一把挥开了舒望亭，却禁不住身上一软，几乎跌落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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