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偶尔被呼啸的风卷起,打了个旋落在地上后很快化作了水,浸湿了地面,形成了深浅不一斑驳又泥泞的路面。
纪帆拢了拢花格子外套,薄薄的外套根本抵挡不住刺骨的寒风,那风像是顽皮的孩子,寻摸着机会就往他的衣袖里钻。
纪帆跺了跺脚,试图让身上暖和一点。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就连榕城这种南方城市都飘起了细碎的雪花,落在身上立刻就化成了水,比北方难受多了。
一个是魔法攻击,一个是物理攻击。
当然,纪帆这种从出生就没离开过榕城的小混混也不知道北方的城市冬天下起雪来是什么感觉,在他的认知里北方的冬天肯定是比南方更难熬。
纪帆缩着肩膀,双手插在口袋里,整个人弓成了一只虾,踩着破旧的板鞋,不太合身的裤子露出一截被冻得通红的脚踝,吊儿郎当地走在小巷的破石板路上,还未长开的脸让他此刻看上去有些滑稽。
他今年不过十二,只是常年混迹鱼龙混杂的地方,才让纪帆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要成熟一些,但对于真正的十七八岁的小混混来说,他的脸又过分稚嫩了点。
路边的霓虹灯广告牌闪烁着荧光红,大大小小的理发店、网吧、歌舞厅遍布这条小巷。
行人大多撑着伞匆匆而过,偶尔有几个纹花臂的男人像是不怕冷一样,光着膀子蹲在路边吞云吐雾,对着路过的男男女女评头论足。
纪帆眼尖地看见其中一个国字脸,他剃了个寸头,右边眉毛从中间断开,露在外面的胳膊上纹着青龙白虎。
这是附近地盘最有头有脸的小混混之一,人称刀哥,常在这附近收保护费,有十来个马仔跟着,在桥头那家歌舞厅当打手,打起架来格外凶狠,但还算讲义气,周围混的小年轻都喜欢跟着他。
不巧,纪帆上周才得罪了这位刀哥,虽然过去了一周的时间,但保不齐对方还记着仇。
纪帆撇了撇嘴,把衣领竖起,半张脸埋在衣领里,低着头脚步一转,轻巧地钻入另一条巷子里,身影很快就被黑暗吞没,隐匿越发深黑的夜中。
雪越下越大,像是冰棱子一样砸在身上,纪帆埋着头一路往前,都快要分不清到底是在下雪还是下冰雹。
巷子里没有路灯,紧靠着天边挂着的月亮照明,纪帆随意将一颗路边的石子踢飞,小石子划过一道抛物线,砸进了路边的垃圾堆里,发出沉闷的一声咚。
随即传来一声低低的痛呼,很微弱,像是刚出生未满月的小猫崽发出的声音。
纪帆顿了顿,鬼使神差地走向了那堆被阴翳笼罩还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垃圾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有一个声音让他去一探究竟,可平日里的纪帆并没有这么多的好奇心。
巷口的树影婆娑,天边的黑云飘过,将唯一的照明光源吞噬殆尽。
寒风呼啸,似乎在阻止他的前行。
纪帆的脚步顿住,他将脸埋得更深,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
其实凭借他空空如也的大脑,也思考不了什么东西,更准确地说他在原地放空了一会。
像是纪帆这种从小就在大街上摸爬滚打的小孩是不怕黑的,黑暗里什么也没有,不会有吃人的怪兽,更不会有死去的鬼魂,相比较起来,对于纪帆来说,吃不饱穿不暖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无论垃圾堆里的东西是什么,小猫或者小狗,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连自己都养不活了,难道要他发善心,喂养一只在冬天根本活不下去的野猫野狗吗?
纪帆如此想着,随即更加用力地将自己的脑袋缩回衣领之中,拢紧不挡风的花格子外套,脚尖调转方向,目不斜视地走向巷尾。
又是一声轻哼。
纪帆脚步未停,甚至加快了步伐,天空中的那团黑云终于慢吞吞地飘过,将吞噬的月亮吐出小半块。
经过黑云洗礼的月亮像是褪去了一层污秽,银辉般的月光洒落,如绸缎般流淌而下,这一瞬将漆黑的小巷照亮。
纪帆下意识地回头,本以为自己会看见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蹿走,却没想到对上了一双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眸,在飞舞的雪花中闪烁着比天边月亮还要明亮的星光。
是……小孩?
在恶臭的垃圾堆里,不合时宜地坐着个小孩,乱糟糟的栗色头发上不知道沾染上了什么东西,黏成一团,脸上也脏兮兮的,一块黑一块白,唯有那一双澄澈如宁静湖泊的双眸静静地看着他。
纪帆舔了舔有些干裂的下唇,迟疑地看了看周围,没有人。
不知道谁家的孩子,被丢在了这个垃圾堆里。
年纪看起来不大,约莫有个五六岁的模样,这绝不是大人能够放心让其到处乱跑的年龄。
是走丢了吗?
还是被丢了?
纪帆心底莫名涌起乱七八糟的情绪,五味杂陈。
他无端地生出几分感同身受,感性战胜了理性,昏了头迈步走向了那个坐在垃圾堆里的小孩。
那个小孩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脏兮兮的脸上看不出恐慌的情绪,更像是在好奇地打量着他。
像一只脏兮兮的,还不懂得舔毛的小猫咪。
“喂。”纪帆站在小孩的面前,低头俯视小脏猫,“小孩,你妈妈呢?”
小孩没说话,那双黑葡萄一样圆溜溜的眼睛还在看着他,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
纪帆皱了皱眉,在小孩面前蹲下,周身酸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却依旧面不改色地蹲在小孩的面前,双手环抱住自己,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小孩的腿。
“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靠近了纪帆才发现这个脏兮兮的小孩长得还挺好看的,五官精致,没有沾染上脏污的皮肤白皙,洗干净了一定不输给那些年画上神仙座下的仙童娃娃。
但他好像不会说话,任凭纪帆如何询问,也不张口回应一声。
“不会说话?小哑巴?还是小傻子?”
纪帆伸出手,小脏猫下意识躲了一下,让他伸出去的手僵了僵,纪帆眼底浮现一股很淡的失望,正要收回手的时候却被另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了。
那只手很软,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在这寒冷的冬天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暖意,握住了纪帆的手指。
紧接着一个软乎乎的,像是棉花糖一样的脸蛋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纪帆一怔,不自觉地按照原先的打算,捏住了那软乎乎的脸颊,迫使小孩张开了嘴,他的视线落在小孩口中完好无损的舌头上。
有舌头,不是哑巴。
小孩被捏着脸颊,嘴巴合不上,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迷茫地看着纪帆。
纪帆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松开了手,像是触电般收了回来。
指尖那股暖意还迟迟散不去,烫得纪帆有点恐慌。
“你——”纪帆张嘴,刚想说什么,对上小孩那澄澈的眼睛后,又卡壳了。
憋了半晌,纪帆才憋出来一句:“你妈妈是不是不要你了?”
话出口,纪帆才发觉自己这话说得好像不太好,但面前的小孩似乎是个小傻子,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那听上去不太好的话被纪帆重新咽回去。
他想了想,换了个一个比较委婉地说法:“你是不是也没家人了?”
小孩没回答,依旧歪着小脑袋看着他。
纪帆对上了小孩的目光,一个大胆且不切实际的念头从他心底生出——
“你——”纪帆顿了顿,说出了一句他自己都为之惊讶的话,“要不,你和我回去吧?”
从十岁开始就离家出走,到社会摸爬滚打的纪帆比其他的十二岁小孩都更清楚,想要养活一个孩子可不像是随手喂食一只流浪猫狗那样简单。
决定好养一个小孩,那这个小孩今后的一生都将与他深刻绑定,再不能随意丢弃。
纪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只是注视着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孩,仿佛看见了几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脏兮兮的,惹人嫌弃的,无家可归的……像只流浪狗一样的自己。
“和我回去吧。”
纪帆说:“以后我当你哥哥,你是我弟弟。”
“我养你。”
纪帆理智觉得自己在口出狂言,因为他很清楚,他连自己都不一定养得活,能不能吃饱都要看当天能不能遇见大肥羊,又或者好心人的一点施舍。
但他还是想把眼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崽子带回去。
他们都没有家人,他们都被家人抛弃了。
小脏猫再次歪了歪头,懵懂地看着纪帆。
纪帆再次确认,这是个小傻子,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但是没关系。
“不会话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纪帆试探性地伸出手,像是对待一只随时会因为受到惊吓而逃跑的小猫一样,一点点靠近了对方。
那脏兮兮的小孩终于有了不同于茫然与懵懂的反应,他的小手再次抓住了纪帆,张了张嘴,吐出一个生涩又有点怪异的音节。
“锅锅?”
纪帆眼睛亮了亮,原来这真不是一个小哑巴,这次他终于不再犹豫,伸手快而准地一把抱起了小孩。
那小孩轻飘飘的,抱在怀中仿佛没有一点重量。
“对,我是哥哥。”纪帆嘴角扬起,拉长了语调重复道:“哥哥——”
笨笨的小孩用短短胳膊圈住了纪帆的脖子,跟着他重复地念着,这次的音节终于不再怪异,和纪帆的语调一模一样,“哥哥——”
纪帆抱紧了小孩,也不嫌弃小孩身上脏,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对,哥哥。”
“我是,哥哥。”
流浪小孩的花语是手慢无
【写在最前的阅读须知】
1、作者学艺术的,甚至大学毕业了,知识储备连大学生都不如,文中科技全是胡编乱造,请不要深究。
2、前期互相养崽日常流,后期科技强国,年龄差5岁。
3、半架空,不完全依据现实时间线来写,相当于平行时空。
4、所有人名皆来自取名软件,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5、如有必要,可以把脑子寄存在这里→【脑子寄存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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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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