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是今年的金科前三十，请陛下过目。”
隆兴帝坐在软塌上，此时这三十份试卷都已经拆掉漆封，露出考生的资料，等待着这位大周帝国最高统治者的检阅。
隆兴帝随手翻了后面几份，并无什么亮眼的存在，便直接从前十看了起来。
等看到第五名，他眯了眯眼睛。
“秦歌县？尧帝神像？朕记得……那边。青田，这个举子你可有印象？”
文成公靠近过来，见到昭东博几个字神色未动，点头道，“正是。略有印象，此人沉稳，出身平民，得广陵书院器重。”
隆兴拿起卷子仔细看了许久，在昭东博的策论上停了许久，若有所思，不时点头。
“是个懂民生的，不是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人。”
文成公点头，尚未开口，却听隆兴帝道：“秦歌县是朕的贵人地，当年朕战败，应国师卦象所指，去往秦歌，得贵人渡河，终于惊险逃出。”
他笑道：“我看此子与我倒是有几分缘分，又是民间出身，懂得民间疾苦，当入前三。此子长相如何？”
文成公道：“回陛下的话，昭东博我在金陵见过一次，气度沉稳，长相周正儒雅，但不能说俊秀，且已有妻室。”
历代探花，大多异常俊秀——昭东博不是不好看，是太端正了，且已婚；一个已婚的探花，还怎么吸引大周的贵女们来关注科举，关注各位举子？
隆兴帝笑了笑，看了他一眼：“那便只能榜眼了。”
大周的状元，这几年还是要留给各路门阀的，隆兴帝阴恻恻地笑了笑，眼眸里却没有多少笑意；文成公微微抬眸，没有多说，只淡淡地道：“得陛下器重，此子实乃福泽深厚。”
大周科举，前二十名会得到朝廷核心培育，进入翰林院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前十与前二十又有不同，前十可直接授予知府和以上官职。而前十对比前三，又算什么，隆兴帝重人才，又励精图治，钦点的前三，前途如何能差？
如果运气不错，大周的内阁，终归能有一席之地。
隆兴帝摆摆手：“罢了，能不能接得住，还要看他自己。”
多少人中举之后，守不住初心，甚至最终走向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死路，隆兴帝也不是没有见过；他自己出身贫苦，对民生极其了解，但如今天下，即使朝廷鼓励教学，能坚持读书的普通人家还是太少太少。
那些贵族门阀的弟子，有才无德，有才却不懂民生的居多；中间的乡绅们虽偶尔有些了解民生的，却总是遮遮掩掩说话说一半，生怕答错一题，家族从此就没有晋升的希望。
这个昭东博，分析水利和工事清楚异常，对农民的四时与生活了解的通透，既做到了为民请命；又将朝廷政策的本源与执行过程里的问题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善哉。
“朕，需要多一点这样的人才，尤其这人还懂水利工程，很难得。其他名次，便这样吧……等殿试的时候，这位榜眼和王家的状元，我要好好看一看。”
“喏。”
“说到秦歌县，”隆兴帝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当年那对渡河的夫妇，竟然一直没有找到，倒是朕的一块心病了。”
有恩不报，未发达的时候还好；如今贵为一国之君，隆兴帝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可是茫茫人海，他虽然记得恩人声音和大概模样，却也难找。
“让弈晟有空来一趟。”等文成公和几位阅卷大臣离开之后，隆兴帝对着自己的贴身大太监道，“让花年也一起过来吧。”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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