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侯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插手我国公府的家事吗？”卫国公夫人近乎是吼着说出了这一句话，这回见沈景晴，可不像上次那般从容了。她双目赤红，头发也散乱着，脸上一点血色也无，看到了沈景明被人拉起，说着便要冲出来把沈景明扯回去跪下。
沈景晴一把将沈景明推到了自己的身后，道：“我妹夫突然死了，这是卫国公府的家事，若是国公府要对我四妹喊打喊杀，那便不是了。国公夫人，我知道七公子这事突然，你一时接受不了，但也不能拿我妹妹开刀啊，他们本就是夫妻，七公子死了，我妹妹也是同您一样伤心的。”
“你看看那个贱人，哪有半分伤心的样子！老七本就是被你们沈家这些下作手段设计才不得已娶了这个贱人，没想到是娶了个天大的祸患回来！我儿昨夜回来时还好好的，就是被她害死了，今早发现，身子都凉透了，她还在边上好端端的坐着，我今日非得活剜了她不可！”
卫国公夫人乍经丧子之痛，此刻根本不能好好说话，甚至又上前伸手越过沈景晴要来揪沈景明头发。沈景晴感觉身后之人像是在发抖，抬手握住了卫国公夫人的腕子，制住了她的动作。卫国公夫人冲得急，沈景晴只稍稍一用力将她的手朝外边拨，她就身子不稳往后倒去，但国公府的其他人很快就上前扶住了她，一个个都用满眼的怨恨看着沈景晴。
“沈氏女，这里是我国公府，这事轮不着你来管。我劝你把人交出来，速速离去，否则休要怪老夫对你不客气了。”卫国公见场面愈发混乱，终于出声制止了。
于浩在外面花天酒地，有他母亲护着，卫国公打不得，劝不住，自己生气伤身，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出了什么事，大不了拿银子摆平就是了，他平日里虽然总嫌弃于浩不争气，可人死了，他也是不愿意看到的。这老七媳妇本就出身不好，若不是永平侯府这边在闹，他们压根就不会把人抬今门来，顶多给于浩做个小妾算完。他心疼这个儿子，但也知道这事于浩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所以也从未想过要苛待这个新妇，但是自己儿子死在了她手上，那就不一样了。
“卫国公要对谁不客气？”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边不说话的林燕飏突然出生了，他一袭黑色大氅，又身量高大，光是站在那儿就让人能感觉到又几分透不过气来。只是他方才一直沉默，国公府众人又一心对付沈景晴，才忘了刚刚从手夺火棍救下沈景明的正是林燕飏。
林燕飏走到沈景晴前边，直面卫国公，声音微沉，带着些压抑的怒火，道：“国公口中的沈氏女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国公对我夫人出言不逊，究竟是骤然丧子情难自控，还是没有把我永平侯府放在眼里？”
卫国公咬牙，他方才确实一时冲到了气头上，忘了还有林燕飏这厮在旁边。他虽然昏迷了一年，但醒来居然还能如常人一般，在演武场操练也丝毫不马虎，圣上因前阵子他嫡母勾结逆王之事冷待了他一阵子，可现在事情已经查清，他嫡母也死在了大牢之中，娶的妻子也并非名门闺女，也就意味着他不会有一个势大的岳家，这样的臣子真是再好用不过。听说北境那群蛮子又是蠢蠢欲动了，兴许过一阵子，圣上又要重新启用他。
除却这些，老永平侯生前立下的战功可不是假的，就算林燕飏当一个富贵闲人，旁人也要敬他几分，更别说还有云家和林家其他几个人了。现在国公府确实不好跟林燕飏对着干，可他儿子生死大事，凶手近在眼前，难道还要由几个外人说了算吗？
卫国公敛了几分话语中的敌意，但依旧是冷硬道：“沈夫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妹妹早就已经是我们国公府的人了，就如你进了侯府，是侯府的人，今日才敢仗势上我国公府的门要人。你当初费劲心思让你妹妹嫁进来，她一个商户女也享了我国公府的富贵，如今说要带走便带走，我国公府可不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地儿！”
沈景晴冷哼一声，刚要说话，林燕飏就抢先她一步，道：“卫国公此言差矣，当初国公府为什么迎娶我夫人的四妹妹，这件事众人皆知，七公子从青楼接回来的贵妾，现在应该肚子很大了吧？”这件事并不光彩，但却是事实，是以林燕飏说完，卫国公府也无人接话。他略略一顿，接着像是戏谑道：“至于嫁进卫国公府，便是卫国公府的人，便更是无稽之谈了，她从我侯府出嫁，我侯府可不是要卖了她。难不成你们国公府是青楼，国公夫人是收了人身契的老鸨，是个有来无回，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吗？”
“你！你简直猖狂！”卫国公杯林燕飏这一番话说的是满脸通红，可憋了半天，只蹦出来这么几个字，他本想继续骂，身边却传来一阵惊惶的声音。
“母亲，母亲，您怎么了？母亲！”刚刚扶住卫国公夫人的那个媳妇看着怀里的卫国公夫人，抬起一只手直直指向林燕飏和沈景晴的方向，目眦欲裂，嘴张张合合，却又说不出话了来，样子十分骇人，接着便两眼一闭晕过去了，那只指着前边的手也软塌塌地倒了下来，看这样子，竟是被林燕飏方才的话气晕了。
“快，愣着干什么，快叫郎中啊！”卫国公爷顾不上骂林燕飏了，儿子已经死了一个，总不能连夫人也死了。
林燕飏只是冷眼看着卫国公府众人一团乱糟糟的样子，心中只觉得解气。上回他偷偷藏在沈景晴的裙子里跟她一起来卫国公府，可没有忘记卫国公夫人是怎么出言羞辱沈景晴的。虽然沈景晴之后也没让卫国公府好过，但这件事林燕飏一直记在心里，他今日跟过来，就绝不能像上次一样让任沈景晴被他们辱骂。
林燕飏想到这儿，便不自觉往后边瞟了一眼，不知沈景晴方才对上卫国公那老货，有没有害怕，谁知沈景晴也正在悄悄看他，不过只一瞬，沈景晴就收了回去，静默片刻，才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道：“侯爷今日，真是能言善辩。”
林燕飏脸微微一烫，这是在夸他做得好吗？不过他还没能来得及细想，混乱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清明的声音：“三弟，三弟妹，你们赶紧去接郎中，四弟妹，扶母亲回屋去，父亲，你也先陪母亲回屋休息，外头风大，又冷，母亲已经这样了，您就更要保重了。”
这人三言两语，就将在场之人都一一安排好了，她一说完，这群人国人安静了些，四处散开来，去干自己的事了。
这时，沈景晴和林燕飏才总算能见到方才说话的人了，只见一个身着蕈紫色长袄，青灰色比甲的女子走了过来。她不像卫国公府其他人，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看着他们，面色平静，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道：“我是七弟妹的大嫂，今日出了这样的事，让二位见笑了。只是现在这样，怕是也不好把人带走了。不若就先把七弟妹留下，我们不会伤她。”
沈景晴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想来这就是卫国公府的大儿媳何氏了，听说卫国公夫人经常把府中的事都交给她打理，出了什么事，也是要叫她一起商量的，这人肯定不简单。
何氏见沈景晴戒备地看着她，也只是继续道：“还请永平侯夫人放心，有我在，会护着七弟妹的。”她这话一出，沈景晴明显感觉到站在她身后的沈景明瑟缩了一下。沈景晴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何氏现在倒是装得好，方才卫国公府的人要拿炭去烫沈景晴的脸，也没见她去阻止啊，说不准，她还是国公府里欺负沈景明最狠的那一个。
然何氏好像猜中了沈景晴心中所想，道：“我知夫人是怎么想的，方才他们也只是想吓唬吓唬七弟妹，好让她说出真相了，并没有想要她命的意思。只是父亲和母亲一时有些冲动，才说了那些话。只要不把七弟妹带走，夫人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告诉我。”
“带我去我四妹妹和于七平常住的院子。”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要到于七死的地方去看看才知道。
何氏思忖片刻，像是在权衡利弊，接着便道：“我给夫人引路。”她说完便有几个仆妇上前要带走沈景明，却被沈景晴挡下，道：“何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我妹妹不能去她的院子里头吗？”
何氏笑了一下：“自然可以。”接着便眼神示意，遣走了那几个仆妇，但话锋一转，望向跟着沈景晴的林燕飏道：“但还请侯爷留步，请您去前厅坐坐。内院里都是女眷住的地方，永平侯去，恐怕不太妥。”
这话确有道理，但这会儿并不是守这些死规矩的时候，何氏分明是想讲他们夫妻二人分开，好一一对付，林燕飏刚想开口驳回，却见沈景晴对他摇了摇头，答应了何氏的要求。
大家国庆节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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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能言善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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