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抓着点亮屏幕的手机,白光向上映照在岁穗震惊的面容上,她漂亮的双眼因为眼前意料之外的场景而瞳孔放大,在手机的光线下显得有几分惊骇。
她和万易分手后就没有再联系过,万易怎么会突然来她家楼下。
还碰巧撞见司叙送她回家的一幕。
脑海中仿佛一瞬间闪过电闪雷鸣,连时间有短暂的停滞。思绪陷入一片白茫茫的空白,世界像是被按下静音键一般寂静无声,她的视线僵直地凝结在万易不可置信的表情上。
身为万易的前女友,熟悉他微表情和小动作的岁穗轻易就读懂了他的内心所想。
他在怀疑她给他戴了绿帽子。
万易讨厌司叙是律所众所皆知的秘密,但碍于同事之间的情面,即便嘴上冷嘲热讽,但两人表面上依旧维持着体面的关系。
然而现在,万易犀利射向司叙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就差没有直接口出恶语地对他破口大骂。
万易的内心深处千回百转,从司叙脸上转移到岁穗脸上的目光多了几分诧异与了然。
似乎是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这次岁穗提分手能够那么干脆利落,原来是已经找好了下家。
对象还偏偏是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死对头,万易冷笑着讥讽开口。
“不愧是司律师,手段了得,是不是只要是我的东西,都能引起你的注意。”
司叙原先就为万易的出现感到麻烦,蹙起的眉头在听到他夹枪带棒的话语后更是压低了几分,脸上的表情比这夜晚的寒风还要冷峻。
“万易,注意你的言论。”他低声警告。
“如果你指的是律所高级合伙人的位置,我们属于公平竞争关系,不存在我抢你的东西。”
司叙余光扫过站在身前的岁穗的背影,委婉地说:“如果你指的是其他,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什么。”
万易对司叙的“义正言辞”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屑:“装什么正人君子,撬别人墙角的事情你司叙都做得出,还怕别人说吗。”
“万易。”岁穗厉声喊他的名字,打断了他更难听的话,“别太过分了。”
万易对上岁穗肃然不悦的脸,咬了咬牙,没继续往下说。
他今天来,原意是想和岁穗心平气和地再谈一谈,有意挽回这段感情。
她盯着愤懑的万易,又一次突然看清了他,不免在心中叹息。
她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男人。
“万易,我和司先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你也不要把我们之间的矛盾和别人牵扯在一起。”
“另外,我们已经分手了。即便我和其他人发展新的感情,也和你没有关系了。”
她对于万易将女人看作男人附属品的说法感到不满。
她是人,不是什么物什,更不是“他的东西”。
岁穗的脾气一向很好,很少会和万易起正面冲突。但每一次岁穗十分认真地和他探讨问题,都一定是真的生气了。
面对岁穗的冷硬,万易不由地软下性子,意识到刚刚自己在气头上的言语不当。
“穗穗,对不起……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面对万易的示弱,岁穗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来意。
她并不想在司叙面前和万易讨论他们的情感问题,这和暴露自己的**有什么区别。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朝向司叙,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在外人看来有些逞强的干涩的笑容。
“司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之后有机会再向您赔礼道歉。”
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就这么被重新打回原点。
司叙对着岁穗露出微笑,注视她的眼神示意她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不是什么需要赔礼的事情。”
他抬头瞬间换上面无表情的脸看向站在岁穗身后的万易。
“送女士回家是男士应有的品格,你不必为他人的误解道歉。”
司叙的这番话颇有种“指桑骂槐”的意味。
岁穗背对着看不见万易的神情,万易恶狠狠地盯着司叙,若说他对司叙的动机没有半分疑心,那一定是假话。
他不相信司叙,他从中学的时候就看司叙不顺眼。他每次考完试,别人问他发挥得怎么样的时候,他总是淡淡地说一般,可成绩总是稳定在年段前三。
在万易眼中,司叙就是一个极度虚伪的人。
他相信岁穗对司叙没有意思,可他不信司叙。
司叙上车驾驶汽车离开,岁穗目送他的车子离去才回头去和万易说话。
“这里不适合说话,我们去附近的咖啡厅坐坐吧。”
晚上将近九点,已经是不适合喝茶喝咖啡的时间。
岁穗要了一杯柠檬蜂蜜水,但万易还是点了一杯美式。
两人相对在沙发软座上坐下,岁穗拿起手机翻看了通话和聊天软件。
分手后她没有拉黑万易的联系方式,成年人的分开更在意体面,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错过的消息,岁穗确认了万易没有提前找她,放下手机。
“你今天来是来找我的吗。”
岁穗和他对视,意外发现自己的情绪格外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悲伤或是别扭。
也许走到这一步,已经消耗了大部分她对万易的感情,所以她才能这么心平气和吧。
万易注视着她平和的眼睛,一时陷入沉默。
“穗穗,我觉得之前我们都不冷静,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应该都冷静下来了。”
岁穗不搭话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心底却不禁失笑。
见岁穗不说话,万易一个人唱独角戏未免有些许的尴尬。
他眨了眨眼,再抬眼是一副真情流露的模样:“岁穗,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想要从头再磨合一段新的感情也不容易。”
“再说了,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不是吗。”
“你说你想要结婚,我当然也想结婚。不如这样,我们先去民政局办理结婚,等我晋升完高级合伙人我们再举办婚礼……”
“万易。”岁穗忍不住笑了,轻轻歪头注视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是想结婚,但我并不着急结婚。”
她清醒的目光凝视着他惺惺作态的“真心”,心里再清楚不过他回头来找她是因为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也正如他方才刚一开口说的那样,他就是懒得再投入去经营一段新的感情,所以寄希望于她成为他身后的“贤内助”。
可是,他想吃回头草,不代表她愿意。
她摇头拒绝他的挽回:“万易,我一直都很冷静,分手不是我一时的玩笑话。”
岁穗亲眼目睹他眼底盈盈的“真情”瞬间干涸,他冷下脸来。
“岁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变心这么快。说实话吧,你这么坚决要分手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他这话说的,像是被背叛的可怜男人,还要假装大度。
实际上他内心已经认定了是岁穗先变的心,压根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问题。
岁穗忽然觉得他们之间没有交流的必要,桌上的柠檬蜂蜜水一口没喝直接起身。
“万易,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你抱着答案来问我,是希望我按照你内心的答案来回答吗。”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万易,将他的伪善尽收眼底,连心底最后一点点的情意都耗尽。
看惯了岁穗温柔饱含蜜意的笑容,万易也是第一次从岁穗的眼睛里这么一览无遗地看到轻蔑的情绪。
他被那冰冷的目光注视得怔住。
岁穗不再与他纠缠,拎包径直离开了店内。
回家后的岁穗气不顺地将背包丢在沙发上,视线不经意看到她放在客厅许久的整理出来的万易的物品。
她掏出手机给万易发去消息。
你的东西我整理好了,你要的话我快递给你,不要我就处理掉了。
回家途中收到消息的万易攥着手机的五指不自觉用力,盯着那条消息许久。
岁穗发去消息后就放下手机充电,去浴室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再次拿起手机,才看见万易发来的回信。
不要了。
意料之中的回复,岁穗没有再回信。
分了手的情侣是比陌生人更有距离的存在。
“莫利。”她丢下手机,开始呼唤小猫。
遇到糟心事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小猫的安慰。
岁穗在柜子上找到了趴着小憩的黑猫,黑猫听见声音微微睁眼,眼睛一条缝地注视着她。
她刚刚看到莫利的饭盆里的饭全都吃干净了。
餍足的小猫似乎困得很,懒洋洋地不愿动弹。
岁穗本想抱着小猫治愈一下,却在它睁眼的一瞬有种怪异的感觉。
仿佛,这并不是她的莫利。
是她的错觉吗?
正当她伸手要去抱起小猫查看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岁穗只好先返回卧室,屏幕上显示一串陌生数字。
“喂,您好?”岁穗接起陌生来电。
她经常接到这样的未知来电,有很大一部分是学生家长打电话来请假。
“岁穗?”对面传来一个疑惑确认的男声。
好听的声线通过话筒传来,在手机里的男声更低沉,贴近耳朵时更有撩拨人心弦的共鸣。
“司……司叙?”
“嗯。”
岁穗讶异于来电人是他:“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我问方秩臣要了你的联系方式,申请好友没有通过。我发现上面有你的电话号码,就直接打来了。”
他接着说:“你把手链落在我车上了。”
岁穗低头瞧了眼手上空荡荡的手腕,她有一条戴习惯了的手链,是去年万易送她的生日礼物。
“不过,手链似乎断了。”
像是某种征兆,那条戴了许久的手链在今日恰巧断裂。
岁穗刚想说让司叙替她丢了,话语到嘴边又觉得不妥。
“不然你得空再让方先生转交给我吧。”
话筒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犹豫开口:“近期我和方秩臣可能不会见面。这条手链对岁小姐有特殊意义吗。如果很重要,我明天闪送给你。”
“倒是没有那么重要……”
总觉得让司叙特地找闪送送一条无关紧要的手链很麻烦他。
“那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带给你。”
不知为何,他的话落在岁穗耳朵里总有种莫名的暧昧。
她隔空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要那么自恋。
不是只要是个异性就会对她有好感的。
“也行。”她尽可能自然地回答。
“没什么其他事了,如果方便,记得通过一下我的好友请求。”
“好。”
静默几秒,传来一声极轻的轻笑。
他说:“你挂电话吧。”
岁穗愣住,他在等她挂电话。
“嗯好。”慌乱回答后,她挂断了通话。
果不其然,在通讯录上冒出一个小红点。
岁穗点开他的好友申请,司叙的头像是英国白崖的风景,名字就是他的姓名。
她通过了司叙的好友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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