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哥,我留下照顾安全吧。”沈星说。
“他不用你照顾噶,你跟我走(四声)。”但拓把沈星扥到车上。
但拓坐到驾驶位,不由分说,从沈星身上把他手机搜出来,抢走。“你干嘛——你干嘛啊但拓!”沈星急了——沈星急了,就会喊但拓“但拓”。
“我知道田记者死辽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你莫得打错主意。”但拓扎上安全带,开动汽车,不
容置喙:“现在开始,你就待在我视线里,莫得去和那两个中国公。。安联系。”
“可是——王安全说谎了!我那天晚上就在逼单房!我看着了!我到的时候,我正看见王安全死死拽着那个凶手,不让他走——那凶手看见有人来了,一着急,才拿铁钎子把安全捅了——那铁钎子都扎进去了——安全倒下了,手还拽着那个混蛋不放呢!”沈星自顾自指手画脚地嚷着——直到看见但拓那双握着方向盘的手在明显地发抖——他才明白,自己这些话,刺痛他了。
“哥——”沈星叹了口气,不忍地看着但拓:“我知道你心疼安全——他这次捡回来一条命那是老天有眼——可是谁把他害成这样的,你心里不知道么?那天晚上,我架着安全从蓝琴逃出来,安全一直迷迷糊糊地跟我说,星哥,都怪我,我把好人害死了。”
“咱们都是他的棋子!哥!今天在病房你也听见了,徐警官他们说了,这一次不论害死田记者的是什么组织或势力——中国都会一查到底!我们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徐警官!——安全肯定听你的!他就是最好的证人!”
“你叫我——背叛猜叔噶?”但拓苦笑了一下。
“这不是背叛,哥!这是正义!”沈星喊起来。
“正义?”但拓讽刺地笑起来:“在三边坡——你给我定义一ha(四声)子——啥子叫正义噶?”
“我问你——你帮我给昂吞的酒里做手脚,让他被毒贩搞死,给貌巴报仇——这算么得正义?你每天去给猜叔做赌场生意,每月一箱子一箱子从赌坊里抽成——这算么得正义?你和你舅舅给人扣在伐木场——我们去救你算么得正义?”
但拓把车停在路边,眼神冷厉地看着沈星:“你可知道蜡件事情的实质——是我们达班联合陈会长——大曲林zi本的力量——去绞杀了那群想要武力夺回自己家乡的南勃兵——你说说看嘛,枪一响,蜡个算得正义?”
他顿了顿,眼睛变得空荡:“我跟你讲过噶,阿星——我能喇样子对别人,别人也能喇样子对我——我手上沾了多少人血,我自己都数不清——要是有一天喇个(哪个)一枪打中我脑袋,一刀划开我脖子,要了我的命——我他妈么得怨言——我觉得特别公平——三边坡有三边坡的生态——在这个无序的地方,因果层叠,盘根错节——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生存和自己在意的东西去拼杀抢夺——弱肉强食,生死在天,是非对错——喇个(哪个)捋得清楚!”
沈星被但拓这一大段慷慨又辛酸的表达镇住了。他不得不开始思考——但拓说的没错。
他来三边坡这吃人的地方寻求正义,劝人吃素是多么可笑!
可是他还是不甘,想起无辜受难的田记者,他渐渐双眼濡湿:“好,好,拓子哥,你说得对,在三边坡,正义是个屁!在这烂地方,我们谁都不比谁干净!可田记者不一样,他是好人呀!他有什么错!他凭什么就这么死了!他是我的同胞啊!他是我的朋友啊!他那么信任我!我要是不说出真相,把真凶绳之以法!我怎么对得起他!”
沈星侧过身子,拉住但拓的胳膊,咄咄逼问:“你说啊!一个记者,来到别的国家,去揭露这里的丑恶!他是在拯救这个腐烂的地方!他是好人啊!”
“拯(四声)——救(二声)?”但拓仰起头,闭眼,长长地舒气:“我不否定,田记者是个好(四声)人,是个圣人,是个英(二声)雄!——可是——拍个照片,录一堆视频,对全世界揭露了三边坡——就能拯救这里了?你好搞笑你知道么得——”
他转头看沈星:“你告诉我——全世界——辣个不晓dei非zhou人饥饿——辣个不晓dei中dong打仗的国家好(四声)惨?——他妈的,辣个不晓dei三边坡这地方叫huang堵读泡~喽——揭露!揭露!——除了满足你们这些他妈的文明世界——一部人猎奇!一部分人高高在上的同情!一部分人别有用心地来攫取!——还有啥子用处!——拉过(哪个)来他妈的拯救我们!拉过他妈的来解决问题!你笑dei不晓dei——三边坡的穷人家很多都预备桌(着)一台DV机,专门路小孩子吸fen的视频给那些黄毛子看——”
他说到这里,停住了,转过头,用掌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我晓dei田记者是好(四声)人,但是我告诉你噶,沈星——三边坡——就喜欢整田记者这种人——理想主义。”他又转头,看沈星,一只手搭在他肩上:“等这茬子事情完了——赶紧走吧,带着小郭儿回国。”
“那你呢?拓子哥?”沈星拉住但拓的手:“哥!你也跟我们走呗——干嘛烂死在这地方啊!”
“这烂地方是我的家啊。”
但拓盯着沈星,任凭眼底的两行热泪从那粗糙的面庞上滚落:
“这他妈烂地方就是我的祖国——就像你的妈,
就算你的妈再是个他妈的~—
也他妈是你的妈噶——
我,人,跑得辽——
我的心,跑不辽——
我就算他妈躺在夏威夷的沙滩上,
我心里,还是,他妈的装着一间一间地黑屋,
黑屋里,一个一个歪着身子西粉的小孩儿,
一个一个卖着~子赚钱的婆娘,
路边上一个一个,横死的尸首——”
他苦笑着摸摸沈星的脸:
“阿星啊——我跑不辽噶。”
“哥。”沈星看着但拓:“你真的和别的三边坡人都不一样。”
“啥子不一样——都是一条贱命噶。”但拓苦笑。
“就是——我说不清——”沈星蹙眉,像是不解:“我从来都以为你是没法离开这个地方——我不知道,你对这个地方还有感情。”
“感情?呵,哪过(哪个)都会对自己生存的地方,有点儿留恋吧。”但拓说。
“不是——不是留恋。”沈星说:“你身上有种责任感——哥,不是对家人的那种责任感——是更广泛的责任感——哎呀——我说不清——”沈星挠挠头发:“你好像中国教育出来的孩子。”
“啥子意思?”但拓不懂。
“就是——哥你有点儿家国。”沈星说。
“啥子叫家国——”但拓骂:“扯淡——有今天没明天的噶——还啥子——家国——你蛮搞笑的噶。”
他这么说着,启动车子,开回到公路上。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是有人把他教成今天这样的。
这些日子,越是怀疑猜叔那些叵测的野心时,但拓的脑子里反而越是闯进那些过去的画面。他十五岁跟着猜叔,猜叔最先教他的不是使枪弄bang,不是走hei道,耍勇斗狠,甚至不是像油灯那样去进货算账。猜叔每天把但拓关在那间禅房,竟然是教他读书,认字。
那些品性与情愫,就在他这样一个曾经粗野、凶蛮,小狼一样的少年身上慢慢培植——融为了他本性的一部分,甚至早已不为他自己所察觉了。
02
车子在公路上行驶得很慢。
但拓对沈星说:“阿星,我算是你的朋友么?”
“cao”沈星骂:“哥你他妈有意思么?没你我死好几回了。”
“那你答应我——田记者这件事——你给我在心里摁下了——后面的,你全听我的!”但拓看看沈星,长叹:“要是你真需要一个人给田记者偿命——就拿我的命偿。”
“哥——你现在是在拿,咱俩之间这份兄弟情义——威胁我么?”
“算吧。”但拓笑笑:“你可以这么理解噶。”
“你疯了!但拓!”沈星感到荒谬:“你跟错人了!你这是愚忠!那个人太可怕了!他会利用我,利用王安全,最后也会毫不犹豫地利用你!”
“我跟着他,不就是要被他利用的噶?”但拓打断沈星:“我现在把话放在这里——阿星。我跟着猜叔二十年了。他给了我和貌巴,吃,穿,活着的尊严,给了我教导,给了我他妈的一个家。我还是那话,我是条贱命噶——我为你,为王安全,为达班任何一个兄弟,我都可以赔上我这条烂命——但是,我永远都没得办法,为了你,为了王安全,为了任何人——背叛猜叔——我讲的清楚了噶?”
“哥——”沈星看着但拓,只苦笑,说不出话。
“我救过你地命——现在我就用这个人情跟你讨一个报答——你听好了,阿星,总共是三件事情——这三件事情你做到了,往后咱们两个两清。”
“第一件——现在起,到我办完这些个烂事情——你他妈呆在我的视线。我不放心你——你休想去给那两个中国公安通风报信。”
“第二件——一会子我们去找刘金翠。你要帮我讲话。”
“第三件。”但拓看看沈星,挑挑眉:“田记者那些报道的备份——可是在你拉里(那里)?”
沈星是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一张脸刷的白了。
“你——你咋知道。”这傻孩子一脸恐慌地问。
“我猜滴。”但拓笑:“但是看来——我猜滴挺准哦。”
“你自己说地他是你的朋友,你自己说地——他信任你——你说说——一个被抓的记者对你最好地信任是啥子——不就是把他最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你?——万一哪天那些打手下手狠一些——他怕他那些报道见不dei天日。”
但拓说到这里,不由得沉重地叹息:“他确实是个好(四声)人——猜叔确实不该——”他的手攥紧方向盘:“可是我么得法子。”
03
金翠歌厅。
白天这里空空荡荡,异常安静。
在一间隐蔽的歌厅包房。
刘金翠坐在一边。但拓和沈星坐在她对面。
“你来搞笑的么,大哥?”刘金翠一只手拍在桌上:“你叫我自己揭发我自己哦!你叫我自己毁掉我自己地生意——”他转向沈星:“沈星啊——你这哥哥是不是疯啦?”
“你账本丢了吧?”但拓说,笑着。
刘金翠的脸刷的变色。她转向沈星:“你他妈的啥都告诉他!”
“你么得要怪他。我弟弟也是为你着急噶。”但拓看着刘金翠:“这么大地的事情,你咋子跟陈会长交代?——他又会咋子处理你?”
“我自有我地办法,不劳驾你们达班的人操心!”刘金翠气势汹汹,丝毫不为所动。
“我晓dei你地办法——无非是把你的小姐妹打发走,安顿好——然后你自己去扛噶。还是你又要去求那个莱佩的昆帕第?我晓dei你很仗义噶刘金翠——你们这儿的小姐妹啦,我也有幸——结识过几过(个)”但拓意味暧昧地笑笑:“服务质量都极好的噶~”
几乎没有什么意外,刘金翠抄起桌台上一只酒瓶往但拓脸上甩去,但拓一侧身,躲过了,那瓶子狠狠摔在墙壁,碎了一地。
“阿星——”但拓转过头对沈星说:“你瞧见么得,你这位翠妹儿噶——提上ku子不认人是真第——她爱女人必然比爱男人多——也是真第——我跟你讲噶,我们三边坡这样有骨气的人——不拘男女——不多的喽。”
说完,又转向刘金翠:“猜叔很欣赏你,也晓dei你很难——否则你以为,凭啥子,他会蹚你们这趟浑水,说合你和阿明哥?莱佩那些过订单好做么?——好做你干嘛跟阿明哥分摊?有的事情阿明哥做得来——你刘金翠做不来。我晓dei你只是想用你全部的力量让那些像你一样苦水里熬不出头的小姐妹过的稍微像一个人样子。huang du du不分家,蜡些过小姑娘送到莱佩——还能有啥子人样子?——你不做,拿啥子给陈会长分钱?你做辽——你可对得起自己地良心?”
但拓站起来,看着刘金翠:“不如给达班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给那些你想赵着地小姐妹一个机会——三边坡的女娃不是生来就要遭人践踏——全三边坡的人都晓dei,达班猜叔,二十年不碰毒——你帮我做成这件事,我们扳倒了姓陈地——我保证你以后不用再往莱佩送那些幼釹~~——而且,刘老板,退一万步讲——我只不过是叫你拍照片,录像——万一我们扳不倒姓陈的——万一达班上不了位——也没人知道这些事情是你干的。这里的事情曝光出去——陈会长那里焦头烂额,顾不得你,从你这里也再获不得利——你至少阔以全身而退。”
他看看阿星:“跟我这位弟弟——在啥子地方稳稳当当做点子小生意——这不也是你想要的后半生?”
“我话讲完辽。”但拓说:“跟我弟弟聊聊——商量一哈(四声)子——我在外头等(四声)你噶。”
04
州彬一直蛮喜欢但拓。
上一次他们一块儿到伐木场救人。州彬觉得但拓和自己性子投合,人干脆血性,又聪明。合作起来,很爽很默契。
所以到了约好的地方,见到但拓,他打了个招呼,叫了声“兄弟!”
可是他这兄弟,笑眯眯走向他——他以为这应该是他们两位硬汉的一次拥抱——结果拥抱变成殴打——但拓提起右腿,一膝盖狠狠往州彬肚子上招呼了一下。
“草”州彬疼的在地上蹲下。
“那他妈怪老子了?”州彬龇牙咧嘴的说。
“不怪你怪蜡个?”但拓把州彬提溜起来,薅住他的领子:“妈的,猜叔没嘱咐过你——别他妈碰那孩子!”
“事有意外,全怪我噻?”州彬两手一摊:“有本事打你老大去呦!”
“我他妈就是没那本事噶。”但拓牙齿咬的吱吱响:“所以但拓牙齿咬的吱吱响:“所以打你噶。”
“那——孩——子——”州彬皱眉:“那小叠码仔,也他妈二十好几了吧——为啥子,猜叔和你还一口一个孩子噶?”
“他有名字,他叫,王!安!全!”但拓恶狠狠推了州彬一把:“别他妈一口一个叠码仔!”
在一边蹲着的可怜孩子沈星站起来,瞅瞅州彬:“彬哥你可别踩雷——猜叔也不敢在拓子哥跟前儿讲我们安全一句坏话嘛。”
“嘛意思?”州彬看看沈星,看看但拓。反应了好一阵。
“靠,但拓——老子一直好奇,啥样子的女子能降得住你——妈的——万万想不到——万万想不到——”州彬笑着,朝沈星问:“这小子,是不是蛮妖地哦?”
州彬捂着一鼻子血,问但拓:“他妈的但拓——现在是你求老子办事噶?他妈的要不是老子——你早叫那za种呛死了好噶?”
州彬和但拓,糙汉和糙汉一起,做什么都很干脆简单。
一颗烟的功夫,两人达成一致。
“我给你杀一个人。”州彬说:“你给我杀一个。”
“接着呢?”但拓问:“你咋子办?”
“跑喽。”州彬笑笑:“他们要的是幕后主使——等中国人走辽。老子再回来噶。”
“那你得要吃不少辛苦。”但拓说:“就只需要我给你杀个人——么得别的?”
“zei是我和你的交易。”州彬耸耸肩:“猜叔答应我的——另算。”
“算盘打的不错。”但拓说——终于把这句话,还给了州彬。
分开的时候,但拓叫住了州彬:“你那句话啥子意思?”
“哪句?”周斌说。
“你说——要不是你——我——”但拓的话语变得缓慢些,似乎自己已经在若有所思:“我早被那个杂种呛死了。”
“哦这个事哦,你不晓dei噶——我跟猜叔一早就认识——我们十八岁跟着他打仗地时候,你还么得到达班——后来分开辽,也一直有联络。毛攀抓你威胁猜叔的那个晚上,猜叔一先就给我发了消息——我立刻给陈会长打电话——不然——”
州彬笑笑,看看一边在那儿等着的沈星:“等那孩子偶然听一个警察讲一句话,再去找吴海山,再去找陈会长——你都泡发咯兄弟。”
他拍拍但拓的肩:“你不知道你跟的老大,多他妈老谋深算。任何不利的局面——你觉得他会坐以待毙?”
“谢了兄弟。”但拓捶了捶州彬肩窝儿。别的话,一句都没说。
05
象龙国际的新扬光基金和大曲林百胜□□、金翠舞厅的丑闻几乎是一同在网络上爆炸的。
疑似新扬光基金会的内部成员爆出了基金会大量nuo用~,从事~~勾当的账目。就在同一天,一名中国网友在网络上以“田记者挚友”的身份,发出大量三边坡“边境新娘”,“用读品控制you girls,服务莱佩赌客”的实拍照片、和偷拍录像。
并配发文字:“田记者在被抓前,预感到身处危险,将备份的暗访资料文件传送给国内好友。嘱咐好友,万一自己身遭不测,务必将自己千辛万苦获得的第一手材料在世间曝光。”
象龙国际丑闻缠身,股价一路狂跌。陈会长成为股东们的众矢之的。他焦头烂额,心急如焚。吴海山献言:达班猜叔也是华人,在三边坡的华人圈还是其他各个圈子人脉颇广,根深树大。不如请猜叔帮忙在各路势力中协调周旋一番,以改善现状。
陈会长火急火燎,亲自大驾光临达班。
他到达班的时候。
猜叔刚刚午休完。
陈会长到达班那小小的竹屋里。
看见猜叔坐在那里,正在教一个瘦叽叽,看上去傻乎乎的小弟算账——那是细狗。
陈会长心急如焚,在猜叔身边坐下:“猜叔——我这边忽然出了状况——还希望您施以援手——”
“细狗啊,你这个算的不对哦。”猜叔像没看见陈会长进来,没听见陈会长说话一样。自顾自帮着细狗捋账:“你看看,这些货哦,告诉油灯重新记一下——不能和前面这些混在一起的。”
“猜叔!”陈会长急了:“你不要落井下石!我已经——我已经那你说的!毛攀!——那也是我亲外甥啊!”
猜叔缓缓地朝陈会长回过头,带着优雅、近乎温柔的微笑看着他:“他这样折磨我们但拓——他不该死么?”
“一命抵一命!他死了!还不够么!达班还要记恨我们到什么时候!”陈会长站起来,大叫。
“第一呢。”猜叔站起来,一字一顿:“你,家,那,个,杂,种——死,一,万,次,抵不上我家但拓的命!”
“第二——”猜叔耸耸肩:“达班只需要记恨你们到——你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时候哦。”
06
陈会长地车从达班出来,还未开回大曲林。便受到中勃联合警方的拦截。陈会长当场被捕——所有证据都指向这位曾经显赫的大曲林大佬、象龙商会会长。
警方前一日在伐木场发现一名死者。这名死者的指纹与在蓝琴逼单房中发现的,杀害中国田记者的凶器上的指纹完全吻合。这名死者立刻被确定为杀害田记者的凶手。而警方很快也在伐木场不远的地方找到一把手枪。这把手枪上的指纹,经过比对,属于伐木场的老板州彬。
州彬是陈会长的下属。这是大曲林人人皆知的。
刚刚以“田记者挚友”的身份在网络上曝光的那些大曲林边境新娘等丑闻,也完全属于陈会长的产业。警方认为,陈会长指使下属残害田记者,证据确凿,动机明确。
被关押在小磨墨弄联邦警署的蓝琴赌场夏文静已经交代,他正是得到了陈会长的命令,让手下打手抓住了来赌坊暗访的田记者,将他关在逼单房折磨的。
夏文静供认:因为自己害怕打死中国人惹出大事,故而不敢再对这位记者下手。不知道陈会长着急灭口,竟然另外派人来杀掉了田记者。
审讯结束,决辛吞负责押送夏文静回囚室。
夏文静转头,凑在决辛吞耳边,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这回行了吧?
决辛吞笑而不语。
这些天的大曲林异常混乱,到处都是警察在巡逻。但是人们说,陈家之前作孽过重,祸不单行。前任大曲林新扬光基金会负责人陈洁被发现死在她自己的办公室。一枪正中眉心。凶器、目击证人都没有,事发住宅的监控全部被破坏。
人们说,陈洁、毛攀母子多年来在大曲林得罪了太多人,凶手是谁,已经无从查证。
07
入夜,徐警官一个人走在大曲林宁静的街道上。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给国内的上级领导打了多少次电话。始终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应有的答复。
他步履沉重地走在街头。脑子里还在不停琢磨着田记者被害案的诸多疑点。
他经过街上一部磁卡电话的时候——正巧这部电话响了起来。
他蹙蹙眉,并未多想。
他继续走。
走到下一部磁卡电话的时候——那部电话,也响了起来。
他左顾右盼,接起了电话。试探地问——“你好?”
“你好,徐警官。”——对面是一个听上去很老成,沉稳的声音——岁数像是不小了。
“您是——”徐警官感到可怕,不禁向周围张望。
“你不要知道我是谁。”对方说:“回国吧——田记者遇害一案你们出国办案,效率很高,我们很满意——回来吧,回来参加表彰。”
“领导——”徐警官大约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不是这样的!这件案子太顺了!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搞清楚!那个发出大曲林边境新娘丑闻的账号我们还没有回去确认发布者身份!伐木场那把手枪——怎么那么容易就被找到了!太多可疑的地方了!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我们得对田记者负责!”
“回来吧,我命令你回国。”对方的声音变得冷肃:“请你记住,徐警官,我向你承诺,我们绝对不会放弃对那个真凶的捉拿——但是现在——请不要为了短期的正义,破坏了我们的上层设计。”
对方说:“回国吧。请立刻。”
08
但拓去洗了个澡。他甚至叫沈星帮他参谋,买了一套新衣服。沈星帮他刮脸的时候,但拓推了他一把,还是自己来。
“你那手——就你那手,能沾水啊?”沈星掐腰埋怨。
但拓把脏兮兮的纱布一扔,自顾自拿起剃刀在水盆里洗掉了泡沫。
曾经有一双很温柔,很温柔的手,脉脉含情地给他刮脸。
在那以后,所有其他人的动作都粗鲁得不可忍受。
“我都服你了哥,我跟翠妹儿表白的时候都没像你这么拾掇过——”沈星躺在酒店床上摆弄手机:“至于的么?”
“所以你失败了噶。”但拓说。
“靠,不带这样的,杀人诛心啊哥。”沈星嚷。
“我问小郭儿了。安全出院了,伤口还在恢复中——人嘛,状态也还不错。”沈星讽刺的哼了一下:“这回你给猜叔立这么大功——是不就该飞黄腾达了?”
“你也么得那么大怨气。”但拓刮完来脸,把剃刀冲洗干净:“你翠妹儿拍的辣么多边境新娘的照片,给弄到中国发出去——我觉得,比田记者原来拍的辣些过赌场的丑闻还要有威慑力——这回,陈会长倒辽,你可以叫她自由选择,还干这个,还是洗手不做。”
“她原来的压力都在莱佩那些王八蛋身上——现在,要是以后猜叔接手大曲林,能让翠妹儿不用碰这些——那她肯定不会放手啊——她不可能把辛苦经营的东西全让给那个阿明哥啊——”
两人正聊着,猜叔的电话进来了。
“但拓啊。”猜叔说:“事情不是办完了?怎么没见你回达班?”
“我——”但拓觉得对老大说,自己为了要见心爱的人,先拾掇自己一下实在是太没出息了。就胡乱说:“那个——最近有点子累——我想着躺一哈(四声),再回去噶。”
“别躺了。”猜叔说:“给你准备了个奖励——一会儿决辛吞警官会和你联系。”
“另外——”猜叔笑着:“那孩子出院了——我想着嘛,他也没有家——咱们达班呢,现在人多,事情也杂——我就叫细狗和小郭儿啊,把他送到你家里去了,你妈妈照顾着他,你不用挂心。”
“嗯。”但拓说,笑着:“谢谢猜叔。”
他挂断了电话,感到自己仿佛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痛快过。
09
??
荣姐从警车里出来。
“你不是说——有人出面捞我咯?”荣姐把着车门,对车里坐着的决辛吞说,还很傲慢:“是我老板派的人吧。”
荣姐说的老板,自然是,栾巴颂。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决辛吞笑笑:“反正人我送到了,警局里的手续我会办妥——您在这里等着就好。”
决辛吞的车子开走了。
黑暗中,荣姐依稀看见街对面朝自己走来一个人。
这个人很高,瘦而精壮,长发,脸上很干净,身上散发着一阵淡淡的类似甘草的气息。
他看着她,脸上浮现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的微笑。
“老板叫你来接我的?”荣姐又把这人打量了一遍:“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叫但拓。”但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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