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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国王与武士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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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叔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变得让人感到遥远、陌生、不寒而栗?

但拓的记忆向前追溯——似乎就是从貌巴的死开始。

但拓记得很清,貌巴死后,有一次,在弟弟的遗像前,猜叔忽然没头没脑地,逗小孩子似的问但拓:“但拓啊,你想不想做国王啊?”

但拓懵了一下——不大懂猜叔的意思。

猜叔又问了一遍,非常真诚地,温暖地笑着,看着但拓。

“但拓啊,你想不想做国王?”

但拓明白过来——这是一个比喻。

他便老老实实地回答:“猜叔,你是国王,我给你做武士噶。”

没想到猜叔像是生气。

“哪个男孩子不想做国王啊——你真没出息!”

猜叔说。

但拓后来只能把这件事解读为猜叔对自己是否会染指权力的试探。

但拓觉得,自己通过了考验。

但拓又觉得,猜叔考验自己——简直多虑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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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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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叔走进病房,很关切地走到病人身边:“欧呦,安全啊,你可醒了——这孩子——”他看看沈星:“他昏了多久哦——天啊,三天啊——”又看看但拓:“快把我们但拓急死了。”

这么说着,很自然很亲热地坐在病人床边,又去问大夫:“医生啊,他算是脱离危险了吧?”大夫看到猜叔,像是有些无措,赶紧回答说:“基本没事了——剩下就是休养了。”

“哦,那可太好了。您真是妙手回春啊。”猜叔笑着,看但拓和沈星:“但拓啊,沈星啊,欧呦,我给忘了——快——我把礼物放在车子上了——你们两个,去拿下来给送到医务办公室嘛。”

“哎呦,这怎么好意思。”那医生像是很紧张地说:“猜叔的人嘛——我们怎么敢不好好救治呢?”

“去嘛。去嘛”猜叔嘴上很礼貌,却是在笑语盈盈地赶人了:“辛苦了各位。”

“你们还不去?”猜叔不动声色,头都没有抬,只看着病人,话却是对但拓沈星两个说的:“戳在那里干什么呢?”

他伸手从桌面上拿来一只苹果,一把小水果刀,开始削皮。

但拓拉着沈星、细狗几个,和那些医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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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刚走到外面就扯但拓:“哥——不是——你——你放心啊。”

但拓一面从汽车后备箱拿出两箱礼物,一面说:“过一会子警察来了噶。”

沈星还是不懂。

过一会儿警察来了——所以呢?

但拓没有再说。

沈星也没办法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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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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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只剩下,猜叔和王安全。

猜叔慢条斯理地转动水果刀,削果皮,笑着看着王安全——王安全仇恨地看着他。大眼睛里红红的。

“吃一堑,长一智哦。”猜叔笑他:“瞧你这样子,也没比我们但拓聪明多少啦。”

王安全忽然憎恨地挣扎双手抓向猜叔。却被对方摁住了。

“乖。乖哦”猜叔脸上笑得慈爱,手上的动作却力道凶狠,把王安全死死地固定在病床上:“别乱动哦——乱动——扯裂了伤口——看看谁遭罪。”

“人嘛,要被大脑支配——不是被情绪支配。”猜叔把一瓣打好、切好的苹果送到王安全嘴边,又像恍然大悟似的:“哎呦都忘了——你带着氧气哦,吃不了。”

他就自己咔嚓咔嚓地吃起来,一面吃,一面说:

“你是无辜的嘛。你那天晚上是去帮世纪赌坊的荣姐办事。刚刚到逼单房就看见有一个人对着田记者施暴——你见义勇为的哦——就被对方扎了一下。别的都不记得了——是不是哦?”

猜叔笑着看着王安全,吃的两腮鼓鼓,使发音都不很清楚:“我和你嘛,拴在一条绳上的——联邦警察都是废物——可是中国警察可不好糊弄的哦——”他挑挑眉:“你说说——你给凶手开的门——共谋杀人,按照中国的法律,可不知道怎么判哦?”

王安全躺在床上,胸口起伏。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努力地理出前因后果和逻辑脉络——他的手死死抓住猜叔的袖子,吃力地往上挣着身子:“你——你——你跑不了。”

猜叔不叫王安全向上挣着身子,他把他轻轻摁在床上,自己站起,向这病人侧过身,细听他的话,他听见王安全断断续续地说——“事情这么——这么大——夏——文静——不会——不会给你——背锅。”

猜叔从边上抽了一张纸巾给病人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笑着:“能想到这一层——还是孺子可教的。不过呢——”

猜叔依旧保持着温暖人心的笑意和声音,那话语却使人听了心惊:“我已经把夏文静的妻女接过来了哦——你看嘛,我和小镜子这么多年的兄弟——他出了事,我怎么可能对他的家人坐视不理的哦——何况——”

猜叔看着王安全的眼睛:“谁说,我要叫夏文静——替我背锅了呀。”

这一句,王安全听的很清——猜叔的重音是——夏文静。

“头脑清楚一些,视角放大一些——什么时候都要看清楚,敌人是谁啦。”猜叔说。给王安全掖了掖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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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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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是这个时候上门的。

这一次和决辛吞一起来的是两位中国警察。

猜叔站起来,笑脸相迎,先去和决辛吞握手——但拓、沈星几人正从医生办公室回来,沈星一打眼就看出两位中国警察,心里腾的热起来,就要上前,被但拓一把抓住手扯回来了。

“决辛吞警官。”猜叔笑着:“你看看,上次咱们见面也是在大曲林医院——多不吉利,咱们约一下,下次去达班喝茶好哦?”

“好噶好噶,猜叔——这真是——我们还要多谢你嘛——如果不是猜叔深明大义,及时地叫沈星报警——你看哦,我们这次要更被动咯——毕竟一次性把世纪和蓝琴一锅端掉了——收获还是蛮大。当然了,现在棘手的,就是田记者的死。”

决辛吞转身介绍:“张警官、徐警官,这位是我们达班的话事人,猜叔——在我们三边坡口碑是极好噶。就是他的手下帮我们报警营救田记者的嘛——可惜哦,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又对猜叔:“猜叔哦,这两位是中国来的公安。我们两国要一起破案,把杀害田记者的凶手绳之以法。”

猜叔对两位中国公安人员双手合十。对方没有还以三边坡当地的礼节,只是礼貌地点了头。

“说来惭愧,我们达班这一次也很窝囊的——叫杰森栗那班人呀,逼得很难。抢走我们的生意啊,要把我两个厅做空——还不许我们达班撤股——我是费了好大的周张,才从蓝琴撤出来,我们达班一向坚守原则——很多事,”猜叔再次双手合十,仰头向天上行礼,接着说:“太作孽——佛祖不容的哦。”

“是的,我们听说了。达班生存在三边坡的夹缝中,却一直坚守原则从不碰毒——这很难得。”张警官说。

“做生意的嘛,都是利益至上——可是啊,我胆子小喽,不敢什么都做的啦。”猜叔笑笑:“这次啊叫沈星报警呢——讲实话,我们也是自救——希望借助联邦警方的力量,把杰森栗他们收拾了——我们达班也好活下去。”

但拓在门外,把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他好像很少这样透彻地分析过,猜叔一言一行的意图。

他现在明白:一定程度地示弱会让对方轻视你,减少对你的怀疑。以及,你如果想博得对方的信任——必须在假话中,掺杂大量的真相。

你要不怕交出大部分真相。谎言才能逼真。

就像猜叔常说的——“假作真时真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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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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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天来,是听说目击证人醒了——”那位姓徐的中国公安转向病床上刚刚清醒的病人:“现场发现的凶器——那条铁钎子——”

但拓听沈星说过了那件穿过王安全身体的凶器是铁钎。但是当他听见这个中国公安说出这个词的时候,他还是一刹那感到喉咙间涌上一阵腥甜,好像自己也被当胸刺穿了一般,只有就近扶住了病房门,才让自己看上去不动声色。

只听那公安接着说:“那条铁钎子上有死者田记者还有这位目击者的血迹——我们在铁钎子末端查到了指纹,但是在贵国联邦警署指纹库中没有得到匹配的结果。现在,我们的希望都只能放在目击证人身上。”他走向病床,猜叔很有眼色地把椅子放在两位中国警察身后,叫他们坐下。

“您好,王安全先生——能讲话么?”张警官问。

王安全缓缓地,疲惫地点点头。

但拓不禁把手攥拳,向后靠在墙壁上,来缓解他对那个混蛋的心疼和紧张。

“我们尽量速战速决,不耽误您休息——第一个问题:您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

“我——”王安全低低地,吃力地说:“荣姐——叫我,去zhuo一件细——DV——”他吐出这几个词。

那两个警察交换了一下眼色,又看王安全:“我们在现场确实找到了一架DV——”

他们没有继续说——警方在荣姐那架DV里翻到了那富婆从前录过的许多她对王安全施虐的惨烈过程——他们也早就和大曲林医院的医生确认过了,病患除了下腹部被利器刺穿,胸前更全部是鞭痕和烧伤,惨不忍睹。

看来这个人没有说谎。

“那好,第二个问题——你那晚都看到、听到了什么?请您仔细回忆,如实回答——这对案件非常重要。”

“我。”王安全说了一个“我”字。便闭上眼睛,蹙紧眉头。像是回忆。这是他长期撒谎的履历带来的经验。时间拖得差不多了,他在作出竭力思索的样子,断断续续,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地说:“那天……我……我去蓝琴,逼单房——等金龙哥被送下nai(来)……我去沼乐(去早了)……就……等着……我不愿意,干——这些事勤(事情)——可是,荣姐说喔,zhuo(做)完这一件——就——就带我去卡门(蒙)——然后我——忽然听见有人——镜(进)来——我——我以为是夏老板的银(人)——我也没有zhai(在)意喔——应为(因为)——就——灯——灯很黑嘛——可能他也没看见我喔——可细——我呼延(忽然)——tin(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好——好凄厉——我——我称(冲)出去看——看见一个人——好像zhai杀人——”

“你不怕?”那位徐警官问,眼睛犀利地盯着王安全:“你不跑?——你的血怎么反而会洒在田记者那间囚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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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公安果然不好糊弄。他们在旁敲侧击的审问中立刻抓到问题的要害——如果仅仅是目击者,为什么王安全会血洒田记者所在的逼单房?

猜叔刚刚教过王安全一个答案:说自己见义勇为反被凶手伤到。但是王安全觉得,自己看上去绝对不会像是一个能够见义勇为的人——

他在心里自嘲,他这样一个为了钱去侍奉男人、侍奉女人,出卖rou体与尊严的人在大家心中是相当软弱不堪的,说自己见义勇为(虽然这几乎就是那一晚发生的事实,他就是明知危险,依旧竭尽全力不肯放走凶手的)——谁会信呢?

所以他很机智地篡改了猜叔给他的现成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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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跑了亚(呀)——”王安全喘息紧张了些,像是想到可怕的事情:“可系他——他把我——提溜回来——推散(搡)我——把我推搡到一间囚牢里——我一下子mong(懵)了——我跪zhai(在)地上,就看见——好多血,好多血哦——我——我看见一个人,像是死掉饿(了)——我不——我不印系(认识)的——我怕死了——我说——不要,不要杀我——他——可他还是——我就——感到好疼——别的——就都不记得了——我——我以为我死掉了——”

“那——你能描述一下凶手的特征么?”徐警官又问——看来上一个问题通过了这两位中国公安的考验。

“我——我记不清了——我不港(敢)去想——他——很高大——戴着帽子——看不清脸——三十岁,还是四十岁——我说不准——他——眼睛很凶的——其他的——我都没有印象——好可怕——好可怕——”

王安全这样胡乱说着,眼神惊恐,涣散。急促的喘气——竭力地表现一个目击者和受害者的无辜与惊慌。

猜叔在一边,拉住王安全的手,俯身给他擦了额头的汗,柔声安慰着:“好了,好了——没事了——可怜的孩只——不用怕了——都过去了哦。”——表面是安慰病人,实际是在柔性地催促警察离开。

“猜叔和这位王先生——认识?”那位徐警官再次敏锐地捕捉到关键。

但是猜叔面无波澜,只淡淡道:“这孩志哦,之前呢,是蓝琴赌坊的叠码仔,给夏文静工作。夏文静呢,不论如何,又算是我的人,这孩志也就算是我达班的人了嘛。”他闭上眼睛,沉沉叹息:“不论如何,总是我啊,没有本事管好蓝琴的产业,叫杰森栗那帮人专了空只(钻了空子),闹出这么多事勤(了)——”

猜叔双手合十,向两位中国公安深深鞠了一躬:“对田记者的死,以及给贵国带来的损失,我感到非常痛心。”

“您不必过于自责。”两位警员站起来:“我国绝不干涉周边他国内政,三边坡的所有产业如何发展与我们无关。我们仅仅是要查明杀害田记者的凶手。给家属和我国人民一个交代。您知道,田记者惨死的新闻在我国激起了极大的舆情,我们会一查到底,绝不会放过田记者之死背后的任何组织或势力。”

“好的。我们也希望这件事得到公正的处理。”猜叔再次行礼:“辛苦了,静候佳音。”

“好好养病。”决辛吞对病人说:“中国话讲——否极泰来。”

“否极泰来。”猜叔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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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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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辛吞和两位中国公安离开了。病房里还是一片寂静——都是猜叔的人,却谁都不敢讲话。

猜叔斜眼看了看沈星,又看了看但拓。

“细狗,咱们也走吧。留在这里打扰病人休息啦。”猜叔笑着,到病人床前:“你好好养身体。多补一补血气哦。”细狗把两个精美的小盒子拿过来,放在王安全旁边的桌子上:“这个是燕窝——很补身体的哦。叫阿星他们弄给你吃啰。”

猜叔说完就走,细狗几个跟着。猜叔走到门口,停了一下,笑着:“但拓不能走哦。但拓要在这里护理伤员咯——我看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护理伤员了哦。”

猜叔走出了病房。

但拓走到郭立民跟前:“小郭儿啊——还得麻烦你,帮我照看他。”

小郭儿有点儿没懂——他自是很愿意照顾安全的。可是他明明听见刚刚猜叔叫但拓自己护理伤员的啊,还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护理伤员了呢。

沈星朝小郭儿使眼色,小郭儿才明白了,忙不迭地点头:“没问题拓子哥。你忙你的去。我陪着安全。”

但拓喘了口气——好像不这么大大地喘上一口气,他就要窒息似的。

然后他走到病人身边。俯下身,轻轻摸摸病人苍白、消瘦、毫无血色的面孔。

先是辛酸又欣慰地笑,嗔怪的语气,低声道:你这鬼灵精噶。

这是在表扬了。表扬小王同学在中国警察面前脑子快,表演得好。保护了他自己。

明明这样喜悦的,可是抬起头来——再碰见病人那双又深情又委屈巴巴的大眼睛。但拓的两眼又酸胀胀的蓄满了热泪。

“手——”听见病人隔着氧气罩,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

但拓俯身贴在病人脸畔。终于听见他的声音——“手——怎么了。”

“么得四嘛(没事)。”但拓笑笑。他的手握着他的手,好温柔好温柔地,好像哄小孩子的黏软语调:“乖——我要出去办点事噶——小郭儿会陪着你——你好好的,等我回来好噶?”

“嗯。”病人乖乖的点头。

但拓转身走了。干脆的——好像非得这么干脆,他才走得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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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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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叔一个人在车里等他。

但拓坐进来。

他并不看猜叔。张口便摊牌,仇恨地冷笑——“你非要玩儿这么大!”

“是啊,我就是要玩儿这么大。”猜叔笑笑,歪头看着但拓:“全看破了?倒还有些长进哦。”

但拓被猜叔这风轻云淡的调笑激怒,忽的窜过去抓住猜叔的衣领,将他摁倒:“你为蜡样把他牵进来!”他的两眼迸出怒火:“你做啥子我都给你做!你为拉羊害他!”

“个人有个人的用途。”猜叔挣开但拓,把这情绪激动的下属甩到一边。想到那孩子身体叫铁钎贯穿,几乎配上一条命。他仰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嘱咐过州彬的哦——叫他别动王安全。——谁知道——”猜叔闭了闭眼,像是疲惫:“还是出了岔子。”

“州彬?”但拓看着猜叔——身边这个他跟了二十年的猜叔,他好像忽然一点儿都不懂了。

“你就是这样偷懒——但拓。”猜叔冷笑地看着他:“永远是我在决策——你在执行——除了照人家的吩咐,像提线木偶一样做事——你还会做什么!——你想过为我分忧么?你为达班的未来考虑过么?”他恨铁不成钢地点点但拓的头:“你的脑子里——装过全局么?”

“我不是那块料,猜叔。”但拓苦笑了下“我讲过噶——我可以做你的武士,做你的马前卒,做你和达班的一块踮脚噶——我——”

“啪!”

猜叔一巴掌狠狠打在但拓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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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食指点着但拓,严厉、愤怒的声音一改往日的温和慈爱:“你给我记着,但拓——你是达班的什么——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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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少说吧——”猜叔把手搭在但拓肩上,把他的脸抬起来:“看着我——但拓——我们现在的时间很紧张——你为那孩子哦,流几斤血,几斤泪都他妈的没有用——你,要给他,更要给达班,解决问题——你明白喽?——那好,我们开始——你给我用好你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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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我告诉你——杀手呢,是我通过州彬找的。——你说说——为什么州彬会听我的?”

猜叔抱着肩,侧着头,问但拓。

“州彬——”但拓蹙眉,开始调动他的大脑:“州彬——是陈会长的人——他,这么多年对陈会长非常忠心。”

“是啊,是你的话,你怎么去叫一个对别人忠心的人为你效力?”猜叔——已经算得上循循善诱。

但拓闭上眼睛,想了想,忽然又把眼睛睁开:“毛攀!”

他的眼睛亮出光彩:“毛攀的死——陈洁一旦开始怀疑陈会长——陈会长——只能甩锅给州彬。”

猜叔笑了笑:“是你的话,你怎么办。”

“我——”但拓本来一向厌恶人与人的算计——但是现实使他不得不在这人吃人的世界开始溶掉自己那些坚硬的原则:“我会暗中把消息漏一点给陈洁——勾起他们姐弟的矛盾。这样——就能争取到州彬。”

“是啊,州彬夹在那对姐弟之间,非常难做。那个陈洁啊,一贯不把州彬当人看的。”猜叔似乎感到满意,但是狡黠地笑笑:“不过呢,这是你的办法——是我就不用这么麻烦咯。”

“那——”但拓看着猜叔:“为拉羊?”

其实每次但拓问“为拉羊为拉羊”的时候,猜叔都想揍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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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早就认识他喽。”猜叔手一摊:“他欠我好几条命的。”

“看来,”但拓有些自嘲:“我白在猜叔身边呆了二十年。”

“你不算计人的嘛但拓,阴谋诡计啊——你嫌脏。”猜叔说:“可是——”

他点点但拓的头:“敌人都要放在这里。”又点点但拓的心口:“爱的人,都放在这里。”

他又说:“对敌人,不要用感性去同情。对爱人,不要用理性去推断——你记住了哦?”

但拓咬咬唇,重重地点头。

“所以——你从州彬这里找杀手,杀掉了中国记者——”但拓感到自己越发接近答案:“你不会是——冲着——”

“是啊。”猜叔双手合十,放在唇边,慢慢地,阴森地说:“我要用中国人的力量——扳倒陈昊姐弟在大曲林的全部势力。”

“猜叔——你——”但拓感到脊背发凉:“你之前——不是这样——二十年来,我们安于边水——我们也活下来了——”

“你不吞掉别人,别人就要吞掉你。但拓。”猜叔唇边露出一个一闪而过的笑:“你自己不强大,你能保护得了谁呢?”

他看着但拓那双被纱布团团包住的双手。

“左手给我。”猜叔说。

但拓怔了怔。把做手伸到猜叔眼前。

猜叔挑挑眉,握住这只左手。一面微笑,一面狠狠地施加力度。但拓这只左手的伤口被掐破,那鲜红色一块一块从里面浸透了纱布,沿着他古铜色的结实的小臂向下婆娑。

“痛么?但拓?”猜叔冷冷的,讽刺着:“你自虐成瘾哦——这,他,妈,的,是病。”

猜叔松了手:“给我长长记性。”

“是。”但拓说。

“好了,今天的课上完了,但拓啊,下面给你留作业了——我跟你讲清——陈会长下面三大产业——州彬的伐木场,已经在暗中倒戈向我们;他姐姐那个基金会哦,我之前已经把吴海山的女儿安插进去——我们分分钟搞定哦。还剩下最后一样——”他看着但拓。

“刘金翠的,sex服务业。”但拓说。

“是哦。”猜叔说:“跟我说说——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我看你脑子清不清醒。”

但拓想了想。

“中国警察不好糊弄——最要紧的还是把这个‘栽赃’坐实——那个杀手要除掉——否则他被警方抓住了,就会——”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担心的首先当然是王安全。这个杀手一旦落入警方手中,就会把王安全供出来。

“恋爱脑。”猜叔讽刺地吐了个槽。又催问:“接着呢?”

“除掉这个杀手——不能我们动手。”但拓看着猜叔,似乎是在向猜叔寻求认同:“只有——让——州彬动手灭口——最后——”但拓慢慢地说:“才能指向陈会长。”

“不错。”猜叔像是满意:“你看,不算计人的人,算计起来——也蛮厉害的哦。”

“还有一些细节啊,不能出错——还是那句话——中国公安不好糊弄。你要给我方方面面,滴水不漏。”猜叔又道:“还有,州彬那边,如何叫他心甘情愿的为我们出头,去灭这个口——你衡量好——不许你动用我对他那几条命的人情——这个人情用完了,以后我们怎么搞啦——总之呢,扳倒陈会长这个事情,前半程我做的——后半程,全部你来——达班的人供你调配。我全程不参与——你看着搞——我还要回去看书喝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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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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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有人敲车窗。

车窗落下,细狗站在外面,把一大碗米干递进来。红红的一片,撒了好多但拓平时喜欢的辣子。

“几天没吃饭了。亏你还站得住。”猜叔把米干递给但拓,很嫌弃的样子:“吃饱了,抓紧给我干活。”又要挟道:“这些事情要是搞不定——你也别回去见那孩子了。”

猜叔打开车门,走了。

走了又回来,打开车门,对但拓说,意味叵测:“那个——沈星啊——”

但拓说:“我知道。猜叔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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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叔小课堂————————

??1.人要被大脑支配,不要被情绪支配。

??2.你要不怕交出大部分真相。谎言才能逼真。

??3.敌人放在脑子里,爱人放在心中。对敌人,不要用感性去同情。对爱人,不要用理性去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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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啰嗦几句————

??1.后面这样的剧情向章节很多。不是只有拓全的爱情。

??2.作者平时生活常识,历史文化等方面较欠缺。胡编乱造而已。可能会有不合逻辑之处。一篇小同人文而已,不过一时兴之所至。自娱自乐而已。还请莫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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