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许经序联系上虞念,房产过户手续办得很快。
虞念看着手头那幢在榆园地段附近的别墅房产证,始终有一种不真实感,而这种不真实感在查清银行卡金额时达到了顶峰。
数了三遍的零,整整五千万。
这笔钱是她一辈子都赚不到的,现如今江聿闻随手给了她。
虞念心虚,甚至不断猜想江聿闻处理之前的关系时是不是也给这么多。她不敢多留这笔钱,火速将一百万打到虞伯楷账户,然后把剩下的钱分批转存到自己卡上。
虞伯楷和黄九英收到钱后特意打了电话询问情况,以为是她误入歧途得来的这笔钱。虞念只解释说前几个月的合作项目结束,甲方结了款项,与江聿闻相关的内容没多提一句。
虞伯楷不疑有它,听取虞念的建议一次性付了五年店租,又雇了工人赶在暑假前把店铺装修好。
这之后,虞念也开始满城物色店面,准备扩大油纸伞手工店。
虞念这边忙得焦头烂额,闲下来的反而成了江聿闻。
张妈是第一个察觉到江聿闻不对劲的人。
凭她多年工作经验,她对江聿闻的熟悉度不说第一那也能排上第二。
他的作息简直堪比机械化程度,每个时间点该做什么由许经序安排好,经过他敲定后绝不会轻易打破。
可阵子,江聿闻回家的时间点越发提前。头两三天也就算了,她只当公司事务没那么繁忙,但接连一周的早归,不免让她开始好奇。
她站在厨房门口远远看上几眼,就见他干坐在皮质沙发上,也不说话,独独望着那一缸子鱼。
不免想到虞念,她这才反应过来家里冷清了许久。
有一次她多嘴问了句,却收到江聿闻淡淡的回复,说她不回来了。
起初她没多想,以为虞念和之前一样店里事情多。后来又过了几天,江聿闻一直没去公司。
鱼倒是喂得勤了些,大抵有江老爷子的脾性,主意大,旁人揣摩不透他的想法。
六月初的某天,他忽然叫住正在打扫的张妈,让她给虞念拨通电话,寻个时间把有关她的物品都整理了带走。
张妈惊觉,原来两人早已分开。
她暂放手里的活计跑去二楼卧房收拾,洗漱间的摆台上整齐陈列着男士用品。她转头又去衣帽间,往日江聿闻让放女士衣物的柜子倒是别无二异。
虞念原封不动。
清点完毕后,她给虞念打去电话,询问那些衣服需不需要让人给她送过去。
虞念回说“都是江聿闻买的,由他处理吧”。
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挂断,张妈下楼。
江聿闻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悠闲站在水缸前喂着孔雀鱼。
“小七。”
“清点好了?她说了什么时候过来拿吗?”
“不要了。”张妈表情讪讪走过去,“说不是她的,让你自己处理了。”
江聿闻手中动作一顿,薄唇抿了起来。
“那是让人扔掉?”
“……”
“放着吧。”
刚才的闲心荡然无存,客厅气压低了几分。
张妈见他面色不虞,又揣测不出他到底是想把虞念的东西清了,还是不清?
良久,江聿闻让她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今天周日,别墅里没有其他佣人,空荡的房子里时常回荡着沉稳的脚步声,在厨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张妈正煲着汤,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她扭头看去,隔着透明窗瞧见江聿闻站在近阳台的窗侧,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不多时,厨房门被人敲响。
“张妈,那盆芦荟。”
江聿闻伸手一指,小窗台上一个盆栽映入眼帘。
“哦,那个啊,先前虞小姐养的。”
那盆芦荟还是年初江聿闻受伤后虞念买的,当时她在网络上查询资料,看到芦荟对治疗烫伤有效非得买一盆回来,可才养出点苗头他早已好了大半,那盆芦荟便一直摆在那没人动过。
江聿闻盯了会儿,吩咐她:“打电话,让她拿走。”
张妈调好煲汤的火,拿出抹布擦擦手,从围兜里掏出手机。
抬头看了他一眼,没立刻打过去。
说实在的,这么盆小东西留在这也碍不着他什么,让虞小姐特意跑一趟,倒像是在折磨人。
可她没敢说,缓了缓,还是打了电话。
“按免提。”
话音刚落,手机那端传来熟悉女声:“张妈,还有什么事吗?”
江聿闻单手插兜,撩起眸子看向张妈,示意她说话。
“啊是这样,我刚刚整理东西看到窗台摆放的芦荟,想问问你要不要拿回去养着?”
“长得挺好的。”
对面沉默了一阵。
“还是——”
“您留着吧,如果碍事的话扔了也行。”
张妈不知如何是好,瞅瞅江聿闻。
再愚钝也该看出点他的意图了。
那端许久没听见她的回复,耐心重复了一遍:“张妈,芦荟麻烦您处理了。”
“……”情急之下视线扫到了客厅那处显眼的地方,张妈脱口而出,“孔雀鱼呢,要不要找个时间来拿一下?这鱼养了这么久,怪漂亮的。”
张妈还没等到虞念的回答,却先听到门口男人极其微弱的一声轻啧。
虞念应该没听见,思索一阵后问她:“我过去会不会不方便?”
“或者您看家里什么时候没人我再过去。”
张妈看向江聿闻,指指手机,男人抬手比了个数字。
“虞小姐,下午三点你有时间过来一趟吗?”
“今天下午?”
“嗯。”张妈睁眼说瞎话,“下午家里没人,正好你取完东西我好叫人来清扫。”
“好。”虞念答应。
张妈松口气,两人道别后,虞念挂断电话。
收好手机,待再抬头时,门口已没了江聿闻的身影。
-
虞念去最近的水族店买了大尺寸鱼缸和一个便携式塑料鱼缸,一切准备就绪,下午两点照约定前往庄格半岛。
人刚到,尚未来得及按铃,大门从里面径直打开,张妈探出半个身子招呼她进去。
虞念站定在玄关处,低头,地上摆放着她穿过的拖鞋。
她穿上,趿着拖鞋走到客厅摆放鱼缸的地方。
午后阳光正盛,落地窗前半耷着白色纱帘。
透过帘子,隐约映照出一个高大轮廓。
虞念心头一紧,侧头看向张妈,无声询问。
对方也听见了她们的动静,掀开帘子,转过身。
两人视线不约而同对上,四下寂静。
“我不知道家里有人。”虞念张口解释。
江聿闻抿着唇,忽而抬步走了过来。看不出他生没生气,她不敢再发出声响。
“临时有事回来拿份文件。”男人停在她身前,微微低眸,目光落在她提着小鱼缸的右手。
虞念指节莫名捏紧,看向他点了点头。
可心中不免疑惑,拿文件这种事通常不是交给Enoch去办的吗?
怔然间,江聿闻冲她抬手,“东西给我。”
虞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将小鱼缸递了过去。
江聿闻捞起的衬衫袖摆外露出结实手臂,不紧不慢擒着鱼兜在水里上下划动。
虞念瞟了几眼,收回视线。
偏头想找张妈聊聊天已缓解当下的尴尬,可一看,客厅除了他们,哪还有第三个人的身影。
江聿闻动作极其缓慢,甚至可以称得上优雅。虞念活动了一下小腿,江聿闻正好停下。
“腿疼?”
“好了?”
……
虞念扯扯唇,“是有点站累了。”
“去沙发上坐着。”
她看了沙发一眼,又转回来,语气不太确定:“要不……我来?”
说完,江聿闻冷淡睨着她。
虞念听从房子主人的要求坐到沙发上等待,张妈为她端了杯温水。
不知过去多久,那端终于传来一声“好了”。
虞念如释重负,起身,主动提起小鱼缸,“谢谢,那我就先走了。”
“要走了吗?”张妈匆匆走到门边。
“嗯,不打扰您了。”虞念换好鞋,冲她一笑,“对了,这双拖鞋可能还得麻烦您收拾一下。”
张妈看看拖鞋,又看看江聿闻,最后点了点头。
虞念走出去,阖上暗灰色大门。
“芦荟。”低沉男声瞬间穿过门缝。
-
从庄格半岛出来,虞念带走了一缸孔雀鱼和一个盆栽。
时间凝结在孔雀鱼硕大的身躯里,顺着芦荟叶蔓延丛生。
七月悄然而至。
这期间,虞念看中市中心商场南面的一间商铺,商铺两间店面大小,毗邻一条小吃街,年轻人居多。与老板谈拢租金后,她签了一年合同。现如今装修已到收尾部分。
黎纯萱酒吧生意步入正轨,不需要她时刻守着,虞念便请她帮忙搬店。
两人将老城区那间店铺里的材料清点好,选了个日子为新店开业。
同时,虞念还退了老城区租的居民房,临时在店铺附近租了个小房子。
江聿闻送的房子她也没多留,一来是地段不方便,怕不小心和他碰面,二来是那么大的房子她也住不起,于是索性托黎纯萱找了个买家,一次性结收房款。
用这笔钱,她又在靠近市中心的袁区路买了一层平间,一梯一户的格局,清净。
前前后后忙起来,虞念有时候想起自己与江聿闻的那段关系,仿佛是几年前的事了。
可细数,两人结束不过也才一个多月。
那种纸醉金迷的生活在脑海里渐渐模糊不清。
平凡人终究回归平凡。
零度从不会因为少了某个人而降至冰点。
江聿闻除了待在家,去零度的次数反而与日俱增。
程浔诧异,以前他是怎么喊江聿闻出来他都有借口,现在却是主动找他们出来喝酒。
纯喝酒那种,喝够了立马走人。
程浔坐在侧边沙发上盯着他,恍惚形单影只的身影旁似乎少了点什么。
对,虞念。
他有多久没见到她了?
假借醉意,他没忍住问江聿闻:“你那猫猫狗狗去哪了?”
江聿闻没什么太大反应。
“分了?”
“你眼睛瞎了?看不出来?”江聿闻回怼他。
程浔虽被骂了一嘴,却肉眼可见轻快起来,“我就说嘛,这人迟早得腻的。”
江聿闻喝酒的动作忽然一顿,冷笑道:“可不,腻了。”
程浔立刻举着酒杯凑过去,“来,太不容易了,这次也算破了纪录。”
好半晌,没有意料中的碰杯环节。
程浔举酸了,堪堪又把手收回去。
“早说虞念没什么特别的,这不迟早的事嘛,我最近签了几个小明星,你感兴趣的话我介绍你认识认识。”
“呵,你倒是多关心关心自己。”
“闻七,说这话就过分了啊,我发现你这人真是不识好歹。”
江聿闻冷眼睨他,话带几分调侃:“得,你是好是歹?”
程浔蹙眉一顿。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待他回神,江聿闻早已起身走至雅间门口。
“这就走了?梁筑他们都还没到呢。”
【小剧场】
江聿闻:张妈,让她把东西都带走
张妈:好的。虞小姐,麻烦把鱼拿回去吧。
江聿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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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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