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喝避子汤,真的么?”
苏皎皎侧过头来看他,四目相对,她纤长的羽睫翩跹,瞪大了一双星眸美目,樱桃似的红唇半张,满脸的不可思议,也许还有一点点的欣喜。
欣喜于她不用再喝苦涩得让她舌头都发麻的避子汤了,她只在芙蓉楼喝过一回,汤药含在嘴中,那般比莲子心还要苦的滋味,她不想多尝。
可胸腔内的这份欣喜中还夹杂着一份不安,这种不安感太过于强烈,以至于她的白皙面庞上的笑容凝滞住,细秀的眉头皱成了一个浅浅的“川”字,时常朝上微翘的红唇唇角此刻也改成了朝下的方向,稍微瘪着嘴。
她想,她才十六岁,碧玉芳华,她不想那么早就生孩子,成为一个小妇人。
她心中郁闷,她曾是上京第一贵女,还是美人榜上排名第一的美娇娘,多少世子郡王都争着抢着上门提亲,他们指派来的红娘们不绝如缕,差点踏破了镇远侯府的门槛。
当时她朝着爹爹温明寒撒娇说,她年纪尚小,不想婚嫁之事,只想多在家待几年,陪伴在爹爹身侧尽尽孝道,过几年她长大些再出阁,于是爹爹便赶走了侯府门外乌泱泱站着的一大群红娘们。
曾经的她是那般无忧无虑,少年不知愁滋味。
可如今,她身为靳星渊的外室,整日虽然穿金戴银,衣食无忧,十指不沾阳春水,好似在云端上躺着的仙子一般,可她出不了甜水巷这块方寸之地,好似樊笼中的一只囚鸟。
生孩子这事,她曾经在家中爹爹的书房内看过一本医书,上面有张大肚皮的孕妇分娩产子的插图,图上的孕妇一脸痛苦,配字也语焉不详,可她隐约看得出,那孕妇有多疼,无间地狱的十八层,那里所受的刑罚也不过如此了。
苏皎皎感到害怕,此刻越想越觉得惊心,眉头不展,一脸的忧悒神色。
靳星渊自然是擅长察言观色,此刻也会读心术一般,隐约猜到了苏皎皎的心中所思所想。
此刻他已经帮她将头发绞得半干,他放下手中的素白毛巾,扔在一旁,然后双手按上了她的双肩雪肌上,一向冷冽的声音变得温和道:“皎皎,怀孕这种事情,来了就是天赐的缘分,随缘便好。”
“你今后就别再服用避子汤了,那凉药喝多了也伤身体,我本就没打算让你久服。”
“再说了,你若是怕生孩子疼,爷便只同你要一个孩子,之后就不生了,你生下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爷都会待这孩子如珠似宝。”
靳星渊晓得自己的这位表妹是个怕疼的娇气包,从小便是,手被枫叶的边沿划破一道小口子,她也要哭得撕心裂肺,鼻尖酡红,引得府中仆婢费尽心机地哄她别哭,爹爹也亲自上阵抱着她,让她骑在他背上骑大马来哄。
“一个外室女生下的小孩,爷就算再宝贵他,又能有多如珠似宝呢?”
苏皎皎心道,她心思浅,不晓得该怎样将这话说得更加委婉一些,便索性将心中所思所想直言不讳地说了出来。
“无妨,过几日,你便入靳府吧,当爷的良妾,今后你生的孩子便是能上靳家族谱的,虽然是个庶子或是庶女,可爷定会好好待他,悉心教养他长大,不会因他是个庶出而轻看苛待他。”
靳星渊一边声音冷冽道,一边用右手大拇指的指腹下方关节结茧那一处轻轻地摩挲着苏皎皎的肩头雪肌,指尖所到之处,雪肤泛起一层淡淡的浅粉色。
“可皎皎的身份特殊,也算是个叛臣余孽了,虽然有份假良籍,可入府为妾,人多眼杂的,会不会给爷带来麻烦?”
苏皎皎心头有些担心,相由心生,她微蹙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开来,一脸担忧道。
“圣人已经知晓温明月还活着,而且被我这位臣子当外室养着了。”
靳星渊话说到一半尚未说完,便听见苏皎皎的星眸一沉,一脸焦急道:“那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完蛋了,我会被送回教坊司,或者直接斩首吗,爷怎么办,圣人会降罪你吗,会砍你的头吗?爷,是我拖累了你……”
“皎皎,你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将你纳入靳府,抬为良妾,这是圣人的意思。”靳府中见苏皎皎越说越离谱,便赶紧出言打断了她的念叨。
“……”苏皎皎止住了话头,却是一脸的茫然,她一时之间不能理解靳星渊此话何意。
“圣人忌惮我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位高权重,难以控制,因而他觉得,有你这么一个现成的把柄被他捏在手里,我更好掌控。因而,圣人默许了罪臣之女温明月的假死,也默许了凭空变出来的苏皎皎的存在。”
“况且,三日前,我回皇城面圣时,圣人已经明示要我将你抬入府中当良妾。比起一个被圈养在甜水巷,无人知晓的外室苏皎皎,还是一个堂而皇之出现在靳府的良妾苏皎皎,比较能够让圣人安心。”
靳星渊垂下眼皮睨她,轻声说着,边说,他的身形边朝前挪动了半步,右手大拇指的指腹一路朝上轻轻地摩挲着苏皎皎的肩头、颈侧、下颔、桃红唇珠,最后摩挲着桃红软唇,指尖处用了力道,因而唇上胭脂都蹭了一点到他的右手大拇指上。
“总之,旁的事情娇娇儿不要多想,你且安心待在甜水巷,等着爷派花轿来接你入靳府便是。”
靳星渊的眼皮耷拉着,黑长的鸦睫也低垂,狭长凤眸眸色暗沉,喉间声线冷冽道,话语掷地有声,语气当中充满了笃定。
他讲话时的神态恣肆,鹰隼一般的锐利眼神,眸底闪着冷芒,此刻的他好似久经实战的猎人对久困樊笼中的猎物一般的志在必得。
此情此景,苏皎皎心中七上八下,心道她还想着暂当外室,以身饲他,来报答他的似海恩情,等他在外面有了新的外室,或者在府中有了主母、姨娘、通房丫鬟之类的,她便离开。
到时候,她打算着设法灌醉他然后套话,从他身边偷偷地拿到户籍,从黑市拿到离京的路引,然后赶紧逃跑,再也不来上京这鬼地方了。
从此天南海北,她心安处,便是有家。
苏皎皎此刻心中七上八下,万般思绪在她的心尖尖上翻江倒海,好似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将海上四平八稳地航行着的一艘小船给吹得歪斜,几乎整艘船快要被风浪给吹翻了。
可苏皎皎不能将心中所思所想如实地告诉靳星渊,她只是乖乖地点头,微微翘起来的红唇喃喃道:“哦,皎皎晓得了。”
“好了,娇娇儿,你也沐浴更衣完了,良辰美景不可辜负,今夜爷教你一个新花样。”
靳星渊笑得痞气,语气喑哑地说罢,他便伸出双手一把揽住苏皎皎的细腰,将她抱在怀中,她被他搂着腰肢抱起来,一双玉足腾空距离地面一尺远的距离。
然后就这般抱着的孟浪姿势,他抱着她一路走到了净室门口,正打算推开门出去,却听怀中的美人开口娇嗔道:“爷,皎皎的那套石榴裙还未穿呢,爷可否容皎皎穿上衣服再出净室?”
苏皎皎此刻臊红了脸,她只穿着水红色的肚兜,外面穿着一层同款水红色小衣,瓷白雪肌大片的露出,如此衣衫不整的被靳星渊这登徒子抱着出净室,她实在是感到羞赧。
“穿了又脱,怪麻烦的。”
靳星渊这登徒子却是讲出了一些虎狼之词,他剑眉一挑,眸色轻佻,听得苏皎皎的小脸酡红,脸颊发烫,更加害臊了,她将脑袋深埋在了他的怀中,试图掩耳盗铃,装作此刻无事发生。
她的一双玉足悬空,整个人被他抱着,一路走出了净室,回到了东厢房,又轻手轻脚地将她扔到了厢房内靠墙的罗汉床上。
“新玩法就是……”男人的喉咙滚动两下,喉间声音喑哑,说罢,他的薄唇唇角漾起一抹坏笑,道:“用嘴。”
这要是在以前,苏皎皎还不晓得靳星渊的话中深意,可她为了当好他的外室,可是将孙嬷嬷买给她的那本《房中奇术》给翻阅了足足十遍,看得她目瞪口呆,脸红心跳,害臊极了。
此刻的苏皎皎略作思索,便晓得靳星渊这厮在讲什么,她神色羞赧,婉转胜过莺啼一般的娇声道:“爷怎么越来越坏了,真真是坏透了。”
苏皎皎的声音娇娇嗲嗲的,她用自己的一双粉拳锤了两下靳星渊胸口,可她的粉拳力气太小太无力,他的胸膛又坚硬似铁一般,因而好似棉花砸在了铁石上,双方毫发无损。
“爷只对你一个人坏。”
靳星渊剑眉刻意斜挑,薄唇唇边笑得痞里痞气,那怪模怪样一点儿也不像是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锦衣卫指挥使,倒反像是街头的小瘪三一般。
说罢,靳星渊收敛了轻浮的神色,恢复了往日剑眉星目的无俦面孔,他伸出双手轻捧着她的酡红面颊,好似捧着一抔转瞬便逝的冷泠月光一般,他俯下身来,吻啄她的桃红软唇。
屋外良辰美景,月色微凉。
屋内一室旖旎,无边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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