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凯被他缠得难以脱身，八卦之魂永远不死的贺函只给好友留了两条路，要么坐等秦斯凯的梦中情人出现，要么强行请秦斯凯吃狗粮。
秦斯凯深感交友不慎，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厮还没介绍完，“你改名叫狗算了。”
秦斯凯抓住最后一丝机会不给面子地真相道，没再听他废话，掏出手机给尹南星发了个短信，自动报备说晚上和朋友一起吃饭去了。
尹南星坐在在医院长椅上等结果的时候收到了短信，匆匆看了一眼内容就关了。
于敏川正刷着朋友圈，瞟到了屏幕的闪烁随口问了一句，谁啊。
“同学。”
尹南星十指扣紧捏着手机缓缓答道，神色淡然。
于敏川也没多追问，视线回到自己那儿，手指百无聊赖地滑动着，忽的在某一刻停下来。
“啧啧，没想到秦斯凯这种酷哥还会和人合照啊。”
于敏川咂着嘴唇，放大了了点再把手机举过来给尹南星看看，似乎还有些难以置信。
世界真是个很小的圈，把他们的困在其中。谁也难出离。可往往最坚固的圆实际上也是最排外的圆。
于闽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尹南星很清楚。
他从后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秦斯凯和一个矮他一点的男孩子说笑嬉闹，本想开口叫他把家里钥匙先拿走因为不确定要在医院呆多久。
话无从出口。出于礼貌，尹南星没上前去。
秦斯凯和男孩聊得很开心，脸上养着的笑意苏醒了似的，五官在微笑的悬崖，再一步就要笑出声来。
他把人圈在自己臂弯之中。他们靠得很近说着什么。男孩紧接着把脸靠过去。然后他们合照。仿佛拉链开个口子，涌出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种亲密是尹南星从没见过的，秦斯凯人前最多也就是略带疏离客气的淡笑，心甘情愿的触碰没给过几个人。如果说AO信息素的影响，对方却是个货真价实的Alpha。
尹南星心里泛起浓雾一般漫无边际的涩，他回忆起周遭同学们当初的一些闲言碎语。
“秦同学喜欢的是Alpha吧。”
现在看来是了，不能和真的A结合，他的猎物转向于看上去像Alpha但可以结合的omega。
对陌生人也能说出口的“我会负责”的话，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成全他的那份好新鹜奇。
结果很快出来了，需要尹南星进去和医生面谈，他这才意识回炉，拒绝了于敏川要一起陪同的要求。
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尹南星就出来了，于川问他没事吧，想要去看他手里那张薄薄的报告。尹南星快一步把纸折好放回书包里。
“信息素紊乱，注意休息就好了。”
他把医生地话原封不动的传达着，把最后关键的一句自作主张的隐瞒掉。
看着于川表情神色渐渐松懈下来。
“已经六周了。”
话音刚落了，像是抛出个重磅□□，翻腾着最深处的汹涌的海浪，表面上却激不起任何澎湃水花。
尹南星盯着桌子的一角沉默不语，好久才和医生对视，礼貌性地答复道，“我知道了。”
反应太不寻常了，医生投过去的眼色里，不只是欣慰的风，还有质疑的光。
好像在问，为什么没有一点期待呢？
可笑极了。尹南星心想，他在前一刻还在怀疑孩子另一个父亲的真心，还指望他能表现出什么样的表情来迎接新生命呢。
越是黑白分明的就越容易出现差错。
事情正在他无法预估的方向上越行越远。逆来顺受间丧尽主动权。血肉正在融合拼凑起骨骼身躯，一天天地生长壮大，孕育者却还没做好准备。
尹南星回到家时秦斯凯还没回来，抑或是他今晚不会回来了，尹南星徒然生出了点庆幸，至少现在还能保持冷静。他强迫症似得自己再测了一遍，然后把两杠红的东西踩碎扔进垃圾篓。
他坐在马桶盖上一动不动，像座冰冷的石雕，室内明亮通透，眼前却一片浓重的黑暗。
心里放养的那只叫“恐惧”的小兽，在无声中小兽冲散了五官的栅栏。那是名叫痛苦的蒙太奇。
他一直以来都是缺乏主见的人，人生被安排地妥妥当当，从小到大如果不能找妈妈商量的事情都询问的是项凌晖。
而秘密越来越多，超出负荷到快喘不过气来。
尹南星正握着手机犹豫不决。
终于按下拨号键，把手机慢慢靠近耳边，紧张焦虑的情绪催化下，手竟有些抖。希望项凌晖接电话又不希望他接的情绪各自参半，矛盾地冲撞着。
一方落于下风，项凌晖一声应答，“喂？”
尹南星勇气全无。
喉头只微微滚动却说不出一个字，狼狈不堪地把电话挂了，眉眼上这才染上濒临崩溃的颜色。
电话在响个不停，和某个不愉快的晚上一样，项凌晖不知疲倦地一直给他打电话，但两者并没什么不同，都是身不由己不能做出回应。
秦斯凯一夜未归，应该是玩嗨了直接睡在贺函那。尹南星第二天早上醒来，手机异常热闹，项凌晖和秦斯凯都联系不上他，默契地发起了短信，轰炸过来，占据了满满一列屏幕。
项凌晖消息里说会过来找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起得已经算晚的了，刚想出门回个电话说学校里见，项凌晖倒是及时出现在门口。
他对尹南星这间屋子再熟悉不过了。
秦斯凯的电脑衣服还摆在沙发上，既影响着整洁美观又昭示着一些存在。项凌晖瞥到也就停顿了一瞬，没看见似的坐下来。
“昨天晚上怎么不接电话？”
他眼底带笑的问，语调平缓，听上去像是陈述句，没有责难的语气。
“我...”
问到最不想答的问题，尹南星拿手指蹭了蹭鼻头，掩饰着面上难色，“可能按错了吧…”
他说话声轻轻弱弱的，藏着自己才知道的心虚。
被拉着也坐下来，两人时隔多日的面对面，像是要开始熟悉温情的谈心，气氛却一直不太对劲。
沉默就像颗石头衬在柔软的绸缎里，异常沉重。
尹南星又起身把身边不属于他的衣服一件一件收起来，等来了项凌晖再开口，“南星...”
“最近有人和你一起住？”
尹南星插在衣服里内部的手指慢慢收紧，“嗯。”
“是同学，要寄住几天。”
他多此一举地解释着，没看项凌晖的表情，只听到一声清晰可闻的叹息，项凌晖上手握住他手腕，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那天没标记你。”
尹南星猛然抬头，和项凌晖视线撞个满怀，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很多瞬间他都想坦诚，但无用的自尊不允许他开口。每次都错过时机。
没想到最终还是项凌晖来挑明了说。
“我回去想了很久，是我的疏忽，太忙了顾及不到你。”项凌晖对他笑笑，桃花眼的风情倒映在尹南星眼里，“你被人临时标记肯定也不是自愿的。”
对越在乎的事情和人，总会做出些傻事，他难得露出些懊恼的神色，“我应该第一时间问你的。”
“还好。”
项凌晖眼里的光依旧亮堂，他用笃定的语气说，“临时标记的印记可以洗掉。”
项凌晖的让步让尹南星始料未及。
至少彼此间的信任还在，项凌晖最后那句“我一直都只想和你在一起的。”像给了颗定心丸，稳住了摇摆不定的心神。
尹南星脸上浮上了某种坚定的表情。
晚上他要去图书馆，项凌晖刚好得了空送他，两人心情都算晴朗，并肩走在校园里有很有纯情恋爱的感觉。项凌晖倒也没避讳地捏着他的手，几根手指虚虚地缠在一起，暧昧极了。
尹南星刚想叫他，还没蹦出来的话被陌生的声音抢先取代。“小晖哥！”
一齐回头是张青春明朗的笑脸。小混血还背着书包，小跑过来，站定在跟前又叫了一声，
“小晖哥。”
“要叫老师。”项凌晖无奈地笑，“知不知道？”
项凌晖给尹南星介绍：“这是vernom。”
“现在不在学校可以不叫...”
vernom没有想要和尹南星打招呼的意思，视线一直锁定另一个人，振振有词地解释着。
但被项凌晖炯炯目光盯的心虚，又急忙改口，
“那老师...”
他道出目的，“还记得今天晚上要给我补课吗？”
听到这尹南星知道他是谁了。
项凌晖提过几次的，很特别的学生，也是那晚和项凌晖独处的那位。听说创造了从倒数逆袭到前几的“奇迹”而闻名附中。
潜力股从古至今都受人倚重。难怪项凌晖看中他。
喜欢他。又乖又好学。作为学生，vernom恰好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实现项凌晖的一些野心。
这时秦斯凯慢悠悠地走过来了，一副终于解脱的模样，“要你老师给你补吧，我也好和你哥交差。”
言罢，目光从小混血脸上转到尹南星脸上，停了几秒，想说些什么也只是薄唇微启没了下文。
vernom翻腕看了看表，上手拽了拽项凌晖的衣角，小声叫了句老师，他说，“时间差不多了...”
他好心提醒着，却为难地看向尹南星。
对视间，眼神里还有隐隐的锐气。
近距离观察，其实他的面貌棱角很欧化。看上去不像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学生。
可再成熟也是个还没分化的孩子。
下一秒就带着撒娇的口吻说，“想早点睡觉。”
未成年还要长个。
尹南星不动声色地松开了项凌晖的手，对方一言不发地望向他，好像在征求意见。
尹南星一向“舍己为人”。
他笑笑说，“哥，补习重要。”
目送师生两人离开，秦斯凯默默跟着尹南星身后一起回家，他昨天发的短信也不知道尹南星看到了没有，但今天他所谓的“喜欢的人”肯定来找他了。
这到底让秦斯凯有些莫名地焦虑。
他猜不准尹南星的心思。这人总是温吞地把所有苦乐都咽进肚子里，固执又倔强。偏偏这不任人摆布的劲头让他着了迷，奇怪的征服欲被挑逗起来。
如果没有项凌晖这个意外...他们...
其实暴雨那天之后他又去找了一次vernom。
陪着未成年人躲在在天台上抽烟。小混血和暴雨那天晚上看到的乖巧顺遂的模样截然不同。也是，早早混迹在地下rapper场子的男孩能乖到哪去呢。
秦斯凯一语道破，“你们俩在这互装呢，假不假？”
vernom对他笑，把白色烟圈娴熟地慢慢吐出来说：“他喜欢乖的，自然要装得乖一点。”
秦斯凯嘴角一撇轻呵一声，很想开口吐槽他什么品味，怎么喜欢上个道貌岸然的Alpha，看他一副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的样子又不好一味打击。
“要是他现在看着你在这吞云吐雾的。”
秦斯凯把烟提前掐灭了，睨vernom一眼，再说，
“估计得恶心死。”
秦斯凯才不想管vernom用什么手段追人，他甚至恶毒地想着希望项凌晖顺利移情到他人身上，好让尹南星彻底失望，他也不算趁人之危。
很快走到楼下，秦斯凯追上来，和尹南星肩并肩，对方还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开口打破僵局，倒是尹南星先他一步，出口的话却伤人彻底。
他只留了个背影，“秦斯凯。”
“你明天搬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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