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再怎么难，饭还是照样要吃的。
公司食堂又贵又难吃，段万万和易宣很久没去过，她们常去公司后面的一条小吃街，什么东西都有。
易宣想吃盖码饭，段万万想吃饺子，僵持一路，不能达成一致意见。
“这还不简单？各吃各的不就行了？”段万万忘记带太阳伞，抬手遮眼睛，等易宣做决定。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吃饭啊。”易宣皱着眉毛，很为难，这可是段万万回家半个月回来后的第一顿饭。
“这样吧，”易宣把站在一旁的林元启抓过来，问道：“你想吃什么？你说哪一家，我们就去哪一家。”
盖码饭和饺子馆，这两家林元启都没有去过，上周他都是靠点外卖解决午餐。
但如果一定要他选，林元启看着段万万被晒得微红的脸，说：“吃饺子吧。”
段万万扭头，看他一眼。
易宣破防，“钱总刚刚才说让万万带你，你这么快就听她的话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也带了你一周，居然不吃盖码饭？真让我伤心！”
“你让我说的。”林元启往前走，语气很无奈，“我随便选了一家，你又不开心。”
段万万拉着易宣，“走啦，明天再陪你吃盖码饭，你不是喜欢吃这家的西红柿鸡蛋面吗？”
愿赌服输，易宣也不是玩不起的人，既然相信了不该相信的林元启，就只能在饺子馆里坐下，“其实西红柿鸡蛋面也不错，起码这家空调开得很足，不会热到出汗。”
去窗口点餐，段万万要小份的玉米鲜肉饺，易宣要了西红柿鸡蛋面，还剩下林元启。
“帅哥，吃点什么？”面馆老板问。
林元启看菜单，饺子馄饨、粉面砂锅都有。
天气太热，隔壁桌有人吃砂锅粉，吃得满头大汗，林元启放下菜单，“我也要玉米鲜肉饺，大份。”
“我一起付吧。”林元启打开手机扫二维码。
“不用，各付各的就好。”段万万抢在他前面，付了自己的那份钱。
易宣也付了钱，赞同段万万的做法，“以后也是要一起吃饭的，总不能每次都是你付，清楚点更好。”
林元启试图靠请吃饭拉近关系的策略失败，只好点点头，把弹出来的付款成功界面，给老板看。
找了张空桌，段万万和易宣已经面对面坐下，晚来一步的林元启犹豫一秒钟，决定和段万万坐在同一边。
易宣抽纸巾，把桌面擦了一遍，“终于开完会，又可以快乐上班一星期。”
“你哪天不快乐？”段万万一边回信息，一边抽空问道。
“你不懂这种解脱的心情，你开会又不紧张。”易宣想到一句文绉绉的话，“夏虫不可语冰，你理解不了。”
段万万笑了一声，没抬头。
“钱总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吧，他开会的时候，大家不是有说有笑的吗？”林元启试图加入话题。
“唉，”新员工就是单纯，易宣用过来人的语气，“话不要说得太早，等你被他夹枪带棒骂过，阴阳怪气数落的时候，你千万不要傻乎乎的，觉得他在和你开玩笑。”
“你被骂过吗？”林元启偏头，问段万万。
段万万回完了消息，放下手机，听到这个问题，认真回想了很久，一直没有回答。
“她当然没有被骂过。”易宣说起来颇为自豪，与有荣焉一般，“万万的工位那么隐蔽，就算是摸鱼，也从来没有被抓到过。你真是赚到了，你的位置更隐蔽。”
“那你被抓到过很多次？”林元启问得认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要基数够大，摸鱼次数够多，就一定会被抓到。
如果没有，那林元启打算向易宣请教一下摸鱼秘诀。
说起这个，段万万忍不住笑出声，“这个月，她在办公室玩手机，被钱总看见过。”
两盘饺子先端上来，段万万往蘸碟里，加上多多的醋。
易宣“哼”了一声，“我现在都还记得，他说话的语气。”
林元启蘸辣椒油吃了一个饺子，只是香，连辣味都没有多少，于是接过醋瓶，也朝蘸碟里倒了点。
“他站在我身后，就看着我玩，也不说话，直到我喝水放下杯子，被他吓了一跳，他才笑着说了一句话。”易宣深吸一口气。
仿佛回到那一天，和钱总互换了身体，易宣说出的话，完美复刻当时的情景，她阴阳怪气中带着毫无诚意的关心，“不好意思哦，没有吓到你吧？”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无语吗？要是他直接骂我几句，我还安心一点。他说这些话，我睡觉之前都在想，他会不会哪天心情不好，想起我玩手机，莫名其妙骂我一顿。”
易宣不觉得丢脸，和很多人吐槽过钱总这句话，但无论说多少遍，还是很生气。
西红柿鸡蛋面被端上来，易宣拆开一双一次性筷子，愤愤不平地戳了几下。
林元启忍不住笑，“这种话，我还是能听出来，钱总是在阴阳怪气。”
“其实我有一次，上班的时候吃零食，被钱总看到了。”思索良久的段万万，绞尽脑汁，终于想起来一件。
这可是比流星雨还要罕见的小概率事件，易宣立马兴奋起来，“然后呢，钱总是什么反应？”
“他就看着我，欲言又止。”段万万想起那个场面，还觉得好笑，“然后，我问他要不要一起吃。”
易宣愣了一下，“还能有这种操作？不愧是你啊，脑子就是转得快，我就想不出来这么好的应对办法。”
林元启不敢相信，“他不会就真的和你一起吃了吧？就这么容易被你拉下水了？”
“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吃？是人就要吃东西。不过现在想想，我真是脑子抽了，才问出这样一句话。”段万万抽纸巾擦了一下嘴巴。
回忆起细节，段万万叹口气，“而且我当时吃的是柿子，软柿。钱总应该是饿了，真的拿过去一个吃起来，那柿子又大又熟，汁水流得他手上全是。想想还觉得有点愧疚，空腹吃柿子，容易得结石。”
林元启隐约感觉到，相比于其他同事，钱总对段万万更加宽容，更加欣赏。
易宣开心得哈哈大笑，笑完觉得不对，随即皱着眉，生气质问道：“你之前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
“钱总的糗事，还是不说为好，领导也是要面子的。”段万万小声回答，“而且当时有点忙，转眼就忘记了。”
“他丢人，可是我开心啊。”易宣嘱咐她，“以后这种八卦，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我保证一天内，全部门都知道他的光辉事迹。”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段万万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不过上班摸鱼很正常，钱总自己也说过，一份工作，不可能从上班到下班都在忙，总是要有点时间放松身心。”
“我怎么没听过？”易宣疑惑，“你瞎说用来哄我的吧？”
“钱总在办公室说的，可能你那时候不在。”段万万往嘴里塞个饺子。
林元启问：“太闲不会觉得无聊吗？无所事事，浪费光阴。”
易宣一口面都没咽下去，恨铁不成钢，指着林元启，迫不及待地说：“你真是天生劳碌命，一点都不会享福。”
天生劳碌命的林元启被逗笑。
段万万为他解围，“我觉得，一份工作最理想的状态，就是一半时间认真做事，一半时间可以休息。”
“那你觉得，现在这份工作理想吗？”林元启看着段万万，问道。
段万万沉默两秒，脸上的笑容淡去一些，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不太理想。”
易宣觉得林元启的问题很奇怪，“你不会是钱总派来的卧底，来打探我们的工作满意度吧？”
林元启没接话。
“你一天到晚在想什么东西？就我们几个，还值得费这么大力气，派个卧底？”段万万指了指她的面，“赶紧吃吧，吃完回去休息了。”
回到办公室，灯已经被关掉，只有从窗户里照进来的一点光亮。
座位在角落什么都好，就是边上有台立式空调，温度太低，吹得人冷冰冰的。
林元启注意到，段万万已经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条薄毯，盖在了身上。
为什么不直接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林元启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他上周就是把温度调到不冷不热，才开始午睡。
段万万盖着毯子，好像很怕冷的样子，林元启把空调温度，调到比平常高两度。
五分钟过后，就在林元启就要睡着的时候，前方传来同事的说话声，“万万，太热了，把温度调低一点。”
办公室空间太大，空调冷风吹不过去。
段万万睁开眼睛，回头看一眼，林元启已经起身站在空调前，问道：“要到多少度？”
“一般是20度。”
20度，林元启深吸一口气，现在距离上班一小时不到，他相信自己还年轻，身体能顶住，应该不会被冻死。
回到座位上趴着，风吹在他后背，一阵阵发凉。
林元启换了一个姿势，往后靠在椅子上，扭来扭去，要么腰不舒服，要么脖子不舒服。
段万万弯腰，不知道在桌底找什么东西。
窸窸窣窣一会儿之后，林元启看到前方递了一条小小的毯子过来。
段万万都没有回头，直接把毯子放他桌上，“盖着吧，冷。”
她盖小毯子觉得凉飕飕，才带了一条大点的毯子来办公室，小毯子就一直放着，没带回去，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两分钟之后，段万万靠在椅子上，像是已经睡着。
林元启实在被冻的受不了，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于是摊开桌上的毯子，盖在胸前，低头闻到一股浅淡的松木香。
午休时间结束，前面传来闹钟的响声，灯被“啪”一声打开。
段万万睁眼发了一会儿呆，叠好毯子，塞回袋子里，开始下午的工作。
她站起来，扶着椅子转身，对林元启说：“走吧，先带你熟悉工作流程。”
林元启笨手笨脚把薄毯折起来，还没还给段万万，就听见她说：“留着吧，我用不上。”
段万万收拾好东西，往办公室外面走。
林元启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连忙跟上去。
作为一个制造企业的研发部，段万万带他了解的第一站是进料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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