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赵才俊就开车上班去了，徐芳华为了照顾两人特地换了晚班。
吃完午饭陆简借口出去走走。
徐芳华知道他心里装着事儿，便没有再拦着，只是叹了一口气，嘱咐道：“早点回来，小心着点马路。”
芜城西路是一道不怎么陡的斜坡，陆简一直顺着坡往上走，他的方向感很好也不怕自己迷路，就在附近瞎转悠。
这几个月，徐芳华几乎忙得脚不落地，没有时间再把陆简留在南城家里的行李拿过来，所以一切生活用品都是从简。他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白T恤，下身是一件灰色的运动短裤，芜城的四月不算太冷，有些许的阳光，带来丝丝的暖意。
在医院的这几个月把他的腿又捂白了些，走在路上有些打眼儿。
不少路人拿着蒲扇轻轻扇风，还有不少老大爷躺在凉椅上，躲在梧桐树荫下偷荫。
芜城是一座小城，和陆简一直生活在的南城不一样，这里没有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和个性十足的潮男潮女，这里只有橘猫、梧桐树和热气腾腾的早餐铺子，充满了烟火气。
陆简走得很慢，怕一个不小心把腿走疼了，其实赵才俊有个地方想错了，陆简并不是分文没有，至少他现在身上父母留的钱足够支撑他读完高中。
等一毕业，就赚钱把学费还了，陆简并不想欠人什么，这些束缚不了他。
陆简走了许久，来到一处平地找到一处长椅坐下，四周环着几栋居民楼，旁边还有几个小孩蹲在地上玩过家家。
两个小屁孩正为了谁当爸爸吵得不可开交，俨然就是一副快要打起来的姿态，一旁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高冷地抱着双臂，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吵。
最后还是由真正的老子老娘一手提溜着一个，拖着回家吃饭去了。
现在身边一个人都不剩了，周围变得清静起来，风一吹来，陆简的头发柔顺顺着风往四个方向打转，他只好低着头看地上的蚂蚁，
徐芳华打来电话叫他回来吃饭，陆简拒绝了，说自己在外面吃，没有领徐芳华发来的钱，徐芳华也没再劝，只是让他早点回家。
陆简打开手机上的地图软件，想去看看芜城附中在哪里，出乎意料的是芜城附中离这儿并不远，陆简顺着路线过了几条马路就找到了。
芜城附中的大门门口有一个保安室，陆简便站在盲角观望，操场很大种了许多植被，教学楼被刷成了黄白色。
保安出来的时候正巧撞见陆简，转着一圈钥匙走近问：“小同学，来打球勒？”
“现在不是假期嘛？还可以进去？”陆简觉得奇怪。
“假期勒外来人员和本校同学可以进来运动，只要登记就可以额。”保安操着一口方言，看样子还挺年轻，见陆简是第一次来，热情地解释：“体育器材在体育教室拿就可以了。”
就在两人说话时，校园内传来一阵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
陆简指着里面，“现在里面有人在打球？”
“今天中午来的，打了一下午了。”保安走向保安室，拿出登记表邀请：“要进去吗？体育馆和教学楼没有开放不能去，露天篮球场只开了一个，你可以和他们一起玩，不过还剩一个小时就要关门了。”
来都来了，陆简想着熟悉一下校园环境便登记进校了。
操场挺大，经久没有打扫的地面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陆简绕过小路，停在了蓝球场边，路灯闪烁的昏暗灯光下绕着一群飞蛾和蚁虫，阴影投射到跑道上，交错杂乱的飞舞轨迹像是被打乱的奏章乐谱线。
“喂！我好歹陪你打了一下午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江厚涛一屁股坐到地上，胡乱擦了把汗，拧开水瓶咕咚咕咚地喝。
篮球场上只剩一个人在打，那人腾空跃起，蓄着汗的双臂抱着球一抛，稳稳地命中篮筐。
江厚涛喘着气夸赞：“漂亮！”
那人接过掉下来的球，撩起黑色T恤的一角擦额头上的汗，随手将球扔在了江厚涛的怀里。
“我说你打个赌有必要这么认真嘛，都快开学了，你这头还不染回来？”
裴城薅了薅头发，一头红发肆意又张扬，在一片灰败的绿色中尤其乍眼，像是一帧帧老电影中乱入的火焰，可这颜色偏偏很衬他，整个人身材頑长又结实，眉眼如峰，墨子像吸饱了墨水般，英气直挺的鼻子，汗顺着下颚线滑进衣服里。
这么一副不好惹的气质被身上蓬勃的少年气冲的一干二净，靠在栏杆上透着几分懒散，裴城没有回答江厚涛的问题，而是轻微地抬头，唇角微微上扬漏出一颗不甚明显的虎牙，朝着陆简的方向，笑着问：“同学，要进来玩一玩嘛？”
江厚涛顺着裴城望的方向一看，网后站着一个人，由于天色渐晚，没有太看清长相。
陆简手还扒着网，别扭又尴尬地偏头顺着风，干巴巴地拒绝：“不用了。”
裴城不禁莞尔。
还挺害羞。
江厚涛把整个身子偏过来，好奇地打量道：“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呢？”
“陆简，最近搬家到这里，顺路来逛逛。”陆简整理好被突然发现的慌乱，回答的非常简略，语气也变得十分冷淡，几乎冷淡的过了头，不过江厚涛是个粗心眼没怎么在意，指了指自己又指向篮筐下。
“江厚涛，裴城，我们都是芜城附中的学生。”
裴城抱着双臂，颔首算是应了。
江厚涛一手撑地，整个人站起，双手一抛，球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弧线，然后………打出了一个三不沾。
裴城一个没忍住低头噗嗤一笑，接住了弹来的球。
“笑什么笑！我这是坐久了没力气而已。”
裴城对他这幅硬找补的样子耸了耸肩表示不置可否。
江厚涛忍下装逼失败的尴尬，再次邀请陆简：“要来一个吗？”
“我不会打。”
他撒谎了，其实他是会打的，在以前的学校压力大时，总会和人约上几次，不能说打得很好吧，至少不会拖后腿，但是他并不想和人解释太多。
江厚涛没再坚持，转过身去，恼怒地说了一句“孙子，就让你见识见识爷爷的厉害。”
两人没再管陆简，来了一场1v1。
陆简出了校顺着原路返回，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芜城是个慢节奏的城市，许多商店关了门。
陆简身后是长长的斜坡，路灯在他身后排成了一条长街，身前是早就沉寂的人间。
回到家时，赵才俊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赵琳琳坐在一旁看手机，陆简和赵才俊打过几句招呼后便上了楼。
徐芳华从厨房出来，把盛着刚洗好的水果盘子放在桌上。
赵才俊看着楼上，不满地哼了几句：“脾气还挺大。”
“人家小陆的父母才死。”徐芳华瞪圆了眼，教训道：“你就不能包容点儿？”
“咱们家可伺候不起大城市里来的少爷。”赵才俊翘起二郎腿，躺在沙发上，讥讽：“说不定，他还看不起咱们呢。”
徐芳华忍住吵架的冲动，压低声音：“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呢！”
赵琳琳呆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手机，没出声。
陆简关上门，坐在书桌前。
窗子有些老旧，关不住，从缝隙中总是跑出些风。
陆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白纸和一支铅笔，但不知想画些什么。
春日夜晚的凉意从窗缝偷溜进来，把人弄得迷糊了，圆润修整的指尖握住笔在纸上蹿动。
简简几笔，一个少年跃然纸上。
是今天在篮球场上的红发小伙，让他印象深刻，这个人是除了他以外和这座小城里最格格不入的存在。
陆简抿着嘴唇把画纸放进了抽屉，他有些烦躁，距离开学还有五天，到时候他要面对一群陌生的人，这让他有点无所适从。
而且听赵琳琳提过一嘴，开学那一周还有摸底考试，在南城一中时他的成绩虽然可以稳在年级前十，但这几个月落下了进度，再加上两所学校的教学模式不同，估计到时候成绩会一落千丈。
陆简揉了揉眉心，准备明天买点学习资料，这五天尽量把数学和物理的进度补上来。
简单的洗漱过后，陆简侧躺在床，少见地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眼神略在微信置顶停留了几秒，便开始回复消息。
这几个月积攒的消息足够他看几天了，略过了几位并不是很熟的人，陆简挑了几位关系比较熟的人简单回复后，便关了手机，陷入沉睡。
裴.红发.精神小伙.城：看看谁被我迷住了？
陆简：不好意思，我们不约（冷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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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红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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