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御清园,虞棂兮才发现是她想多了,此次宴会,不仅景安殿下,就是昭阳殿下,也并没有出席。
反而是夫君携她赴宴,一路上,不少内臣女眷朝她们频频望来,准确的说,是打量着她。
她们应该是好奇,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女子,能成为云雍容的侧夫人,令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她今日穿了一袭水蓝色烟罗软纱,两边的青丝编织成四五条细长的辫子半挽于耳边,额前缀着蓝色水玉,面若凝脂,唇若点樱,笑时眼神灵动,如新月清晕,花树堆雪。
夫君带她进入席间,入座不久,便有侍女来报:“云大人,太子殿下有请。”
夫君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她笑着点点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夫君走后,她有些无趣,便独自一人在席间吃点心。
席间人逐渐增多,不一会儿,女眷们开始闲话家常起来。
“今日怎么没瞧见三皇兄?往常这种宴会,他不会最喜欢来的么?”宁乐公主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穿一袭红色长裙,袖口及下摆处绣着淡金色祥云,她长着一张瓜子脸,秀眉凤目,光彩照人。
坐在宁乐公主对面的女子,便是夷光公主。
夷光公主约莫十五六岁,她穿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雾中,乌黑的头发半挽,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她的面庞细致秀丽,清雅脱俗,坐在那儿,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昙花,纤尘不染。
她轻轻回:“母妃近日身体抱恙,三皇兄便代母妃去了静安寺礼佛,需十日后才归。”
宁乐闻言,不禁笑道:“去静安寺礼佛?倒是难为他了。”
席间有女眷笑道:“是啊,谁不知道景安殿下最喜热闹,去静安寺礼佛,旁人尚且耐不住,何况......不过,景安殿下一片赤诚孝心,不仅蕴妃娘娘感到欣慰,上天也必是会看在眼里的。”
夷光公主笑了笑:“对了,席间未见到二皇兄,他今日也不来么?”
宁乐回:“二皇兄已经差人来过了,说他晚些到。”
原来昭阳殿下并非不出席,而是晚些出席。
虞棂兮坐在席间,边听女眷们谈论,边喝了口茶。
席间有女眷忽然说道:“这般热闹的赏花宴,不见灵犀郡主,倒是有些可惜。”
“是啊,往日这种宴会,灵犀郡主最喜欢啦。”
“记得去年的赏花宴,灵犀郡主喝醉了,拉着宁乐公主的裙子不肯走,还是云雍容云大人给硬拉走的。”
“是啊,那年的赏花宴可真热闹啊,我记得太子殿下、昭阳殿下、景安殿下都在,还有云雍容云大人、灵犀郡主,还有.....小世子。.”
说到“小世子”时,那人的声音明显放轻了。
此刻,喧闹的席间忽然沉静下来。
不知何人说了一句:“若是小世子还在就好了。”
“我听阿爹说,灵犀郡主缠绵病榻,也不知她好些了没?”
“缠绵病榻?”有人疑惑:“我怎么听说灵犀郡主是去了云水城散心?”
“好像是去云水城养病了,我阿爹前些日子曾听云大人提起过。”
“小世子病逝,于东璧,于镇西侯府,都是悲伤之事,我们还是莫要再提了。”
“是啊,是啊,我们还是谈些别的吧。”
席间有人高声说道:“几个月前,西陵国皇帝大婚,迎娶镇国将军之女为后,四国来贺,听说,席间除了西陵皇与上官皇后,还有一人,声名不胫而走,名动五国。”
“我知道,我听我阿爹提起过,那是西陵国的丞相是吧,好像叫做九卿。”
“西陵九相之名,许多年前我就听过了,听闻他少年聪慧,多谋善断,三岁能文,四岁成诗,九岁出使北黎,十岁封相。”
“十岁封相,他真有那么厉害吗?”
“九相出使北黎,还有个传说呢。”
“什么传说?”
“公子九卿,小字凤凰,传说当年公子九卿出使北黎后,北黎皇帝祁桉很是倾慕,认为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遂在北黎国都种植梧桐、竹子数十万株等待凤凰,等待九卿,至此以后,北黎国都处处种植竹子和梧桐,郁郁葱葱,景色宜人,引得不少文人骚客流连忘返。”
“没错,神洲录中亦有记载——乱卒挥白刃,纵挥间,噤不忍下,更引而出之数矣。说的就是乱军之中,敌人挥舞长枪白刃疯狂砍杀,可一遇公子九卿,竟会抛掉手中的兵刃,无一人舍得伤他半根汗毛。”
“真有那么神奇吗?”
“传闻不可尽信。”
“我可不敢有半分虚言,不信,你们问公主啊。”
此话一出,席间女眷们纷纷向宁乐望去。
宁乐回忆了下,几个月前,也就是西泠月刚刚病逝的时候,那段日子,她过得晦暗又无趣,整个人恹恹的,哪有什么心情去西陵国参加什么帝后大婚。
“本宫当时染病在身,并未前去,本宫记得,父皇派了太子殿下,还有......夷光,本宫记得你也是一同去的吧?”
是了,她想起来了,西陵国帝后大婚乃是大事,父皇曾问过她是否要去西陵国散心,若是放在往常,她定是要去凑凑热闹的,只是当时西泠月病逝,她心情不好,想去云侯府探望灵犀,又屡屡被拒,当下只感心中苦闷,根本不想去什么西陵国参加帝后大婚,于是便婉拒了父皇的好意。
宁乐公主话落,女眷们纷纷望向夷光。
夷光公主垂眸,似乎在思索着该如何回答,过了一会儿,她不紧不慢道:“神洲录中亦有记载:永嘉八年,西陵皇大婚,纳镇国将军之女上官绾绾为后,八方来贺。大殿之上,得见九卿,年十四,有殊色,无论男女,大为惊艳,后三月,西陵九府之客犹如过江之卿不绝。”
“这么说,是真的了,西陵九相既有惊世之才,又有倾世之貌?”
“神洲录总不可能作假,看来是真的了。”
“不知九相何时才能出使东璧啊,我真想看看他究竟生的什么模样?难道比云予将军、小世子更甚?”
此话一出,宁乐冷声斥道:“云予、西泠月两人并称为东璧双绝,你若说西陵九卿比起他们更甚,那我泱泱东璧,岂不是被他西陵九卿一人比了下去?”
说话之人自知失言,明知宁乐公主对云予将军有意,她竟还在席上将云予与西陵九卿相比。
“宁乐公主说的是,是臣女失言,积石有玉,列松如翠,云予将军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宁乐公主凤目一挑,望向席间众人,道:“今日本宫与各位女眷能安然坐于此处,赏花饮酒,是何故?”
席间无人敢答话。
宁乐又道:“是云予,少年从军行,他和手下的三十万云家军,常年驻守边境,剑指北黎,守我一方国土,才有我东璧如今的河清海晏,国泰民安,才有你,有本宫,如今安然坐于此处,赏花饮酒,高谈阔论。”
“在此之前呢?”
“他是整个京都城中最明亮的少年,年少飞扬,怒马鲜衣,从不知寒冬雪意为何物,敢与权贵斗,敢为不平书,京都中多少女郎,皆爱慕于他。”
“这样一位世家公子、少年将军,你们说比不过一个只见其闻不见其人的西陵九卿,简直可笑。”
此话一出,席间女眷们纷纷羞愧不已,宁乐公主说的没错,她们之中,多少女眷,皆爱慕云予。云予年少飞扬,意气风发,他无坚不摧,也无所不能,他如太阳般灿烂炙热,照亮着东璧,京都诸多女眷们,提起云予,皆心往矣。
席间一下子沉静下来。
虞棂兮听了半响,忽然想起夫君对宁乐的评价——骄纵跋扈,这四个字,在她看来,其实与宁乐公主不符。
宁乐公主能说出这番话,说明她明事理,辨是非,这样的人,必不是骄纵跋扈之人。
“说起来,云予将军,似乎不日就要回京了。”
夷光公主声音轻柔,落下的每个字,都使在座女眷们如沐春风。
这么好的台阶,众人们自然纷纷应和。
“云予将军回京,那可真是太好了......”
“是啊,多年没有目睹云予将军风采了。”
“......”
说到这里,宁乐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可是云雍容之侧夫人,虞氏?”
虞棂兮放下手中的杯盏:“回公主,正是。”
宁乐仔细打量了她一眼,问出了夫君早已预想过的问题:“云大人可有提起,云予将军何时回京?”
她也根据所预想的:“回公主,夫君曾提起,天子有意召云予将军回京,不过具体的日子,还未商定。”
宁乐闻言,“恩”了一声。
就在虞棂兮不知是否该说下去时,夷光公主忽然咳嗽了两声,宁乐转头:“可是身子不舒服?”
夷光公主微微笑道:“老毛病了,此处烦闷,本宫想去外面透透气。”
“你随意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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