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光公主离席后,女眷们又从云予说到了神洲录,她们侃侃而谈,宁乐公主却好像没什么兴致,只一人独自饮酒。
过了半响,终于有人提议:“在此坐了许久,脚也麻了,我来时看湖边的梨花开的正好,不如一同去外面走走?”
正觉无趣的宁乐丢了杯盏,红袖一挥:“走吧,与本宫一同,去吟诗赏花。”
虞棂兮见夫君还未归来,便随着众女眷们一同往外走去。
湖边空气清新,梨花盛放,女眷们三三两两并肩而行,虞棂兮走着走着,便落在了最后。
“你就是云雍容云大人的夫人,虞夫人吗?”
有人靠近她,轻声问。
虞棂兮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正眨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
她穿了一袭淡青色齐胸襦裙,梳着双鬓,乌黑的发间簪着粉色珠花,一张鹅蛋脸,说话时颊边微现梨涡,可爱非常。
“我是虞棂兮,你是?”
“我叫薛菀,是薛函的女儿,你曾在倾杯湖见过我的阿爹。”
倾杯湖,薛函,她想起来了。
一想到她也爱慕云予,她忍不住问:“你也是来问我,云予将军何时回京的?”
提到云予,薛菀微微睁大了杏眸:“姐姐你也打趣我?”
“不是么?那,你是有话想同我说?”
“不瞒姐姐,我曾见过云大人几次,看云大人的意思,他对你喜爱非常,颇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意思,若真如此,那我以后若是嫁给了云予,我们便是一家人了,我自然是来找你多亲近亲近的。”
这少女长相清甜可爱,说话却是如此大胆,虞棂兮不禁哑然失笑:“那,若是嫁不了云予呢?”
“嫁不了云予,我便去静安寺出家当尼姑啦。”
虞棂兮闻言,不禁笑了笑,不过,一想到倾杯湖上,薛函原本属意薛菀嫁给夫君,她还是忍不住问:“若是,你阿爹执意要你嫁给旁人,你会如何?”
薛菀想了想:“阿爹最疼我了,他不会......不过,若真像你说的,我不得不嫁给旁人,那定是走投无路了......那定是件很痛苦的事,我还不如去静安寺出家当尼姑呢。”
薛菀说这句话时苦着脸,一脸认真。
虞棂兮正想说什么,只听到——
“快看,太子殿下,还有昭阳殿下。”
“他们身后的,是谁家公子?”
“好像是西泠雪。”
“西泠雪?我看看,我还未曾见过,听说他......”
女眷们闻风而动,奔跑推搡之间,一股大力袭来,站在湖边的薛菀与虞棂兮一时不察,竟接连被推了下去。
“有人落水啦!”
岸上有人尖叫,女眷们更加惊慌,一时之间,竟将落水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何人落水了?”
“不知道......没看清楚。”
“啊,是薛小姐,还有那个虞,是虞夫人吗?”
“快来人,薛小姐和虞夫人落水啦!”
女眷们的惊慌呐喊,终于惊动了后山中正在说话的两人。
“是棂兮。”
只见眼前白衣闪过,云雍容一下不见了踪影。
剩下那人也微微皱了眉,加快脚步往湖边走去。
湖边,宁乐公主临危不乱,她一边派人传唤太医,一边引导女眷们从两边散开。
女眷们散开的同时,一个身影疾疾掠过,只听“噗通”一声,那人立刻跳下了水。
有人惊声尖叫:“昭阳殿下!昭阳殿下跳下去了!”
这下,女眷们纷纷骚动起来,若是昭阳殿下出了事,这可如何是好。
“护卫们怎么还不到?”太子昌宣一身玄色衣袍负手站于岸边,身后站着的,是穿着白衣的西泠雪。
“此次赏花宴女眷众多,护卫们在此多有不便,本宫便让他们退到御清园外了。”宁乐一边说,一边望向昭阳的方向。
此话刚落,只见一抹白色身影掠过,下一秒,便纵身跃入水中。
岸边静默了一瞬,紧接着,更大的骚动传来:“云大人也跳下去了!”
太子殿下竟也愣住了。
不过,还未等他说些什么,昭阳殿下已抱着薛菀,快速游了过来。
宁乐立刻道:“女眷们都退后。”
女眷们纷纷向后散开,昭阳将薛菀放下,只见薛菀浑身湿透,面色苍白,仿佛没了呼吸。
太子殿下刚要俯下身查看,有人喊:“太医到了!”
太医急匆匆赶来,众人自觉往后退开,眼见大家的心思都在薛菀身上,一边的宁乐拉过昭阳,小声道:“你疯了!你跳下去做什么?”
昭阳浑身湿透,他眼眸深深,一边看着地上的薛菀,一边回:“赏花宴是你举办的,若是出了什么事,薛函会放过你吗?皇后和太子那边,你又如何交代?”
宁乐自然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薛函对这个女儿极为疼爱,若薛菀真出了事,薛函就是不计一切代价,也会拖她下水。
“就算如此,她也不值得你下水去救,她再珍贵,也不过是一个朝臣之女,你是东璧的二皇子,身份尊贵,不应该为了没有必要的人冒险。”
“咳咳~”薛菀吐出一口水,接着猛烈咳嗽起来。
太医直起身:“可以了,回府后再好生休养几天,就没什么事了。”
太子殿下脱下玄色外袍,盖在薛菀身上:“菀菀,没事吧,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薛菀脸色苍白,她微微摇了摇头,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抬头问:“虞夫人呢?她怎么样了?”
提到虞夫人,众人才想起来,落水的另一位,还迟迟没有上岸。
“云大人呢?”夷光公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岸边,她身着轻纱白衣,步履从容,站在那里,就如同昙花一般,纤尘脱俗。
“云大人,方才跳下去了,还......还没有上来呢。”岸边有女眷回。
夷光闻言,细致秀雅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跳下去了?可是,他会凫水吗?”
此话一出,嘈杂的岸边瞬间寂静。
岸边皆是女眷,护卫们又迟迟未到,太子殿下心急如焚,他快走几步,眼看着就要自己下水救人,旁边的女眷们纷纷拉住他:“太子殿下,不可啊。”
“您身份尊贵,若出了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
就在众人苦口婆心劝说时,西泠雪动了。
西泠雪此人,在西泠月病逝前,他们只知他是养在镇西侯膝下,作为下一任镇西侯培养。
镇西侯府小世子西泠月幼年时曾被神月国师预言——此子非池中之物,然命里缺火,断然活不过二十岁。也正是因为这个预言,镇西侯才会从旁系中挑选了十一个孩子来培养,六年过去,其他人都陆续被遣送回府,唯独西泠雪,一直被养在镇西侯膝下。旁人都说,若是西泠月果真如国师预言那般,活不过双十年华,那未来镇西侯之位,便是他囊中之物。只是这一晃十几年过去,西泠月好好的长到了十九岁,年少成名,惊才绝艳,身体也并未流露出衰败之象,世人便以为那不过是个预言而已,哪知西泠月好好的,突然就病逝了。
这下子,西泠雪就出现在了世人眼中。
要说他才能如何,尚不明确,不过,今日倒是能看出他凫水能力如何。
只见他动了。
脚尖着地,自岸边凌空飞起,仿佛蜻蜓点水般踏水而去,他身法轻盈,一下抓住云雍容,而后脚尖一点,从湖水之上飞过,须臾便回到了岸边。
太医急忙上前,替云雍容诊治。
眼见众人都围着云雍容,夷光公主移步到他身边,问:“水面之上,可曾见到虞夫人的身影?”
西泠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站在那里,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样,给人一种孤瘦雪霜姿之感。
还不等西泠雪回答,只听远处传来一声。
“夫君,夫君,你没事吧。”
浑身湿透的虞棂兮从远处跑来,拨开人群,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云雍容。
一旁的宁乐急忙拉住她:“太医正在医治,倒是你,怎么从那里跑过来?”
虞棂兮一边焦急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云雍容,一边回:“此事,真是说来话长。”
片刻前,她和薛菀被人群推搡,坠入湖中。
瞬间沉没到水下几米深的地方,她心里害怕极了,求生的本命使她手脚并用,拼命想往上游,挣扎着挣扎着,身体却自觉划动了起来,她忽然发现,她好像会凫水。
只是刚露出水面,她就看到岸边被女眷们围得水泄不通,且她飘的较远,于是,她当机立断,向着旁边更近的岸边游去。
就当她游着时,一个身影凌空飞过,紧接着,一双手忽然拉住她的后脖颈,将她从水面上提了出来。
下一秒,她冷不丁被丢在岸边,惊魂不定地看着眼前之人。
那是一个少年,着一身绿衣,左腰佩着一把银色长剑,乌黑的发用木簪挽起,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望来时,静默无波。
席间,她从未见过他。
少年启唇:“你没事吧?”
虞棂兮点点头:“我没事,多谢公子救我。”
少年站在岸边,静静地看着她,他看得很细,从眉毛,到眼睛,到鼻子,到嘴唇,一点一点,慢慢游移,目光并不炙热,
虞棂兮却有些不自在,她并不清楚少年的身份,自然不敢冒昧得罪于他。
何况,这个少年刚刚才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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