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曾栾被逮捕的当天下午,温家良匆匆自杭州赶来临安东城向阳分局,同行的还有秦朗、邵昂和集团里的一名律师。
向阳分局局长梁民安为难地说:“我们在案发现场收集到了这些指纹和证据,基本可以断定温栾为主要嫌疑人。”
温家良根本不信:“我儿子不可能会杀庞庆麟。”
梁民安也连连点头:“是的,红星小区门口的摄像头在案发时间前后拍到了两个可疑的身影,我们怀疑有另外的在逃人员,现在正在全力追捕中。”
温家良抬起眼睛,强大的气场压得梁民安满头大汗。
“一定要抓住他!”
梁民安点头如捣蒜:“没问题,只是……现在您家公子始终不松口,咬死了人是自己杀的,而且认罪态度极好,恨不得、恨不得立刻结案定罪。”
温家良一阵不屑:“逮到真正的凶手的话,就算他说破了天,这个罪名他也顶不下来!”
梁民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话……话是这么说,可是现场除了您儿子和死者庞庆麟的指纹之外,没有第三人的,而且温公子所在的小区实在、实在有些旧,况且……”梁局长调整了下坐姿,极力解释道,“案发现场没有监控,加上案发时间接近晚上12点,该睡的也都睡了……不过您放心,我已经派民警去四下走访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温家良:“我能见他吗?”
梁民安如获大赦,立刻站起来:“能、能,我现在就带您过去。如果您能劝您公子松口,这事儿就容易办多了。”说着便急忙恭顺地比了个请的手势,带领着温家良众人前往审讯室。
审讯室阴暗肃穆,除了一张特制桌椅之外再无其他。
曾栾坐在「椅子」里,双手被固定在桌面的锁扣里,温家良等人进去时,曾栾正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些什么,房间忽得一亮时,他还以为警察去而又返,便不耐烦道:“我说了,人是我杀的……”当看到门边站着的挺拔身影后,曾栾立刻收回刚刚那副无所谓的模样,挺直了脊背不愿在温家良面前露出半分怯懦:“你怎么来了?”
“能耐了你,敢杀人了?”温家良一屁股坐在曾栾的对面,待审讯室的门关上后,才指着曾栾的鼻子道,“我以前早该发现的,你他妈的就是个恋爱脑!小时候你替那小子揍了庞庆麟出出气也就算了,没想到现在脑子却还是一团浆糊!我告诉你曾栾,你别自信地认为你可以把事情处理的很干净,我不怕跟你兜底,恩荣那孩子跑不了!”
曾栾看了看房角摄像头闪烁的红灯说道:“无论您信不信,他骚扰我男朋友,我一直想给他个教训,没成想这个教训做过头了,一不小心就把人嘎了。”
温家良恨铁不成钢地道:“你铁了心要替他顶罪?”
曾栾纠正他:“您别搞混了,我这是认罪,不是顶罪。”
“曾栾,我……我……”温家良颤巍巍地指着曾栾的鼻子,气得连平日里最注重的儒雅形象也不顾了,“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你才22岁啊!人生刚刚开始,你原本应该去国外留学,然后逐步接手我的工作,然后把温氏提升一个台阶!可你现在呢?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破小子,甘愿放弃你的大好前程!跟在我身边的这6年,你他妈的就给我学了这些?!”
“集团是你的,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温家良一拍桌子大吼道:“什么你的我的?!就算你他妈不是我温家良的儿子,换做集团里的任何一个年轻人,他都不会傻到要替别人顶杀人的罪名!”
曾栾依旧坚持:“您搞错了,我没有替任何人顶罪,我是认罪!”
温家良缓了口气说道:“我承认你们年轻人恋爱起来不顾一切,可就是因为你们年轻,不知道往后的日子有多难,所以才能这么不顾一切。庞庆麟这家伙但凡是残了或废了,我都可以给你摆平,可现在人死了!死了你懂不懂?!”
邵昂上前扶住温家良,插嘴道:“小栾,你别犟了,这次不是平常的打架斗殴,而是出了人命,咱听话好不好?”
曾栾说道:“邵昂哥,你也有自己想保护的人,我也一样。”
温家良听完恨不得朝他脸上一巴掌呼过去,他挣脱邵昂指着曾栾的鼻子道:“你嘴里所谓的保护就是拿自己当人肉靶子,让对方安然无恙?!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
“温总别急,小栾也许有苦衷呢。”秦朗也走过来安慰。
温家良抄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薄薄的纸杯在他手里瞬间成为一团废纸并交代进了垃圾桶:“或许这件事太大了,发生的时候也超出了你所能处理的范围,换做我,只稍微权衡一下多半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决策。只是曾栾,是谁做的就是谁做的,法律不是任你把玩的工具,警察也不是吃干饭的白痴,所以我劝你不要妄图成为他人的救世主!”
“……”
“如果你真想为别人顶锅,最坏无非是一命抵一命。我少了你照样活,可你妈妈呢?她还能活?”
曾栾反驳说:“我主动认罪,主动交代,法律会酌情量刑。”
温家良进一步道:“那要是庞庆麟的家属咬死不放呢?”
曾栾仿佛早有准备,立刻回答:“咬得再死,他骚扰他人、□□未遂也是铁定的罪名,我不信法律不把这些纳入量刑范围!”
“他骚扰谁?对谁□□未遂?”
“我说了,他骚扰的是我男朋友。”
“你是说昨晚案发时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曾栾忽得发觉被套了话,猛地顿住话音瞪着温家良,“无论您说什么,结果都只有一个,是我看不惯庞庆麟骚扰我男朋友,一气之下与他争论,打斗过程中无意中杀了他。就是这样。”
“你腰杆这么硬,究竟承了谁的势?”温家良几乎要被气笑了,他平静了一下说,“好,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便不插手了,同样我也不会给你妈妈一分钱让她来操作这件事。你可以猜猜,等你死后替你收骨灰、年年来给你烧纸的是恩荣那孩子还是你那蠢妈妈!不过你被毙了的话也还是有好处的……”温家良的眼神极其邪恶狠毒:“这样就可以去到你那心心念念的、最爱的爸爸曾庆祥身边了,多好!恩荣无罪、庞庆麟死了、你圆梦了、我少了个孽子,皆大欢喜!”
曾栾心里多少有些动荡,但态度仍旧强硬:“少唬我!死刑也要看作案动机和交代表现的。”
温家良顺着他的意思道:“好啊,不死刑,那就无期,乐观的话一条命抵二十年,出来时你差不多将近五十岁,……人到暮年,一个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的恶臭中年男人,还有什么未来?要我说,与其在监狱里守着这条破命熬二十年,不如一枪毙了划算。”
“……”曾栾被温家良的设想说慌了。
温家良对身后的律师说:“告诉他我们的计划,如果他听完依旧蠢到想顶罪的话,那就让他老死在监狱里,谁也别趟这趟浑水!”
律师模样的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恭敬地点了点头:“温少爷,我们假设人真的是您杀的,温总的意思是全权交给法律来处理,依目前情况来看,您认罪态度良好且悔改意愿强烈,法院酌情量刑情况下,按我的经验推测应该会判18-20年左右。反之,如果人不是您杀的,且找到了真实的凶手,您虽然不是主谋,但也算共谋之一,届时我们会利用一些……嗯,你懂得,基本会无罪释放。另外,据我们所了解,恩荣那孩子精神上是有些问题的,对于精神病人犯罪处理方面,如果犯罪人在精神病发作期间不能控制自己而犯下罪行的,则不承担刑事责任。”
曾栾眼神一动,心里仿佛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温家良向律师使了个颜色,律师继续说:“但如果警察调查取证后发现您无罪、且是恶意替他人顶罪,则法律有足够理由推测杀人者在作案时及作案后的精神处于完全正常状态,那时无论是您还是真正的凶手,都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律师话音一落,温家良便站起身,在离开前说道:“曾栾,我话就到这,剩下的你自己想吧,还有,我保证,恩荣跑不掉!”
随着审讯室那道厚重的隔音门再次关上,一只强撑着意志的曾栾彻底没了力气,颓然地趴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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