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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返回补给站时，正赶上饭点。
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个尸体，原本就打乱了回大本营好生休养的计划。
加上之前的倪克斯，惹得唐爵浑身不舒坦。
他望着从训练场归来的队员们，靠在电线杆旁低头踩熄烟蒂：“走，去吃饭。”
一旁跟随大哥巡视环境的张山，自从今早就没吃喝，肚子叫苦不迭。终于等来这句话，乐哈哈道：“好嘞!玥姐早说准备好了，就等大哥了。”
两人顺着靶场荒草丛生的小径朝大楼去。
没走多远，却见他们大哥放缓脚步，眼神扫过他的脸。
山子跟着虎躯一震。
过几步，又是一眼。
张山被看得心头发毛，愣是记不得最近自己有犯过错儿。
自从把那姓付的弄过来之后，老大发脾气大都发在了那小子身上。
终于，唐大哥迈入电梯时，抬手比划道：“你有多高？”
张山正弯腰按楼层，回头：“？？？”
“什么表情，老子问你有多高？”唐爵拖着嗓音，重复道。
“一米八/九大哥!”
一米八/九。
唐爵第三次扫视那颗比自己高出四公分的脑袋，暗自摇头：呵，太高。
小狐狸已经二十岁了，二次发育也窜不到这海拔喽~
电梯门打开。
他领着满脸狐疑的山子，脚步轻快地行过走廊，进了何玥的副队长办公室。
那婆娘正歪坐在沙发上，“吨吨吨”对瓶吹啤酒。
“来了啊，坐坐坐。”
唐队长嫌弃地推开霸占半张沙发的腿，落座后道：“喝你妹，晚上例会谁开？”
醉鬼不知是不是早有打算，笑眯眯歪头嚷：“队长来了，我高兴，哪有不庆祝的道理!来——山子，咱们敬队长一杯——”
平素爱好喝酒的唐队长，瞬间失去兴趣。
“呵，合着老子过来是帮你开会的？”
何玥嬉皮笑脸：“你看咱俩啥关系，从爵士到大本营，我何玥帮过你多少回!不就开个会吗？”
他闷口酒，把往自己身上扑的女人揭下来：“谁帮谁？你这个副队长成天不在大本营，躲补给站享清福，还他妈帮我？”
对方闻此，不满意地嘀咕：“诶行行行，你帮我。大本营鱼龙混杂，全都是狐狸成精，老娘最烦那一套。再说了……”
她眯起眼眸，道：“你要是早给我弄个小付这样儿的秘书，老娘压根不走!”
还秘书？
真要把付小狐狸调过去，那不得被活吞喽。
不过确实应该给他安个名头，唐爵暗自考虑。
此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窗外，天边已然上了几块火烧云。
桌边也只剩下他一个勉强能动弹的人。
虽然被灌了不少酒，唐爵依旧是头脑清醒：“这些天不太平，也就咱们突击队心大。”
何玥面色已经泛红，扑过来勾住唐爵肩膀，骄傲地大着舌头道：“不不，是咱们心大，人家小付下了车就钻进实验室，现在还没出来……”
“实验室？”
“昂，我找人、给收拾出来个临时实验室。”
他看眼满桌狼藉，不知是否由酒精作祟，小崽子塞嘴里的那口米饭的画面于脑中一闪而过。
“不过……”何玥眯着眼跟山子碰杯，咕哝着：“付黎的事儿…我已经听说了。”
唐爵刚想趁两人没发酒疯前下桌，闻言依旧伸手把人扒开，径自起身：“嗯，然后呢。”
“思来想去，我真是找不到任何……能让他像现在这样，留下的理由。一个在基地深受重用的香饽饽……大老远被绑过来，还随遇而安对你忠心耿耿？
老娘真不信，除非他在找机会背后给你一刀。听我句劝，多个心眼……”
给他一刀的机会？
天天都有。
他不禁发笑，踩着满地板瓶盖烟蒂：“行了，我心里有数。”
……
时值九月末，日落时间逐渐提前。
唐爵晃悠悠摸进电梯，随意按下楼层。
他其实也没来过港口补给站几回。
前些年跟何玥赌气，气她不愿意留在大本营帮自己。笼统算上逢年过节，光顾的次数十根手指都能摸清楚。
因此他逮住个路过队员，才问出医务室的位置。
医务室众人，见队长拎着酒瓶站门口，一时间也不敢动作。
还好大哥足够自觉，找床坐下，伸直一条长腿，点菜似的：“换药。”
年纪较大的那人应声，还拎了个助手过来。
唐爵酒量向来好，其实没醉，只是气势汹汹，愣是把病床旁给其他人做治疗的医生吓到手抖。
一个两个都来突击队三四年有余，怎么还不如个书呆子胆大？
不，他那不叫胆大。
唐大哥恨恨定义，他那是大胆。
“老师——”
鬼魅般出现的嗓音，让残存的酒劲儿消耗殆尽。
正弯腰揭纱布的人老腰险些闪到，替里头那位“倒霉”的小年轻解释：“队长，这是今天来用实验室的小付……”
“老师——”
他哪能不认识这位小付
喊什么喊，小兔崽子。
聒噪。
兴许是没人理，或者着急用，唐爵听见有脚步声从斜前方的门后传来。
没过多久，门被推开。
脱掉隔离衣的付黎探出身来。
他身上的衣料有些湿，一只胳膊上还缠着白色纱布。
见到他时，脸上的倦意锐减，换成按捺不住的笑意：“你怎么来了……唐队长。”
这回又变成唐队长。
花样还不少。
唐爵抬抬下巴，示意自己那条腿。
想等等这家伙嘴里还有没有其他新鲜玩意儿。
却见那书呆子接去其他人给的一盒玻片，朝他道：“我这边快结束了，正想等会儿去找你。”
“哦。”
似乎见他没表态，付黎用一种商量的语气，道：“那我先进去把最后的……”
操。
“过来。”也不知道哪来的气，拍拍身边半截床头，不容分说道：“还要我说第二遍？”
当然不需要。
付黎眉头微皱，还是乖乖放下手中盒子，在众人“同情”的目光注视下，到了唐大队长面前。
唐爵二话没说，一把捏住他纱布包裹的胳膊。
“唔……”对方毫不设防，下意识闷哼出声，眼睫跟着颤了颤：“怎么了？唐、唐爵队长。”
“没什么。”
就想看看你是不是仿生人。
没好气地说罢，他收回自己重新绑好敷料的腿，招呼其余人：“你们找个人，去把他的破玻璃片弄好。”
最后冷眼把欲要逃走的人钉住：“你，出来。”
终于，在唐队长走出医务室五米后，付黎跟了上来，手里还拎着那瓶被遗落的酒。
“你喝酒了？”肩侧人身上裹着层消毒水味儿，很容易被嗅觉捕捉。
“可是酒精会使毛细血管扩张，不利于你的伤口愈合，以后别——”
“闭嘴。”
“……哦。”
两人走进电梯，他侧脸瞥眼小崽子。
——额角被隔离衣闷得潮湿，却依旧没能掩饰过度疲惫而泛白的皮肤。
要是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他压榨队员。
想着，唐爵边走边抬起手环发送讯息，带人进了休息室。
“过来。”他径自坐下，拍拍沙发，仰头后靠，发出声舒适的喟叹。
付黎跟着坐过去，把酒瓶放置在桌面。
两人莫名其妙地，谁也没说话，就这窗外夕阳安静坐下休息。
付黎在静谧中垂眸，也不知在思索什么，忽然轻声道：“那个……你是不是来问关于尸体的——”
“闭嘴，等会儿再说。”
莫约过去十分钟，屋内只剩下沙发旁侧那缕橘色光芒。
而唐爵似乎也因为疲惫而合眼。
付黎索性侧脸，借着最后的光晕细细观察身边的人。
可惜那束光芒并没有落在男人的面容上，只模模糊糊，给人留下濒临消散的轮廓。
没关系。
他微微弯唇，在视野里，这张脸似乎清晰如常。
……
唐爵是被敲门声惊扰的，睁眼才发现暮色昏沉，房间内也已经黑到看不清摆设。
“进。”他随意活动几下筋骨，让人顺带把灯打开。
来人开灯后，先是在桌上摆了饭菜餐具，最后才发现他们队长旁边坐着个面容清秀的青年。
——面色苍白，看样子很累，还睡着了。
画面简直不要太和谐？？？
于是顿悟，光速逃离前还贴心地合住房门。
唐队长盯着莫名其妙逃窜的队员，大惑不解。
再看小崽子已经醒了。
“整好，快吃饭。”他下命令似的，双手环胸，做出“观战”的姿态。
付黎睡眼松懈，但看见他那副“正经”模样，忽然忍不住想笑。
“笑什么？兔崽子。”唐爵被人笑得头晕：“再笑别吃了。”
兔崽子笑得更厉害，赶紧伸手把筷子攥手心儿里，夹了些绿叶菜：“好啦不笑了，吃饭。”
这还差不多。
成天嬉皮笑脸。
唐大队长冷哼出声，顺手摸烟，搜罗一圈愣是无果。
八成落在何玥办公室了。
心料，如果去拿，铁定至少得喝两瓶才能被放出来。
付黎看他在翻腾什么，猜测唐大佬肯定是无聊。于是故技重施，重新拿了筷子给他：“吃点儿么？喝酒没吃多少东西吧。”
“不吃。”唐爵不屑地睨人一眼。
“那——我给你讲讲刚刚发现了什么？”
“吃着饭呢讲什么尸体？”
两分钟后，无聊至极的唐队长还是妥协，注意力集中于付狐狸的嗓音。
“和猜测一致，死因是由于体内被注射了微量的□□。”
“□□？”
“嗯，一种化学物质，俗称山奈，经常用于安乐死，或者塑料、橡胶、油漆工业。”
付黎打开手环投影，指尖在蓝色板面上点了点。一张图片铺开来。
是放大的布料。
“穿着简陋，或者说是破烂。猜测并非是获得各时区大本营居住权或定居缓冲区域的人口。”
“嗯。”唐爵对着照片上的一团破布，端详了好一会儿，道：“可能是独立生活的流浪者。”
“流浪者？”
看对方面露疑惑，他解释道：“首先，大本营的居住权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得，再者，陷落日之后遍地白鬼，很多人在前往大本营的路途中丧生，所以部分人就选择了小聚集或者独自生活。”
啧，未经世事的小屁孩。
“这么说有些像。”付黎双眼闪闪地看他，说：“我发现他的肌肉是比常人要发达很多，嗯，几乎和以前的职业运动员没差多少。”
为了让孩子见见世面，他拖着嗓音又道：“那是因为他的手脚被海水泡的太久，不然茧子也够厚。”
对方笑着答：“嗯嗯。”
笑个屁，狐狸崽子。
“其他呢？”他懒慢地问。
“还有。”画面滑动，换成一片血腥的腐肉。
付黎毫不避讳地拿筷子指指放大的部位，“这儿，还有这儿，肌肉与结缔组织都很松散，确实是冰冻后又融化的特征。
不过，综合之前的信息。这是一个流浪或小聚集居住的人，居住地位于目前夜间温度已经零下且靠近河流的位置，他被病毒感染还注射了□□，死后被抛尸？总感觉……不太对劲。”
唐爵缓缓开口：“被感染之后会失去自我意识，还怎么给自己打针？”
也就是说。
两人对视一眼。
——这是一个流浪或小聚集居住的人，居住地位于目前夜间温度已经零下且靠近河流的位置。他在被病毒感染后，被他人注射了致死计量的□□，且抛尸河流，而后跟随水流进入大海，最后被海浪搁浅在港口沙滩。
“是看他反正要变成白鬼，为了减轻痛苦，提前杀了？”
面对提问，付黎垂下手指，将全图都呈了出来。
“原本我也是这么想，但有一点不能解释。”
唐爵见那指腹离开板面。
紧接着，听见有人沉沉道：“他身上没有发现任何被丧尸啃咬过的伤口。”
唐爵：忽然觉着叫哥也不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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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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