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子馨是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身侧已经没有人了。陶圆早早上班，饭桌上还摆着她买来的面包。宁子馨打开门，张怡一脸歉意地站在面前，手里抱着一个购物袋。
想来又是满满一袋零食。
“对不起啊，子馨，我前几天看到了很不好的幻觉，情绪太激动了，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她低着头，语气诚恳。
宁子馨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没有生气。小怡，能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吗？如果不愿意回想的话不用勉强，你的情绪最重要。”
她看见张怡抬起头，眼里泛着泪光，几度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放弃般看向别处。
“进来坐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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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张怡似乎还是没有完全走出来，除了道歉的话语，她再没说别的。
宁子馨看着很是心疼自己这位发小，她端来果汁，又拆开张怡带来的零食，蹲下来递到她嘴边：“好啦，都说了我没有生气了，张嘴，啊，你最喜欢的薯片。”
张怡听话地吃下薯片，宁子馨松了口气，一抬头，却发现有泪从她眼里落下。
一时间宁子馨也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安慰到朋友。
而张怡像是终于找到发泄口，眼泪越掉越多，只好不停地用手去挡。
“子馨，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一时好奇，知道了她的异能。和她自己告诉我的不一样，所以我问了，我没想到有其他人在听我们说话…他们，他们……”
张怡口中的“她”，应该就是曙光的前队长，陈令欢了。宁子馨有猜到是这样的情况，毕竟张怡的异能是直接看出别人的异能，注定没人能在能力上对她撒谎。
“我知道错了，我没有再擅自去看过别人的异能，可是，可是令欢她回不来了，怎么办啊子馨……”张怡哭得撕心裂肺，宁子馨上前抱住她，一遍又一遍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小怡，都是过去的事了，你要向前看——”
“我真的很害怕失去朋友，你会不会也离开我？因为我骗了你，我也是异能者……”
“不会的，我怎么会那么小气，因为这点小事就离开你？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
张怡哭了许久，到后面哭得累了，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过去。
宁子馨轻手轻脚地去客房拿了被子过来给她盖上，又给陶圆发消息过去：“小怡在家里，她刚刚大哭过一场，我帮她请个假吧，今天还是不上班了。”
没想到一向不怎么看消息的陶圆这次回得挺快：“好，她之前在别墅一直闷着，现在哭出来也好。我今天晚点回来，最近闹事的人变多了。”
“注意安全。”
“你也是。”
放下手机，宁子馨看了看两眼红肿的张怡，转身去吃陶圆买的早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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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怡睡醒时已经是中午，宁子馨刚从冰箱里拿了食材准备做饭。
“桌上有眼药水，你自己滴一下哦。”宁子馨说道，转身进了厨房。
切菜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张怡。她滴完了眼药水，走了过来：“我来帮你吧。”
“不用啦，就咱俩，我随便弄点，你去坐着看会儿电视就好。”宁子馨动作没停，但张怡没走，还是坚持来帮她切菜。
这倒是在宁子馨意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她俩还在忙碌时，客厅传来敲门声。
“不是说晚点回来吗？”宁子馨匆匆忙忙跑过去，一边开门一边说道。然而门后站着的并不是陶圆，而是吴游霁。
今天的她换了身衣服，红色的吊带短衣看起来尤为性感。加上她很高，比宁子馨还要高出一个额头，因此宁子馨低着头，映入眼帘的不是陶圆那张圆嘟嘟的脸，而是一片深红。
“哟，他们说张怡在你这里，我就来打扰了。”吴游霁轻快地笑了笑，说道。
厨房那头传来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张怡一定听见了。
没等宁子馨做出反应，吴游霁就自顾自走了进来，在鞋架上随意寻得一双拖鞋换上，准备朝厨房走去。
“等等！”宁子馨连忙抓住她的手臂，“小怡现在还不想见到你。”
“她这样跟你说？”吴游霁回头，挑眉问道。
……其实没有。宁子馨有些犹豫，而吴游霁相当果断，她从宁子馨脸上读出了答案，将手抽了出来，在她肩上拍了两下，便径直往里走。
厨房里，张怡正着急忙慌地找扫帚，想收拾刚刚自己不小心打碎的碗。一抬头，吴游霁已经站在了厨房门口。
“看样子你恢复得差不多了。”吴游霁轻声说道。
张怡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无措地四处瞟。
“对、对不起……”
“道歉的话都说过无数遍了，我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吴游霁毫不客气地说道，而后又回头问宁子馨，“扫帚在哪里？我来打扫吧。”
宁子馨顺手从门后将扫帚拿出来递给吴游霁，默不作声地看着两人动作。
“平日看你大大咧咧的。”吴游霁一边扫地一边说道，“要不是那小孩的幻觉，我还以为你真放下了。”
“你…你希望我放下吗？”张怡小心翼翼地问。
吴游霁轻笑一声：“怎么可能，你最好这辈子都别放下。”
张怡噎了一下，没再说话。宁子馨挺能理解吴游霁的，要是陶圆因为某人出事，就算知道那人不是故意的，她也会恨那人一辈子。
可张怡也并不好受。
宁子馨叹了口气，说道：“在我家就别谈那些伤人心的往事了，收拾收拾吃饭吧。”
所幸食材还是足够三个人吃顿午饭的。吴游霁意外地很会炒菜，不知怎么她自然而然就接过了锅铲，随后桌子上就多出了几道香喷喷的菜。算是和谐地吃完了饭，吴游霁并没有准备多留，她拿上了自己的包，对张怡说道：“我来就是看看你怎么样了，现在看来还行，希望你一辈子都记得她，不然，她也挺寂寞的。”
“你要走了吗？”宁子馨问道。
“再留几天，帮忙把那个小孩抓到再走吧，好歹我也是中过招的受害者。”她挥挥手，大大咧咧地走了。
确实，那小孩至今没抓到，他那麻烦的异能是一方面，真要抓宁子馨不信那么多人抓不到他——除非有人暗中帮忙。
不知为何，宁子馨下意识想到了尤逸。
那人神神秘秘的，嘴上还说着什么不是敌人，总觉得来者不善。遇到麻烦事就想到他也是无可厚非。
不过没有证据，宁子馨最多也只是想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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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总能告诉我约在这里见面是为什么了吧？”
还是那个咖啡店，还是一杯美式咖啡和一份提拉米苏。只是被邀请的人从尤逸变成了勋张厉。
宁子馨示意他坐下休息会儿，可惜勋张厉并不像尤逸那般斯文，他舀起一大块蛋糕塞进了嘴里，脸上沾了不少奶油。宁子馨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对他说：“第一次在监狱见面的时候，你说，下次见面，会告诉我致使你拥有异能的愿望是什么。”
勋张厉并没有太过惊讶，看来他也记得很清楚。
“这不是那天情况紧急嘛，要不，你先猜猜？”
像是来了兴致，他不急着回去工作了。身体前倾，冲宁子馨挑了挑眉。
宁子馨并没有顺着他的话猜下去，她垂眼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咖啡，开始徐徐道来：“全国共四所异能监狱，东南西北各一所。你们不仅担任着监管犯罪异能者的职责，还负责将他们说服，加入你们——至于始终不同意的人，或许会被杀吧，毕竟异能者死了也只会化作黑雾，什么都不会留下。”
说到一半，她就发现勋张厉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果然，话音刚落，勋张厉就问她：“谁告诉你的？”
“我猜的。除异团的工作是清除异能动物，和抓捕犯罪异能者。照理来说，有你在，负责关押犯人的监狱里死亡程度不会高于除异团，可事实却完全相反。”宁子馨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所以我猜，你们会杀死那些不愿为监狱工作的异能者，然后，为他们立碑。”
“这算什么？给草芥人命的自己一个台阶下？”宁子馨毫不客气地问道，却惹来勋张厉一声笑：“人？在普通人眼中，异能者可算不上人。你不这样想，只是因为陶圆也是异能者而已。”
“那你自己呢？”宁子馨忽的问道。
“你自己也这样想吗？”
“所以你想让异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吗？”
勋张厉闭了闭眼，猛地叹了口气，又状似无奈地笑笑：“我的愿望可不是让异能消失这么肤浅。”
“你没有发现吗？人类社会已经自动区分开了普通人和异能者，这个趋势还在不断扩大，用不到一年，所有异能者都会被驱赶到一个地方。但异能者那些千奇百怪的异能，如果合作起来，大概可以让整个人类都毁灭。”勋张厉说着，右手食指在杯沿处不停地划着圈，“我希望的是社会能够平等，没有普通人与异能者之分，但我的异能却以这种形式出现了。”
宁子馨一时哑然。
她的确没有想到，勋张厉的愿望是这个。
这的确……难以实现。
“异能者太少了……”她喃喃道。
“这是其一，其二，所有人都知道异能者有一个致命的心理缺陷。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异能者更有竞争力，却仍处处被歧视的原因。”
这也是宁子馨担心的地方。政策来不及应对发生聚变的人们，异能者们的怨气会迅速积累，那将是一场不亚于生物大异变的灾难。
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拖住现在的异能者们就好了。就算只能拖一段时间，拖到社会大致稳定下来，异能者的出现不再是少数情况时。到那时，异能者才有足够的力量为自己争取地位。
宁子馨沉默片刻，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对勋张厉说道：“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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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圆？”
吴游霁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身边的人停顿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陶圆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摇摇头：“没什么。”
不远处，恢复状态的张怡从一个破烂的房子里探出头来，大声说道：“屋内的东西基本都有一层灰，大概一个月没人住了。”
“果然被有心人给利用了。”吴游霁皱了皱眉，再低头想问陶圆下一步，却发现这人有些走神。
“陶圆？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她有些担心，抬手摸了摸额头，没有发烧。
“话说回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走神。”
“我怎么就不能走神了？”陶圆回过神来，淡然回怼道。随后，她走进房屋，对里面的张怡说道：“搜一搜他和他父母的房间，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张怡应得很快，立马进了里面的房间。于是吴游霁走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陶圆一个人在客厅里，盯着她手里的手机屏幕，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真的很不对劲。”吴游霁悄声说道，她不太想让张怡听见，毕竟她才刚刚恢复过来。
陶圆仍旧看着手机，屏保是她和宁子馨的自拍。在宁子馨面前，往往陶圆是表情更丰富的那个。这个屏保也是，她笑得甜美，而宁子馨只是看着她微笑。
“你现在还爱陈令欢吗？”她忽然问道。
吴游霁愣了许久，直到房间内传来张怡撬开保险柜的声音，她才轻笑一声，说：“人都死了，还谈什么爱不爱的？”
陶圆看了她一眼。
吴游霁转过身，没人看见她的脸。她接着说道：“我只是还想她罢了。”
“这样啊。”陶圆关掉手机屏幕，“我也有点想她了。”
“宁子馨？”吴游霁回过头，有些奇怪地问她，“想她的话，打个电话让她过来不就得了？”
陶圆再一次摇了摇头。
吴游霁还疑惑着，一向行动派的她不打算和陶圆绕圈子。她拿出了手机，正准备给宁子馨打电话——幸好之前保存过电话号码。
然而下一刻，眼睛余光一道身影倒下，她抬头，陶圆竟晕了过去。
“陶圆！”
勋张厉会和宁子馨说这些，第一个原因是宁子馨竟猜到了监狱的内幕，并且立刻毫不客气地指责了出来，与他的想法一致。第二个原因是，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宁子馨这人和他见过的其他人不一样，他觉得宁子馨能干一票大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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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她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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